農村龍卷風災害防災的困境與出路

張天澤

[摘要]2016年6月份鹽城龍卷風造成了巨大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給我們敲響了農村龍卷風防災機制的警鐘。事實上，農村龍卷風防災機制存在巨大的現實困境。從建筑角度以及規劃角度的層面上揭示農村建筑的防風載荷偏低、農村人口對于龍卷風傷害抵抗力差的問題；從技術水平以及體制機制的角度揭示農村預警在技術以及實際傳播方面的困難。針對農村地區基礎設施建設投入不高、農村良好自組織體系等的農村特征，對農村龍卷風防災預警機制、組織機制以及公共龍卷風防災技術設施資金的使用數額、用途作出了具體的建議。

[關鍵詞]龍卷風；困境；出路；農村；防災機制

[中圖分類號]X4 [文獻標識碼]A

1 引言

2016年，江蘇省鹽城市阜寧縣遭遇到強龍卷風災害，并共造成99人死亡，受傷846人，是江蘇地區50年以來受災最嚴重的幾次龍卷風之一。事實上，關于防災規劃、防災響應的理論研究已經確實性的較為深入，甚至很多城市都出臺了專門的防災城市規劃，如廈門、合肥等。然而，盡管針對龍卷風這一特定災害的研究已經較為深入，包括形成的自然原因、物理原因等，但與此對應的防災應對機制的探討則較為稀缺。同樣，針對農村這一易受災群體的防災應對方式的研究也同樣并不多見。一方面，農村龍卷風防治的重要性還沒有完全得到認可，龍卷風防治多停留在災后重建、社會響應方面；另一個方面，則是農村龍卷風防治工作的開展本身存在著資金、人才等等諸多困境。那么，作為農村群體，應對龍卷風這一突發性自然災害的困難到底體現在哪里？如何才能有效應對龍卷風？本文將對這些問題作出探討。

2 農村龍卷風防治的重要性

2.1 江蘇農村龍卷風災害頻繁

由于龍卷風是自然氣象災害的一種，因此本身具有一定的隨機性。完全準確地去預測龍卷風發生的地點以及時間是不可能的。從統計數據上看，江蘇龍卷風發作頻率遠高于中國其他省份。通過對氣象部門1956到2005年的各個災情的簡要報道以及實地調查報告的檢索，結果顯示在50年間在共發生1070次龍卷風，因此計算可得江蘇省平均每年發生21.4次龍卷風。表1根據《中國氣象災害年鑒2011》總結了建國以來江蘇省幾次較大損失的龍卷風災害。龍卷風在50年以來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包括農作物、建筑、船只等生產生活用品的經濟損失以及人員受傷、死亡的人體傷亡。

2.2 龍卷風防災機制關注的整體缺失

雖然龍卷風可能會造成嚴重的經濟以及人員傷亡的后果，但是國內對于龍卷風防災的探究文獻并不豐富，國內對于顯而易見的災害如地震、火災或洪水卻格外關注。以地震為例，筆者于中國知網登陸查閱發現，以“龍卷風防災”關鍵字為全搜索主體的搜索結果為4841條，而以“地震防災”關鍵字為全搜索主體的搜索結果為104382條。不得不說國內學者對于兩者的關注度有著天壤之別。誠然，在災害損失以及影響上龍卷風無法與地震相比。兩者對于災害的影響是主要方面。龍卷風災害的危機面積一般比較小，龍卷風半徑不會超過1km，并且活動軌跡一般也不會找過100m2的距離。地震造成的危害范圍則大的多，比如在2008年汶川發生的大地震，影響范圍有10萬km2，甚至在極遠的省份也有震感。造成了將近7萬人死亡、40萬人受傷。另外，在災害的頻次上也有區別，一般地震具有周期性、重復性的特征，可能會在同一地區相隔幾十年或者上百年重復發生。而龍卷風則危及的面積比較小，相比造成的災害影響要小很多，這也促成了對于龍卷風災害的防災意識的薄弱。但是，將龍卷風視為無可避免的“天災”、甚至是因為農村創造經濟價值少、災害過后也不過權當是拆遷重建來安排受災人員，不去反思災前災中災后、特別是災前災后的防災救災方式，是十分不可取的。下文也將提到，龍卷風的防災組織和成本是相對較小的，但也具有較為顯著的成果，具有很高的防災價值。

3 農村龍卷風防災的現實困境

3.1 農村居住建筑防風載荷偏低

農村居住建筑的防風載荷問題也同樣被人忽視，而導致防風載荷普遍偏低，本文將從規劃以及建筑兩個方面來探討農村居住建筑防風載荷偏低的困境。

規劃層面，第一是規劃布局的散亂無序。在村莊中由于村民能夠在自身的宅基地中自主建設，因此村莊的布局基本上完全依靠農民對于自身住宅的個性選擇，基本上沒有村莊規劃。甚至部分建筑建造在龍卷風之前的災害道上，或者是比較開敞的溪流灘涂、甚至是山凹、坡地等容易形成大風的地面。這使得很多房屋在選址上已經形成了先天不足的劣勢。第二是規劃工程普遍缺乏監督。即使一個農村擁有自身的村莊規劃，規劃的質量也難以保證。用地圖紙簡單、規劃也少有監管約束，難以設計農村規劃中的防災部分。建筑層面，我國農村在建筑構造以及設計上本身就存在問題。第一因為節省材料采用了空斗墻，使得農村民居的橫墻少、屋面輕，使得在龍卷風的周圍強烈氣壓的作用下容易被掀開；另外就是農村的房屋屋頂與房屋的墻體的連接處，一般以普通建筑材料經過水泥等粘合劑貼合，沒有進行提高防護的構造設計，使得農村建筑整體受到龍卷風災害時候容易散架倒塌。第二是建筑體量的不合理。一般來說建筑房屋的長寬比或者高寬比不能大于3，否則會存在嚴重的防空載荷風險，而我國農村的建筑體量往往不盡合理。在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農村建筑往往鄰路采用開間狹窄并且進深長的“別墅型設計”，造成農村民居在正面以及側面的受風面積不均衡，使得房屋特別容易受到強風而倒塌。第三則是農村采用“棚戶房”的工廠設計往往無法對龍卷風有良好的抵抗。廠房采用輕鋼桁架或者是實腹輕鋼梁進行構造設計，使得整體建筑輕、建筑連接弱、輕鋼材料立柱受力差。 農村建筑對于龍卷風災害抵抗的脆弱性毋庸置疑。

3.2 農村居住人口對龍卷風傷害抵抗性差

農村建筑對于龍卷風的抵抗能力已經很脆弱的情況下，對于農村居住人口的威脅已經很大了。而由于中國特殊的城鄉關系，很多村中往往存在青壯年不在村中、老人以及小孩留守空心村的“993861部隊”現象，這對于農村人口的傷亡又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由于前述對龍卷風綜合研究的忽視，國內受傷統計以及研究停留于“受傷人數”、“死亡人數”的階段，而很少去探究龍卷風真正造成傷亡的原因以及對傷亡人數進行詳細的歸類研究，囿于對于龍卷風傷亡統計的不足，這里采用美國俄亥俄州的報告來說明問題。根據報告統計，最普遍的受傷是軟組織傷害：30名住院者（22%）受到一種或多種嚴重撕裂傷，包括部分截肢，肌肉、神經、肌腱、血管斷裂等。這對于骨骼體格弱勢的非青年群體傷害無疑是更大、也將留下嚴重的后遺癥。而更關鍵的是死亡部分：此次龍卷風死者平均年齡47歲，明顯高于受傷者38歲。23%為35～44歲，23%高于65歲，58%為女性。共436處受傷，人均11處。不難總結，死者中青年男性占比較低，而女性、老年人口占比較高。而房屋質量又偏差的中國農村，龍卷風將造成相對更大的傷亡。

3.3 農村無法實現對龍卷風的有效預警

鹽城龍卷風發生后，江蘇省氣候中心主任許遐禎表示，“受研究條件所限，現在江蘇省具體每年發生多少次龍卷風，我們還沒有一個準確數據。”可以說，在預測龍卷風上，單單對于龍卷風的預測探測的科學技術手段就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除了科學手段外，農村基礎設施的落后使得信息傳遞更為困難。由于建國后至改革開放前，中國中央政府普遍采取“重城輕鄉、重工輕農”的發展策略，使得農村的經濟資源大量流向大城市，使得農村失去了自我發展所必要的基礎能力以及公共服務供給的資金來源。農村在基礎設施上的欠賬已經十分顯著，更不用提及使用更好的基礎設施進行防災了。因此即便發生龍卷風時，農村對于龍卷風的報警信息的獲取就存在很大的困難。因此，對于發生農村地區的龍卷風災難時，如何將準確捕捉到預警信息，并且將預警信息傳遞到農村居民手中就顯得十分困難。

4 農村龍卷風的防災出路

面對前文所述農村龍卷風防災所帶來的農村居住建筑防風載荷偏低、農村居住人口對龍卷風傷害抵抗性差、農村無法實現對龍卷風的有效預警等問題，那么找尋一條效率高成本低的防災減災出路則十分緊迫。

4.1 做好龍卷風的預警信息傳播統籌工作

科學技術手段難以馬上研究并應用至農村，顯然關鍵的是龍卷風信息的傳播使得在龍卷風路徑上的人能夠較為及時的獲得消息。在美國，國家天氣局（NWS）負責各種氣象災害監測以及警報等相關管理工作。具體發布則有NWS和121個氣象臺負責。除了各種新聞媒體之外，即使在山區，也能透過收音機接收，這種收音機甚至一旦接收預警信息就自動開啟播放，不需要人工進行操作。而且在美國有專門的氣象服務的電視頻道，全天24小時播放。對于農村防災工作而言，則可以利用普遍的傳媒如互聯網、手機短信、以及電視媒體作為現階段的主要傳媒工具，由國家天氣預報部門主管，負責發布各自龍卷風災害新聞。在未來可以以家庭為單位為農民購入自動報警的收音機，進一步提高預警效果。在傳播方式多樣化的基礎上，天氣預報局以及互聯網、收音機、電視媒體允許對信息重復強調播放，保證災害信息的傳達覆蓋面（圖1）。

4.2 建立綜合動員體系的防災機制

中國在自上而下的防災體制中已經擁有了非常豐富的經驗，在一些較大災情中，對于防災機制的研究也頗為成熟。例如鹽城龍卷風災難發生之后，國家應對災難的特別小組能夠立馬響應，然后將層級一步步推進，最終落實到農村地區之后，迅速安置了受災人員，安排了其他后續救災工作。中國對于大災難應對的“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特殊優勢使得中國對于災難以及災后的恢復的困難具有很大的抵抗能力。

但是中國卻忽略了災害發生時能夠做以及應該做的減災工作。對于災難發生時，農村村民該如何應對、如何自救、如何有組織的進行避難，在這方面無疑是一個缺失。針對中國農村中原有的兩委會以及較好的基層民主的自組織，社區減災將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具體的做法也能夠參照美國豐富的經驗，如美國發布的《如何預防應對龍卷風災害》（How to Prepare For a Tornado）、《龍卷風災害應對準備計劃書》（Prepare your Organization for a Tornado/Play book），不僅很詳盡的提到了個人防災知識，也提及了防災自組織的問題，以“桌面演習”（Hold a Tabletop Exercise）的形式將龍卷風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問題以及相應的對策詳盡寫出。并提出了“選擇領導者（SELECT A LEAD PLANNER）”、“ 選擇主持人（SELECT THE FACILITATOR）”、“確認行動人（ IDENTIFY WHO SHOULD PARTICIPATE）”、“確立角色任務（DETERMINE ROLES）”等幾個組織領導層級。從中國農村的角度，由于農村組織中村民自治的特點，社區防災自組織就顯得很容易切入并且試行。因此，建議利用村級組織村委會或者村黨支部（或黨委），組建一套領導班子，也可以直接構建一套由村民組成、臨時起效的村民防災組織，具體人選上只需要配置少量領導（如只需要防災計劃領導以及主持人領導兩位）通過黨組織生活或者村民主會議討論的方式將防災方法以及逃生避難的知識傳遞下去，同樣也可以起到在災害發生時有條不紊地避災減災的效果（圖2）。這也和當下村自組織的情況完全能夠吻合。

4.3 投入更多資金用于農村防災場所的建設

雖然龍卷風存在不確定因素，但針對農村對于龍卷風防范等必要資金的投入是十分必要的。正如前文對于農村龍卷風防災機制、農村龍卷風防災設施的綜合闡述上，安全屋建設能夠很好地針對農村建筑防風載荷偏低、農村居住人口對于龍卷風傷害抵抗性差的困境，避免大規模提高建筑載荷標準而帶來的巨大的公共資金支出，而防災預警則可以通過對自動防災警報器的安裝較好地進行防災的通報。而這些項目資費也應該完全在政府可承受的范圍內。

對于具體的資金項目，在基礎設施投入中比較重要的則是自動警報以及安全屋的建設。根據筆者對于美國網購網站ebay以“safe house”、“Tornado house alarm”等關鍵字的搜尋結果，普通的警報器在人民幣500～1000元左右，而根據大小的不同，安全屋售價則在人民幣2～4.6萬元人民幣之間，這對于其他基礎設施建設來說并不算一個十分巨大的數目，而安全屋完全可以防護住時速高達數百千米的龍卷風。安全屋可以安裝在倉庫或壁櫥里，也可以直接埋在地下，這種簡易的避難裝置對于農村避難卻是一個極大的幫助。

5 結語

2016年6月23日的鹽城阜寧龍卷風奪取了99人的生命，敲響了農村龍卷風防災減災的警鐘。而目前學術界對于龍卷風的防災減災工作的學術研究卻十分稀少，更不用提對于農村這一個易受災群體的關注了。而當前農村龍卷風防災面臨著農村居住建筑防風載荷偏低、農村居住人口對龍卷風傷害抵抗性差等一些問題。因此，在現實困境的基礎上，筆者提出了一系列能落地、“接地氣”的針對中國農村農民自組織情況以及資金情況的龍卷風防治方案。對龍卷風的預警機制、預警工具以及避難場所的選擇作出了建議，并且從美國的社區自治角度出發，構建了一套適合于中國農村的災中救災方案，相信中國農村龍卷風防災一定能夠減少損失、更好地節省災后重建的人力以及物力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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