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花兒是大西北最富人文情趣的民歌,是西北人心目中夸耀的瑰寶,是大西北鄉土社會環境影響下的社會個體和社會群體共同創造的民俗文化。花兒在西北傳唱地域的廣闊性,地區差異的多樣性,傳唱人群的復雜性,使我們不得不尋求一種花兒中的共性——音樂,重新思考、解決花兒的傳承與革新之間的矛盾。
關鍵詞:花兒;輕音樂;文化產業;變革;創新;發展
花兒是大西北最富人文情趣的民歌,是西北人心目中夸耀的瑰寶,是大西北鄉土社會環境影響下的社會個體和社會群體共同創造的民俗文化。它孕育、滋生、承載著的文化,既是社會的縮影,也反映了某種社會現狀。它所表現出來清麗的風格,細膩的感情,真實的生活畫面,鮮明的人物形象,高亢動聽的音樂曲調和優美的詩情意蘊,不斷引起人們的矚目。從1925年3月15日,《歌謠》周刊上,發表了袁復禮寫的《甘肅的歌謠——“話兒”》,到現在已經近九十年的時間里,實質上花兒的發展與傳承保護方面的研究就未曾間斷。花兒分布范圍廣,是眾多民族共同創造,卻主要用一種語言(漢語)演唱的民歌。它充分體現了中國西北部多民族文化交融與互補的特點。現在,隨著改革開放的縱深發展和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少數民族欠發達地區無疑將加快實現現代化的步伐。如何保護花兒的固有傳統,不要讓傳統因素任其消亡,又能讓帶著濃重鄉土味的花兒適應現代社會變遷,煥發新的生命力,成為人們關注的矛盾焦點。
筆者認為,花兒在西北傳唱地域的廣闊性,地區差異的多樣性,傳唱人群的復雜性,導致許多人談花兒保護與傳承,往往忽視這三點而以偏概全,搞一刀切,成為花兒保護與傳承眾口難調,觀點分歧的根源。求同存異,找出事物的共性,即花兒的音樂性,每個民族都有的的行為模式,各族人民所共有的文化現象,不失為解決這一問題的突破口。
一、走花兒傳統民族音樂與現代音樂結合之路
花兒拋開語言、地域、族群等差異,詞曲剝離,單純的就音樂角度講,是中國傳統民族音樂的原汁原味體現。這種民族音樂傳統性,有著強烈的心理凝聚力和民族認同感。因此,花兒的音樂性無論在體裁和形式上,在音調和風格上,都有中國傳統音樂的特性。研究花兒的音樂特點,總結花兒音樂的特殊規律,對傳承和創新花兒音樂具有重要的意義。
在現代音樂的沖擊下,花兒音樂幾乎被忘卻淹沒,經濟市場的生存空間十分狹小,這和花兒在西北廣袤大地流行的環境相當不對稱。許多專家學者為花兒音樂有一席之地奔走疾呼,甚至自己出錢制作花兒音樂作品,開演唱會等等,與現代音樂的火爆相比,收效甚微,入不敷出,其原因是消費者不買帳。這就告訴我們,在現階段,音樂文化的發展是不以部分人群的意識為轉移的,人們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和喜好選擇適合自己的音樂。我們在強調花兒音樂的原汁原味的同時,與現代音樂緊密的結合,是一條花兒音樂傳承與創新的好路子。提煉花兒音樂,滋養現代音樂,以現代音樂的傳播方式,發揚花兒音樂;參照現代音樂運作模式,打破花兒音樂傳統性觀念,走花兒音樂創新之路。
傳統民族音樂元素與現代音樂的結合往往是經典歌曲的搖籃。諸如《黃土高坡》《信天游》等一批“西北風”歌曲的流行就是西北民歌素材與現代音樂結合的成功典范;趙季平創作、劉歡演唱的《好漢歌》從民歌《王大娘補缸》演化而來,由于恰當地使用民歌元素,使這首歌曲更具流行因素,更具民間、民俗性。因此,時代呼喚花兒音樂在保持原生態花兒音樂的同時,還必須創新,在傳統花兒音樂的基礎上創造出一種全新的花兒音樂。踐證明,現代音樂本身的生命力也因民歌音樂更具生命力,而經現代音樂洗禮的民族音樂,除題材、內容方面,其旋律更具有宣泄性音調和活潑動感節奏,貼近大眾的世俗音樂的審美意識。
二、嘗試讓花兒音樂融進中國音樂文化產業
音樂文化產業是中國文化產業的一部分。原汁原味的花兒,必須從山野走出來,必須經過音樂專業人士的精心打扮,這是客觀現實所迫。郭正清先生在自己的《花兒與‘輕音樂中》中說的非常中肯:“花兒因為是情歌,由于它唱詞暴露,家庭中不僅不能唱,甚至演唱花兒的磁帶也不能播放,花兒還是像赤裸的少女不能站在廣場上一樣,它優美的身段只能深藏在山谷中”。[1]花兒的曲令相當豐富,根據地域差異又有著不同的特色。在西北說傳唱范圍相當廣闊,傳唱的人群基數十分龐大,發展花兒音樂產業文化有廣闊的前景。
1.音像制品行業成本低、周期短,效果佳
能較大范圍兼顧消費需求,如將花兒制作成車載音樂、養生音樂、胎教音樂、幼兒教育音樂等。筆者對甘肅和青海部分城市影像市場調查認為,花兒音樂占的份額相當少,甚至有些地區是零。市場上專業性強、藝術價值高、制作精良影像制品很少。許多影像制品還停留在低端產品階段,沒有像現代音樂那樣正規的發行渠道,甚至有些還不是正規的出版物。這樣就很難躋身于中國音樂產業鏈。值得注意的是,青海花兒歌唱大師朱仲錄先生創編的《花兒與少年》《下四川》《上去高山望平川》《雪白的鴿子》等已經成為名曲;臨夏東鄉族自治縣河灘鄉人何清祥先生個人VCD專輯《河州花兒紅》、《醉花兒》和《俏花兒》首次將花兒這一民間藝術奇葩,以現代聲像媒體送進了千家萬戶,一時風靡西北,被大山之外的人們所接受、欣賞和喜愛。這幾部個人專輯的成功,成為探索把花兒推向市場,走向高端消費的成功例子。花兒影像制品在花兒流行區都這樣稀缺,在西北以外的地區可想而知,所占的份額更是不容樂觀。花兒在西北的流行與它所占的中國音樂文化產業份額嚴重不對稱。筆者認為,這除了花兒內在特性所決定外,更主要的是傳統花兒的保護意識已經與時代相悖,我們是要強調花兒的原生態保護與傳承發展,但不能畫地為牢。
2.音樂商業演出
目前中國音樂文化產業中最活躍、最火爆的當屬現代音樂演唱會。在整個中國音樂文化產業中份額最大。一場演唱會,往往一票難求。花兒個人演唱會、花兒音樂會和以花兒為素材的花兒歌舞劇現在還在成長階段,在整個產業鏈中還很稚嫩。但近年來這方面的探索有喜也有憂。喜的是各地推出了大量的花兒舞臺藝術。一些優秀的花兒歌舞劇《雪原情》、《阿哥的白牡丹》等相繼和觀眾見面,極大的豐富了我國文化產業市場,走出了一條花兒發展創新之路,帶動了一定地域內的文化發展,讓花兒插上了翅膀,通過現代媒體走進了千家萬戶,促進了人們對西北花兒及其風土人情的了解等。憂的是這些花兒舞臺劇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主要表現在許多花兒舞臺劇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動用了政府手中公權力調動了大量的社會資源,但演出成功的背后很少有資金回報,有些甚至門票收入為零,成為無償義演。花兒舞臺劇從一開始就沒有走市場化的道路,這有悖于中國音樂文化產業市場發展規律。試想,在產業化前提下,沒有商業回報,誰愿意在保護、挖掘、整理、研究花兒方面投入資金?靠政府的撥款顯然是杯水車薪,捉襟見肘。再試想,如果這些花兒劇有可觀的收入,是不是會帶動窮鄉僻壤、原生態花兒文化的趨向性繁榮呢?
三、郭正清花兒輕音樂之創新啟示
輕音樂(LIGHT MUSIC)指介于古典音樂和流行音樂之間的一種通俗音樂形式。輕音樂以通俗方式詮釋樂曲,其來源可以是原創,也可以是對古典音樂、流行音樂或者民謠進行改編而成。郭正清先生在1993年4月至2013年2月,先后制作出版了四盤花兒輕音樂。給花兒“披上了一件時髦的斗篷,讓它登上了中外顯露的舞臺,突出它的音樂旋律——世界共同的語言,使他進一步引起人們的注意”。[2]分別是《花兒情》《花兒魂》《花兒韻》《花兒風》。包括了許多花兒曲令:河州大令、水紅花令、白牡丹令、撒拉令、土族令等三十余種曲令。這四盤花兒輕音樂是“深知和把握傳統花兒精髓的基礎上,通過對傳統花兒曲令進行適當改編和再創作,制作出的具有濃郁花兒韻味的膾炙人口優秀音樂作品”[1]重要意義有四點:一是首次實現了花兒歌詞和花兒音樂的完全剝離;二是避免了方言土語,極大的擴大了花兒流行的范圍;三是對傳統花兒音樂進行了全新包裝,用現代音樂理念對它進行了再創造,運用中外眾多樂器協同演奏,為它注入了現代音樂元素,音樂旋律比傳統花兒音樂旋律更豐富;四是它是花兒音樂邁向世界公認的最高音樂——交響樂的一次成功探索。[1]廣泛流行于西北的花兒,原本就是老百姓眼中的精神娛樂產品。只不過隨著社會的變遷,這種精神娛樂產品相對落后于時代需求,特別是受現代文化的沖擊,逐漸的被局限于更小的空間范圍。郭正清先生花兒輕音樂所取得的成就,給我們在花兒的傳承保護上開辟了新的道路,沖破了保護花兒固有的思想禁錮。他采取輕音樂的表現形式來發展革新花兒音樂,也是深諳這點。輕音樂輕快、輕松、輕巧、輕盈,娛樂性強;輕音樂作品一般篇幅不大,結構簡明,沒有什么復雜的戲劇情節,音樂通俗、淺顯、易懂;輕音樂的欣賞過程比較隨便,它具有現代生活氣息的節奏、韻律和音色特點,可以在劇場這種正式場合,也可以在公園、飯店、舞會、茶座、商店、家里欣賞,隨意性強。對傳統花兒進行精心編排和在創作制作成花兒輕音樂,提升了花兒音樂的品味,讓它懷揣高雅與內斂,登堂入室,不受地域環境限制,不受文化差異限制,走進不同場合與階層,正真實現了讓花兒插上了音樂的翅膀,飛向五湖四海,世界各地。
郭正清花兒輕音樂創新成功,還為我們證明了西北花兒曲令的豐富性、多樣性是一個巨大的藝術寶庫,我們不能以追求“原汁原味”而放棄對這一藝術寶庫的開發與利用。開發與利用是人類從自然界中獲得能量的最原始的方式,在藝術領域,每個民族,每個地域,甚至國家的發展都離不開對固有文化的挖掘利用。許多人擔心,原生態文化在開發利用中會被毀壞。但現實告訴我們,理性的、科學的開發與利用是對原生態文化最好的保護與傳承。不能以追求“原汁原味”而將這一藝術寶庫機械的封存起來。機械的封存,對花兒的發展是有害的消極保護。一方面沒有花兒產業鏈形成文化產業的帶動,花兒原生態地域會逐漸萎縮甚至消失。這不是危言聳聽,的確在一些地方沒已經發生。一方面,原生態花兒不能有效的滋養現代民族音樂,花兒的藝術價值被削弱了,“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成為一句空話。
注釋:
[1]陶柯.《花兒輕音樂——花兒傳統音樂的重大成功創新》[A].《第三屆全國花兒學術研討會論文匯編》第239、244頁
[2]郭正清.《中國花兒輕音樂與河州花兒》[M].甘肅省音像出版社. 2013年6月,第44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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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江明惇.《中國民族音樂欣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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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楊加猛.中國在線音樂產業發展前景預測與分析[J].特區經濟,2008(4)
[6]朱嘉華.《申遺成功前景做大做強花兒品牌的幾點思考》[A].《第三次全國花兒學術論壇論文匯編》
[8]柯楊.《花兒的保護、傳承與創新》[A].引自2011年6月《“聯合國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花兒保護論壇”論文匯編》
[9]《青海花兒論集》[M].中國文聯出版社,2006年
作者簡介:
馬春暉,男,回族。張家川人,畢業于西北師范大學中國古典文獻學,碩士研究生,甘肅省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代表作《張家川回族自治縣花兒全集》,于2013年8月由甘肅文化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