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亡于鉛中毒？

◎司馬路

武王伐紂，建立了周朝，周人說商朝亡于酗酒。這是有一定依據的，畢竟商紂王的好酒是有傳統的。商朝之前一位賢明君主也喝酒，甚至用酒來比喻他的名臣：“就好像做酒，你就是酵母。”不過，商朝亡于酗酒只是表面現象，深層原因是鉛中毒，而鉛就來自他們每日用的酒器。

20世紀上半葉，主持殷墟發掘的考古學家曾說，酒器在出土的商朝青銅器中幾乎占五分之四。不但達官貴人嗜飲，就連普通民眾也把酒器作為殉葬器物的必備品。這不僅和當時的工藝水平有關，用青銅器藏酒，酒也會更具風味—青銅和酒會發生反應，生成一種醋酸鉛，而這種醋酸鉛味道酸酸甜甜，很好喝。

可惜這種酸酸甜甜的代價是商朝人的健康—鉛中毒。

青銅是銅錫鉛的合金，其中鉛是容易溶解在酒中的金屬成分。一件酒器中如果鉛的含量在一成到兩成之間，那么經常拿這種酒器來飲酒的人很可能會慢性中毒。

這不是空穴來風。古羅馬人也曾廣泛使用鉛，甚至用鉛制作煮鍋和酒器。而且古羅馬人喝的葡萄酒在制作葡萄糖漿時會在鉛鍋中反復翻炒加熱，熬煮的過程中，鉛大量進入葡萄酒。有些古羅馬人覺得葡萄汁太酸，還會加一些鉛丹用于減少酸味。用來兌葡萄糖漿的水是雨水，雨水是從屋頂慢慢匯入水桶中的，而古羅馬人的屋頂和桶都是鉛制的……最終，這些鉛進入古羅馬人體內，使昔日以強健聞名的古羅馬人體質變差，還讓大批貴族不育或生出智力不全的孩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讓古羅馬走向滅亡的就是鉛。

甲骨文記載，商朝很多大臣因酒生病不能正常上班處理政事，他們究竟因為喝酒生了什么病呢？很可能就是鉛中毒。

商紂王也是其中之一。他原本“資辯捷疾，聞見其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但長年喝酒讓鉛積聚在他的血液中，很明顯，他的勇猛開始變為暴躁。往日能手撕猛獸的他后來卻與大臣們較上了勁，很多大臣因為畏懼他的暴力而離開，甚至叛商投周。

因為商朝貴族和平民都喜歡喝酒，大面積的慢性鉛中毒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商朝后期的整個貴族階層智商下降，就如同古羅馬帝國的衰亡那樣。于是，當周武王的部隊在牧野突然出現，沉醉于酒席的商紂王這才發現：他的國都之內，自主力部隊開拔之后，居然沒有幾個強健的壯年人可以當兵！無奈之下，他唯有釋放奴隸來抵抗周軍。

商朝的奴隸是健壯的，因為他們沒有機會喝到青銅器里的美酒。但奴隸也不是傻子：敵人來了你就叫我們替你擋刀，打完仗之后，我們若是沒死，是不是還得繼續當奴隸？對于奴隸而言，唯有投降才是活命的選擇。于是，奴隸軍團在戰場上臨陣倒戈，商朝隨后滅亡。

周人把勝利原因很具體地歸結于商朝人的酗酒，周公為此專門發布了一篇《酒誥》，警告周朝的子民們一定要以商朝的滅亡為教訓，萬萬不能酗酒，更嚴厲地指出，對于那些聚眾飲酒的人要抓起來殺掉。盡管他們不清楚商朝酗酒亡國的根源在于鉛中毒，但多喝酒畢竟不是好事，勸人少喝酒才是金玉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