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產業扶貧存在的問題與對策探討

趙琴

[摘 要]文章通過對貴州省脫貧攻堅工作的實地調研，分析了當前貴州產業扶貧存在的五大問題，并在此基礎上提出科學規劃產業布局、部門聯動破除資金整合障礙、院企合作有效供給技術人才、多渠道培育農業經營主體及建立有效利益聯結機制的對策建議，以期為全省乃至全國實現如期脫貧提供有益借鑒。

[關鍵詞]貴州;產業扶貧;問題;對策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1 引言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堅持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確保到2020年我國現行標準下農村貧困人口實現脫貧。”貴州作為全國貧困人口最多、貧困程度最深的省份，是精準扶貧的主戰場，也是脫貧任務尤為艱巨的地區。發展產業成為貴州乃至全國精準扶貧的重要模式，是從“輸血式扶貧”向“造血式扶貧”轉變的重要路徑。近年來，貴州在產業扶貧工作中創造了許多好的經驗和做法，但也存在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

筆者于2018年5月參與了貴州省開展的脫貧攻堅重難點問題調研，共分赴貴州省9個市（州），共18個縣的36個鄉鎮展開實地調研。現將調研中發現的當前貴州產業扶貧面臨的問題進行梳理，并對解決的辦法提出一些個人見解，以期對貴州乃至全國的脫貧攻堅工作有所裨益。

2 當前貴州產業扶貧面臨的主要問題

2.1 扶貧產業面臨多重風險，生存壓力大

發展產業作為脫貧的根本之策，全省高度重視，所到之處，都有蔬菜、經果林、中藥材以及豬、羊、牛等產業布局。但扶貧產業面臨的各種風險相互交織，前景令人堪憂。一方面，各地在產業選擇時存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現象，因缺乏從更高層面進行統籌協調而出現產業趨同問題，并由此加劇了農產品滯銷風險。另一方面，扶貧產業還面臨“天災人禍”。各地農業保險發展滯后使得“天災”即旱、澇、冰雹等自然災害以及各種病蟲災害，對扶貧產業造成較大威脅。“人禍”則表現為企業在農業經營管理中面臨的道德風險。調研了解到企業在發展生態農產品時，對農戶不按要求施肥用藥的監督管理非常困難，甚至有農戶竊取企業種植的中藥材的情況。這樣的“人禍”大大降低農產品質量的同時，也挫傷了企業的積極性，不利于扶貧產業的可持續發展。

2.2 涉農資金整合有名無實，難以形成脫貧合力

產業扶貧需要大量資金支持，為進一步提高涉農資金使用效率，形成政策合力助推脫貧攻堅，貴州省各地逐步推行“以縣為主、整合資金”的試點，取得一定成效，但仍然存在以下問題：一方面，涉農資金整合到縣后，各部門有單獨的考核任務，要求涉農資金必須用在指定方面，使得資金難以真正整合利用;另一方面，資金整合后的財務報賬并未統一管理，好比多個水龍頭放水到一個資金池，使用時從一個水龍頭出，但在財務報賬時需要按進水時的量及用途分開報賬。由此導致涉農資金整合的有名無實，難以形成政策合力。

2.3 扶貧產業各類專業技術人員供需失衡

農業產業從生產到銷售所需的各類技術指導人員、計算機及市場銷售等領域的專業人才極其缺乏。從供給數量來看，雖然貴州省各地區組織了專家技術服務團隊，但由于全省貧困面廣，貧困人口多，對專業技術人才的需求遠遠大于其供給，很多地方甚至無法達到一個村有一個技術人員的配備標準。從供給質量來看，很多地方專業技術人員的研究方向與當地的技術需求不匹配。在專家技術服務團隊人員確定時多以職稱而非專業為依據，加劇了貧困地區專業技術人員的供需失衡問題。此外，由于專業技術人員主要負責“開藥方”，具體的實施操作需要由當地的“土專家”“田秀才”予以完成，受當前農村“空心化”的影響，本土人才同樣面臨供小于求的問題。

2.4 優質農業經營主體缺乏

優質農業經營主體尤其是龍頭企業的缺乏是農業產業發展的瓶頸。當前農村能人大量外流，農業企業“小、散、弱”，甚至出現因地方政府在引進企業時“饑不擇食”而“引狼入室”，導致以騙取扶貧資金為目的的“外來企業”頻頻得手。除了引進企業，貴州省也在大力推進合作化運動，所走訪的縣份基本上達到一個村成立一個合作社的數量要求，但前景也不容樂觀。合作社的數量雖然可觀，實際運營的卻少之又少，大部分合作社都是“空殼子”，更不用說運營良好、管理完善的合作社。從走訪的其中一家實際運營的茶葉合作社來看，該合作社發起人為5人，其中3人是“一家人”，實際也是這“一家人”在經營管理，其余2名發起人實際并未參與合作社運營管理。該合作社本質上是一個家庭式的茶葉加工作坊，從附近農戶處收購茶葉進行加工銷售，與真正的合作社還有一定距離。

2.5 利益聯結不緊密，存在數字脫貧現象

產業扶貧能否發揮預期效益，提高貧困人口收入，除了受產業本身發展的影響，還與貧困戶參與扶貧產業的方式息息相關，即貧困戶與企業的利益聯結是否緊密的問題。調研發現，產業扶貧的利益聯結普遍存在不緊密、質量不高的問題。主要表現在以下兩方面：一是各地產業扶貧帶動貧困人口數據的真實性有待考量。絕大部分扶貧項目帶動貧困人口的數據僅停留在“帶動了多少貧困人口，涉及多少貧困戶”這一層面，無法提供所帶動貧困戶的花名冊信息。在走訪某地一家養羊企業時，發現其每個羊舍上張貼有利益聯結人的相關信息，通過電話及建檔立卡信息查詢核實：四個利益聯結人中有三個是非貧困戶，貧困人口并未從中受益。二是部分產業扶貧存在數字脫貧現象。如以特惠貸入股產業分紅脫貧的農戶，三年內享受入股分紅，收入達到脫貧標準，三年后無入股分紅，收入又回落到貧困線以下，并未真脫貧。另在調研中還發現某村在養牛脫貧產業中存在數字脫貧現象：該村對養殖四頭牛及以上的貧困戶給予每頭牛3800元的補貼，大部分貧困戶通過特惠貸購買四頭牛，待“脫貧”后將其賣掉償還貸款（基本上是原價賣出），期間部分農戶還請人“代養”牛，并付給代養者每天每頭牛5元的“代養費”。這樣一來，貧困戶每頭牛實際所獲收入不到3800元（因為要付給代養者一定的代養費），而在脫貧收入算賬時，相關干部卻將貧困戶收入計為兩筆：一是養牛收入，二是養牛補貼收入。顯然，以這種方式大部分貧困戶都能如期“脫貧”，但與實際情況完全是兩回事。其間，走訪的另一貧困戶，該戶確是通過飼養母牛，售賣其生產的小牛增加收入，但因該戶飼養的牛只有兩頭（四頭及以上才有補貼）沒有獲得養牛補貼，為此該戶意見很大。由此可見，不恰當的利益聯結方式不僅沒有做到真扶，還導致該扶未扶。

3 產業精準扶貧的對策探討

3.1 省級統籌，科學規劃產業布局

為規避各地產業趨同而引起的農產品滯銷風險，進一步優化農業供給結構，可從省級層面科學規劃產業布局。具體操作可采取以下方式：先由各縣（區）農業局牽頭，將全縣（區）適宜發展的產業、地理分布、規模以及農民種植意愿進行摸底調查，匯總反映到各縣（區）地圖并上報省農委。最后由省農委牽頭，對全省88個縣上報的數據進行匯總分析，科學規劃。從省級層面規劃產業布局，一方面，可以有效規避各縣（區）各自為政發展產業，出現產業趨同而引發的農產品滯銷風險;另一方面，跨區域布局利于形成產業規模化，解決當前各地產業發展面臨的“小、散、弱”問題。

3.2 部門聯動破除涉農資金整合障礙

涉農資金整合的有名無實主要還是部門利益的阻力，雖然表面上資金已經整合，但存在部門不愿放權，對資金使用干涉過多的問題。因此，為形成政策合力助推脫貧攻堅，需進一步提高資金整合的深度與質量，真正將資金使用權限下放到縣，只要資金使用公開透明，就不能管得過細。應進一步抓好實施方案編制與落地試點，明確地方政府在資金使用上的責權，一旦地方政府編制的實施方案被批準，其他各部門就不能再干預。與此同時，要加強以結果為導向的考核與監督，并建立相應的懲罰機制以確保精準扶貧的效果。

3.3 加強院企合作，增加專業技術人才有效供給

針對當前脫貧攻堅中各類專業技術人才缺乏的現實情況，可通過加強科研院校與企業合作予以緩解。對企業來說，需要專業技術人員;對科研院校來說，需要實驗基地以轉化科研成果以及培育新興技術人才，院企合作可有效滿足雙方需求。此外，地方政府還應加強對本土人才的培育，充分利用企業及科研院校的優質資源，發揮其帶動作用，鼓勵本土人才進企業進實驗基地，通過科技人才結對幫扶，培育“土專家”“田秀才”。

3.4 多渠道培育優質農業經營主體

堅持本土培育與對外引進相結合，尤其是對熱愛“三農”、情系“三農”的返鄉創業者給予更多政策支持。政府作為市場經濟的“守夜人”，主要職責是做好服務與政策供給。針對當前農業經營主體發展壯大面臨的農業基礎設施建設滯后、風險保障不足以及融資難、融資貴等問題，政府應有所作為。一是加快農業基礎設施及相關配套設施建設，進一步優化農業投資環境;二是大力推進農業政策保險，為企業抵御市場風險和自然風險提供一定的保障;三是對涉農企業給予一定的信貸支持，并通過進一步加快農村產權制度改革，讓農村資源真正變資產，破解當前農業企業融資無抵押物的現實困境。四是加大涉農企業降成本力度，如對涉農企業用電以農業用電而非工業用電計價，對冷鏈物流上高速開通綠色通道等。

3.5 探索建立貧困戶與企業利益聯結的長效機制

利益聯結機制是否緊密、能否長效需考慮貧困戶與企業雙方的利益訴求，不能因脫貧攻堅是政治任務，為增加農戶收入而不顧企業利益;企業也不能盲目追求利潤最大化而損害農戶利益。一方面，企業應充分認識到農業生產場所的開發性將加大企業對農業生產工人的監督管理成本，只有建立有效的利益聯結機制讓農業生產的負外部性內部化，不僅能降低企業的監督管理成本，還極大調動了農戶的生產積極性，利于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政府也應加大宣傳，引導貧困戶積極參與產業發展，加強貧困戶契約意識的培養，對貧困戶故意損害企業利益的行為給予一定懲戒。只有以“雙贏”為目的的利益聯結機制才更加緊密，更加持久。

[參考文獻]

[1] 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文件匯編[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