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娟
小時候貪吃。那時候的零食多種多樣,楊梅干、橄欖、話梅之類的東西品種繁多——記憶里那些小小的蟹殼,圓圓的如蝸牛狀的、長條形的、小型貝殼狀的……它們有的可以用手掰開吃,有的則須用石頭砸開才能品嘗到美味。雖說現在小孩的零食更是多種多樣,但是能吃到這樣的“海味”零食恐怕只有那個時候生長在海邊貪吃的我了。
貪吃必然得想方設法找大人要錢。當時只要幾分錢就可以買到這些美味。堂妹比我更貪吃,我們兩個“饞蟲”經常在一起合計謀算得到大人給我們零花錢。有時她的饞勁來了,就跟我合計去“磨”奶奶要錢。堂妹的臉皮比較厚,奶奶經常忙著干農活,禁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她屢“磨”屢得手。我嘴比較笨,臉皮子又薄,每次找奶奶要錢看到奶奶那么辛苦地弄豬飼料,煮豬飼料,我開不了口,話到嘴邊卻是:“奶奶,我幫您干活吧。”奶奶樂呵呵地教我,并且往往在看到我和堂妹一起來“幫”干活兒的時候,她總會給我倆一些零花錢。
每逢過大節的日子,大人們忙碌,我倆也忙碌起來了。因為過大節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做米粿。那時候都用石磨磨糯米,磨出汁液來,放置一段時間后,將糯米漿調好濃度再放到蒸籠蒸出好吃的米粿。具體怎么做成具有閩南特色的米粿,年幼的我們沒有多大的好奇心。我們也跟著跑前跑后的,因為我們關心的是媽媽將包裹米漿的布洗出了米漿水,盛在小碗放在蒸籠旁邊一起蒸,開蓋的時候就可以吃到這香噴噴的“鍋邊糊”了。
所以我倆也忙碌。磨磨的時候,大人們先是把一架長梯子架在墻壁上,從梯子的中間垂下一根粗大的繩子,繩子就綁在推磨的木架上。大人們雙手推木架,木架就快速地轉動石磨,“吱呀吱呀”,石磨歡快地唱著歌,不一會兒,四周就溢出潔白的糯米汁。
大人們推磨很好玩,她們都是一腳在前,一腳在后,雙手在木架上往前劃出一個個圓,像打太極似的。等她們得空往石磨孔倒入濕糯米的時候,我們幾個小孩偷偷試著推一推,哪里推得動?這時,她們就吩咐我們幾個輪流在竹梯中間坐著,這樣,她們推磨就可以更加使勁,石磨就轉動得更加快了。
坐在竹梯上面,有點居高臨下地望著石磨在飛快地轉動,發出更加歡快的“吱呀吱呀”的歌聲,我們幾個小孩子就那樣坐了將近幾個小時,居然并不感到枯燥無味。
最愜意的是每每磨磨完了,大姑小姑們就掏出幾分錢,分給我們這些“小饞蟲”,于是,我們在辛苦地“坐梯”之后,高高興興地買零食去。我和堂妹“坐梯”時間和次數最長最多,在當時博得了“小饞蟲”與“小磨人”的“美譽”。
坐完了梯,吃完了零食,我們扮起了“過家家”。那時候沒有橡皮泥,我們拿黏黏的赤色泥土捏小泥人。我還捏了一對“石磨”,樣子與大人們磨糯米的石磨一模一樣。不過,我的“石磨”只磨沙子。磨好了磨,大家分了份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好“解饞”呀!
如今吃著機器磨制的米粿,吃著各種各樣精美包裝袋的零食,卻失去了童年時獨特的味道。那些美味與我們早已消逝的歲月一同消逝得無影無蹤,并且伴隨著童年的“小饞蟲”和“小磨人”的綽號一同沉淀在記憶的長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