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徑芳草綠

朱國平

一片不大的竹林，一條不長的、略帶彎曲的小河。在竹林和小河之間，有一塊饅頭狀的綠色草坪。做小區規劃的人，讓草坪從竹林邊一直延展到河邊，把青磚鋪成的小道，曲曲折折地安排在竹林中間。有了曲徑通幽的效果，卻讓走路的人舍近求遠，給交通帶來“不便”。如果把小路安排在小河邊，就便接通兩邊的橫路，對于不需要去小竹林的人，便可節約五十米左右的“路程”。于是，雖然在草坪的兩端，插有“我是生命，請別踏我”的溫馨提示牌，然而某些人仍然將路道裁彎取直，跨越一尺高的柵欄，走過小河邊的草地，然后再在另一端跨出同樣矮矮的柵欄。于是，草坪上，便有了一條被踩踏出的小路，很煞風景。

每當湊巧遇到跨柵欄而過的抄近路者，我都要予以勸說或制止。有向我報以白眼后繼續前行的，有羞赧地一笑，說以后不走的，也有立即回頭從大路上走的。每次我勸說別人的時候，有同行的朋友，總要潑一瓢冷水：“這事兒你管得太寬，小區里五六千人，你管得了嗎？”還有人則不無嘲諷：“以后你搬張凳子住到這路邊上，要不你不在這里，人家還會走的。”我對他們的話不以為然，繼續我行我素，只要遇到這類情況，有用沒用，都要開口發聲。不僅是抄近路踩草坪，隨地吐痰，隨手丟扔煙蒂或其它垃圾的，只要被我發現，我都會對他們發出“不能這樣”的聲音。我覺得，我作為小區里的一員，這樣做，既有責任，也有這個權利。小區有物業管理，但物業管理再好，硬件設施再先進，如果離開業主的配合和支持，離開居住者對環境的自覺呵護，這小區環境，也一定不會令人滿意。

一段時間不來小竹林，今天早晨散步經過。我驚奇地發現，那條靠近小河的被踏出的小路上，那些被踏倒而枯萎的小草，竟然回黃轉綠，重現生機，綠茵連成片，小徑芳草綠，不細看，都看不出小路的痕跡了。我的心中一陣欣喜：這表明，基本上沒有人從草坪上抄近道了。自豪感竟油然而生，覺得這有我的一份功勞。進而細想，偶爾的勸說，其效用一定非常有限。我因而相信，小區里像我這種以“主人”自居、愛管閑事、能夠為業主的共同利益而開口說話的人，決不會只有我一個；那些接受我的勸說的人，他們每個人，都可以直接影響到自己所在的一家人，影響到與他們經常同行的人；甚至，我都可以推測，他們摒棄了抄近道之后，遇到別的抄近道的人，也會如我當初對他們一樣，進行勸阻。如此，滅掉一條不該出現的小路，何詫異之有？

我知道，任何個體的力量，都是是極其有限的。我也知道，任何群體的力量，都是由無數個個體構成。因為個人力量的有限，人們便常常“謙卑”地將自己忽略，把和自己休戚相關的許多事情，看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毫無疑問，這種忽略是極不應該的。在你我所在的某個小區或社區，在任何一處我們置身其中的特定環境，只有我們都能以積極的態度和負責的精神，以參與和擔當彰顯自己的存在，這個環境，才會有鳥語花香，才能芳草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