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正祛瘀消癥方治療氣虛毒瘀型非小細胞肺癌

金 偉，李 婷，顧乃龍

（烏魯木齊市中醫醫院腫瘤科，烏魯木齊 830000）

原發性支氣管肺癌起源于支氣管黏膜或腺體， 簡稱肺癌，是臨床最為常見的惡性腫瘤，近年來其發病率、死亡率呈逐漸上升趨勢[1]，肺癌在城市腫瘤死亡順序中已經由原來的第四位上升至第一位。70%～80%肺癌患者初診即為晚期，喪失了手術根治的機會。晚期非小細胞肺癌目前治療多采取綜合性療法，其中涵蓋放療、化療、分子靶向治療、免疫治療、中醫中藥治療、最佳支持治療等[2]。然而，晚期肺癌的治療，很難讓患者獲得更大的受益，臨床醫生們更多的開始追求患者生存質量而不僅僅是殺滅和縮小腫瘤。顧乃龍主任醫師從事臨床工作40余年，為全國第五批名老中醫學術繼承指導老師，在腫瘤的中西醫結合治療方面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尤其是肺癌疾患的中醫藥治療。顧師認為在益氣扶正培本的基礎上予以祛邪，對預防和治療癌瘤，以及帶瘤生存均有重要意義。本文對顧乃龍“扶正祛瘀消癥方”治療氣虛毒瘀型晚期非小細胞肺癌臨床療效及安全性進行觀察，報道如下：

1 臨床資料

1.1 一般資料 病例來源于2015年3月－2017年6月在烏魯木齊市中醫醫院腫瘤科門診及住院部就診的氣虛毒瘀型非小細胞肺癌IV期患者63例。2組患者在性別、平均年齡、肺癌類型、治療前KPS評分基線資料方面對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1.2 診斷標準 西醫診斷：符合《臨床診療指南·腫瘤分冊》中非小細胞肺癌的診斷標準[3]，TNM分期采用AJCC第7版標準符合Ⅳ期者。中醫辨證分型：主要參考中醫證候診斷（辨證）標準，參照中國中西醫結合研究會老年病專業委員會制定的《虛證辨證標準》[4]，中國中西醫結合研究會血瘀證專業委員會制定的《血瘀證診斷標準》[5]，國家中醫藥管理局1994 年發布的《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中醫證候辨證規范》[6]，以下每一證候需至少兼具備1項，氣虛毒瘀證診斷方可確立：1）氣虛證候：神疲懶言，倦怠乏力，語聲低微，舌體胖大，脈虛無力。2）熱毒證候：發熱面赤，咳吐膿血，瘡瘍疔癰，舌紅苔黃，脈數洪大。3）血瘀證候：舌質紫暗或舌體瘀斑、瘀點，脈絡瘀血（諸如口唇、齒齦、爪甲紫暗，皮下瘀斑，或腹部青筋外露），病理性腫塊，刺痛、痛有定處、拒按，肌膚甲錯，肢體麻木，脈澀、無脈或沉弦、弦遲。

1.3 納入標準 年齡18～80歲；預計生存期超過3個月者；一般狀況 Karnorfsy （KPS ）評分≥60 分；符合非小細胞肺癌診斷標準且TNM分期為Ⅳ期者；既往接受過兩線化療以上含靶向治療者，或僅接受最佳支持治療者；經患者及家屬知情同意后并愿意入組者。

1.4 排除標準 有嚴重、未控制的器質性病變或感染，如失代償的心、肺、肝、腎功能衰竭的患者；妊娠期或哺乳期婦女；對本試驗藥物過敏者；腦轉移、精神病患者，無法清晰表述主觀感覺患者。

2 方法

2.1 治療方法 2組均給予合理對癥支持療法，治療組在對癥支持療法的基礎上，聯合口服扶正祛瘀消癥方中藥湯劑，并隨癥加減。“扶正祛瘀消癥方”為顧乃龍主任醫師自擬方。方藥組成：黃芪30 g，黨參10 g，白術10 g，茯苓10 g，山藥10 g，三棱10 g，莪術10 g，丹參15 g，郁金10 g，苦參10 g，白花蛇舌草15 g，焦神曲、焦麥芽、焦山楂各15 g，陳皮10 g，法半夏10 g，炙甘草15 g。咳喘痰多者，加蘇子、杏仁、川貝母；胸悶喘甚者，加葶藶子、芥子、大棗；咳吐黃膿痰且熱甚者加魚腥草、黃芩、金銀花、連翹；咯血、血痰者加仙鶴草、茜草根、白茅根；陰虛潮熱者加知母、麥冬、牡丹皮；納呆脘悶者加萊菔子、雞內金。1劑/d，水煎取汁400 mL，早晚飯后溫服，200 mL/次。療程為4周共28 d。

2.2 觀察指標

2.2.1 瘤體大小評價 目標病灶和非目標病灶的評價：完全緩解（CR），部分緩解（PR），病變進展（PD），病變穩定（SD）。有效率（CR+PR）；穩定率（CR+PR+SD）。

2.2.2 生存質量評價 首次治療前及所有治療結束后分別讓患者填寫生存質量核心量表（EORTC QLQ-C30 V3.0）[A]評分，簡稱QLQ量表，共15項。總體健康狀況評價分7個等級，評分從1到7分，其他各條目評價分4個等級，評分從1到4分。

2.2.3 癥狀積分評價 觀察治療前后患者臨床癥狀。根據治療前后癥狀改善積分情況判定療效。

2.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AS9.3生成隨機序列，按照順序編碼，用密封的不透光信封隱藏隨機序列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并對結局測試者設盲。采用SPSS 23.0軟件包建立數據庫及統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s），計數資料采用頻數進行描述。多組計量資料均數比較采用方差分析；前后比較，用配對t檢驗；等級資料采用χ2檢驗或秩和檢驗。檢驗水準α=0.05，P＜0.05為有統計學意義，P＜0.01為有顯著統計學意義。

表1 2組瘤體變化情況比較（%）

3 結果

3.1 2組治療前后瘤體大小評價對比 由表1可見，治療組有效率3.23%，穩定率45.16%；對照組有效率3.13%，穩定率50.00%。2組有效率及穩定率對比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3.2 2組治療前后生存質量評價對比 2組患者在治療前各項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2組治療前與治療后對比，治療后患者軀體功能、角色功能、社會功能評分有所降低，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2組治療后對比，治療組社會功能、情緒功能、角色功能及整體健康狀況評分較對照組升高，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2。

3.3 2組治療前后臨床癥狀積分比較 2組治療前后臨床癥狀積分比較，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2組均能改善肺癌患者臨床癥狀。2組治療前后癥狀積分差值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2 2組治療前后QLQ量表評價比較（±s）

表2 2組治療前后QLQ量表評價比較（±s）

注：與治療后比較，# P＜0.05

項目 對照組 治療組治療前 治療后 治療前 治療后社會功能 71.9±17.3 77.3±17.0 71.3±15.0 79.9±15.3#認知功能 66.0±13.1 67.3±20.2 66.3±13.5 69.0±13.2情緒功能 56.9±12.0 57.3±12.3 59.3±15.6 62.3±14.1#身體功能 72.3±20.5 77.3±22.3 79.1±13.1 78.0±12.6角色功能 66.0±8.5 64.0±11.1 67.3±14.0 67.0±15.6#整體健康狀況 65.3±12.9 68.9±14.4 66.0±14.1 76.7±16.5#疲乏 39.8±15.7 38.2±16.1 39.9±8.7 31.1±13.9#惡心、嘔吐 12.8±3.8 9.3±0.8 11.3±2.5 6.0±1.4疼痛 13.0±2.7 12.0±1.3 12.4±2.5 7.3±0.4#呼吸困難 30.7±2.1 19.9±4.2 29.3±2.2 18.7±1.9失眠 48.0±7.4 39.3±5.6 48.0±13.7 21.8±12.2#食欲不振 38.7±5.9 41.3±6.1 34.7±12.6 22.3±11.7#便秘 27.9±5.3 37.3±8.3 26.7±12.5 17.3±2.7#腹瀉 6.7±0.4 6.7±3.6 4.0±1.5 2.7±0.8

表3 2組治療前后癥狀積分評價比較（±s）

表3 2組治療前后癥狀積分評價比較（±s）

注：與治療前比較，# P＜0.05，## P＜0.01，與對照組比較，△P＜0.05，△△P＜0.01

癥狀 對照組治療組治療前 治療后 差值 治療前 治療后 差值咳嗽 2.20±0.52 1.10±0.55## 1.10±0.79 2.30±0.47 0.50±0.51## 1.80±0.77△△痰血 2.35±0.49 1.60±0.60## 0.75±0.72 2.45±0.51 0.70±0.47## 1.75±0.44△△氣急 2.20±0.62 1.00±0.73## 1.20±0.89 2.30±0.73 0.55±0.60## 1.75±0.97△胸痛、胸悶 2.35±0.48 1.40±0.50## 0.95±0.76 2.15±0.67 0.55±0.51## 1.60±0.75△△咯痰 2.55±0.51 1.45±0.60## 1.10±0.55 2.30±0.66 0.50±0.51## 1.80±0.70△△神疲乏力 2.65±0.49 1.75±0.64## 0.90±0.72 2.70±0.47 0.60±0.50## 2.00±0.65△△口干咽燥 2.45±0.51 1.30±0.57## 1.15±0.59 2.40±0.50 0.65±0.49## 1.75±0.72△△食欲不振 2.02±0.44 1.35±0.24## 0.65±0.51 2.42±0.55 1.15±0.37## 1.35±0.35△△自汗盜汗 2.55±0.51 1.35±0.49## 1.20±0.52 2.81±0.41 0.70±0.57## 2.10±0.64△△總積分 19.30±2.49 10.95±1.28## 8.35±2.49 19.30±2.66 4.75±1.48## 14.55±2.50△△

4 討論

肺癌在傳統醫學中屬“肺積”“癥瘕積聚”“咳嗽”“咯血”“胸痛”等范疇。正氣不足是決定腫瘤發病的重要內在因素，而邪氣是發病的重要條件[7]。現代研究認為，正氣虛伴隨著腫瘤的發生、發展以及治療與愈后的全過程[8]。有臨床觀察表明氣虛血瘀證普遍存在于癌癥患者中[9]。氣虛血瘀是惡性腫瘤轉移的主要病機之一，氣虛與血瘀互為因果、相互促進，共同導致了腫瘤的發生、發展與轉移[10]。正所謂“邪之所湊，其氣必虛”[11]。《靈樞經·百病始生》言：“是故虛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膚……留而不去，傳舍于腸胃之外、募原之間，留著于脈，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積[12]。” 《醫宗金鑒》曰：“乳巖初結核隱疼，肝脾兩損氣郁凝[13]。”《醫林改錯》云：“肚內結塊，必有形止血[14]。”顧乃龍主任醫師認為腫瘤發病原因多與正氣不足、血瘀、熱毒相關。病機多為素體正氣虧虛，外邪侵襲，導致肺氣郁阻，宣降失司，血停津凝，加重虛損，邪留毒聚，瘀毒并存，虛、瘀、毒共存致瘤。

顧乃龍主任醫師基于這一病因病機基礎上提出“益氣扶正、化瘀解毒”的治療原則，自擬“扶正祛瘀消癥方”治療氣虛毒瘀型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扶正祛瘀消癥方”主方以黃芪、黨參、白術、茯苓、山藥、三棱、莪術、丹參、郁金、苦參、白花蛇舌草、焦神曲、焦麥芽、焦山楂、陳皮、法半夏、炙甘草為主。其中黃芪長于補氣生陽、益衛固表、補益肺脾，中焦得健，肺脾得補，諸癥自除，黃芪具有多元素、多靶點、多方位、不良反應小的抑制腫瘤的優勢[15]。黨參補氣之力較為平和，專于補益脾肺之氣，兼能補血。其主要藥用活性成分可以通過不同途徑對多種腫瘤細胞發揮殺傷作用[16]。腫瘤患者多體質虛弱，二者合用具有補氣生津、生血之功效，常相須為用，相互增效。白術、茯苓健脾益氣，益脾氣而助運脾濕。陳皮理氣健脾，法半夏溫化寒痰，降逆和胃止嘔，二者合用辛開苦降、宣肺止咳化痰。山藥補脾養胃、生津養肺，主治脾胃虛弱、肺腎虛證，常與黃芪、黨參、茯苓、白術共奏益氣扶正之效。三棱與莪術配伍，破血祛瘀，行氣消積止痛之力更雄。莪術油誘發或促進機體對腫瘤細胞的免疫排斥反應[17]。郁金與丹參配伍，起到氣行則血行，活血行氣止痛之功。現代研究證實，丹參、郁金具有抗腫瘤作用[18]。苦參、白花蛇舌草為清熱解毒抗腫瘤要藥，相互配伍，共奏清熱解毒、消瘤散結之效。研究發現，苦參及其復方注射液能有效地抑制腫瘤細胞的增殖與轉移，而且還能促進腫瘤細胞的凋亡并誘導細胞分化[19]。白花蛇舌草含有黃酮、三萜類、甾醇類等多種抗腫瘤活性成分，其主要通過誘導腫瘤細胞凋亡、產生超氧化物、影響癌基因表達、增強免疫功能、干擾腫瘤細胞能量代謝等多種途徑起到抗腫瘤的作用[20]。焦神曲、焦麥芽、焦山楂健脾胃、消積化滯，因腫瘤疾患病程較長，呈慢性虛損疾病，往往影響到脾胃，神曲、麥芽、山楂能起到健脾胃助消化的作用，可改善患者食欲不振、乏力等癥狀，也充分體現了顧師在治療疾病中顧護脾胃為主的思想。用炙甘草補脾益氣、調和諸藥。全方共奏扶正、祛邪并重之意。

本研究顯示，2組在有效率、瘤體穩定率方面相當，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治療組的優勢主要體現在對患者整體生存質量和臨床癥狀的改善方面，對生活質量評分表整體評價顯示，治療后2組患者軀體功能、角色功能、社會功能評分顯著降低，說明2組在治療后均能改善患者生活質量（P＜0.05）。其中治療組社會功能、情緒功能、角色功能及整體健康狀況評分較對照組升高，提示治療組在生存質量的某些方面優于對照組的改善情況（P＜0.05），從而也表明“扶正祛瘀消癥方”在改善患者生存質量的某些方面療效可觀。2組在治療后的臨床癥狀積分上對比，較治療前有所改善（P＜0.05）；顯示2組治療前后癥狀積分差值比較，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提示扶正祛瘀消癥方在改善患者臨床癥狀方面具有一定的療效，能從不程度緩解臨床癥狀。該研究初步對顧乃龍扶正祛瘀消癥方加減在治療氣虛毒瘀型非小細胞肺癌的臨床療效進行了觀察，說明扶正祛瘀消癥方在治療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氣虛毒瘀型有一定療效，能從不同程度上改善患者生存質量和臨床癥狀，也可以了解顧乃龍主任醫師的用藥規律和辨證思路，其擅用補虛、活血化瘀、解毒藥，藥物的功效均能體現扶正培本、化瘀解毒的治則，重視氣血以顧護正氣、調理脾胃的學術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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