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更比一代精

閆肖鋒

小女孩說：“我不要弟弟。”問為什么，“因為弟弟將來跟我搶房子。”小女孩不過5歲上下，她奶奶嘟囔說：“這也不知道是誰跟她講的。”

“12歲女孩割腕讓母親流掉二胎”“8歲男孩要父母簽保證書才同意要弟弟”……這類新聞大家將見怪不怪，這不過是其中一個5歲的版本。一代祖國花朵的利益意識在覺醒啊。

對這些祖國花朵而言，房價是他們這個小小年紀經歷的“大事件”，足以給他們的成長留下深深的烙印，還將決定未來他們的福祉。因為他們小小年紀就明白，有房子就有了一切，在京城有三四套房子，將來吃喝不愁。

社會學上，斷代的方法就是看受到什么歷史事件的共同影響，那他們就是一代人。房價就是“大事件”，影響了幾代人，其作用不亞于越戰和搖滾之于西方的嬉皮士一代，甚至影響更大，作用更深遠。

一代更比一代精，這是我對90后往后小朋友們的論斷。我絲毫沒有貶意，羨慕還來不及呢。我們像他們那么大的時候，且傻且天真，傻乎乎夢想著國家甚至全球的事業，利益算計比如房產歸誰是進不了我們的腦子的。

最近無事刷抖音，發現抖音上的小大人兒個個才藝精通，模仿秀惟妙惟肖，話也說得滴水不漏。我相信他們是無師自通的，或是同齡群互相影響，就像房子歸誰一樣，小的們相互一攀比，立馬心里門兒清了。

從90后到00后再到現在10后，一代更比一代精。在認知上，全球化、互聯網、房價高漲是大事件，沖擊著他們的小小腦瓜，老一輩的規則于是土崩瓦解，新的心思快速迭代，像手機電腦的芯片，無不遵從摩爾定律。

前面我說一代人的利益意識在覺醒，當然有大人的功勞。因為大人的話語高大上一套，私下里一套，小的們在一旁看得門兒清，他們早在群里把你們的說教解構掉了。他們敢說敢干，不像你們遮著掩著，心里糾結。

《奇葩說》曾就“一胎要不要接納二胎”作過辯題。像所有互撕辯論一樣，現場自然是站隊分為兩派，針鋒相對。其實生活中不是黑白分明，必須站隊，節目這么做是為了收視率。一通亂辯之后，一位辯手說了句：“這是家庭教育出了問題。如果再生二胎，還不是重復一胎的悲劇？”

“精致的自我規劃者”，這是90后與80后最大的區別。我與不少職場人士聊過這個概念，他們（不少是70后80后）深表認同。80后是年輕時反叛過，但一面臨考學、求職、找朋友、買房等等，一切都從了長輩或領導。而90后表面應付，可內心早早把什么都規劃好了，到時就給你一個結果。許多老板對90后突然離職不解，其實不是隨意，是人家的小九九你get不到啊。

我的一位朋友做親子教育公號挺成功，發展到租地方鋪攤子的規模。一次她到傳媒大學作分享，底下的同學遞條子上來要求講講如何營銷個人品牌。她很是不解，我是來分享親子教育的呀。她是個70后，小的們與你心智模式不同嘛。

現在，每年有140萬“考碗族”，其中一半報考稅務局和海關崗位，報考氣象局等冷門崗位的寥寥無幾。我去大學作分享，發現一些90后大學生加入組織的目的很明確：能分配到事業單位或留國企。在對話節目上，經濟學家許小年感嘆，大意是說，“如果國家的精英都在為自己的利益算計，那這個國家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呢？”

“精”的對立面是“二”。假如一幫聰明人在一起都忙于自我利益規劃，那“二”的人就將統領他們。

利益意識覺醒并非壞事。民主就是以自我利益覺醒為前提的。是的，90后以降，他們將會是最好的選民，最好的維權者。但“獨獨一代”（獨生子女生的獨生子女）將來怎么合作？怎么集體對這個社會負責？或許我過分擔憂了。到時自有辦法。互聯網不是讓陌生人交易、讓獨生一代合作了嗎？期望互聯網能磨合出一套新的合作文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