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原
春深似海,花開了一地。萬花叢中,一朵小白花驕傲倔強地開著,我心中猛然一動,想起了她。
初識她是在去他鄉參賽的車上。她穿著藍色羽絨服,抱著一個土黃色的大包,擠上了車,坐在我邊上,夾帶進一股春天凜冽的氣息。我僅僅因她土氣的打扮,狹隘地想:“這種人能去外地參賽也一定是靠運氣,恐怕什么獎也不會得吧?”她卻并不知道我的不屑,偶爾同我輕聲說一句話,見我只是淡淡地應著,她也靜靜地坐著看起書來。不一會兒,她向我手心里塞了一顆糖。我冷冷地說了一聲“謝謝”,就把糖塞進書包的角落中。她見了,微微一笑,又埋頭看起書來。
到了比賽的學校,她恰巧跟我一個考場。當我找不到考場,急得不知道怎么辦時,她卻已經找到了學校的地圖,又問過了學校的學生,她轉頭笑著對我說:“跟我走吧!”
我羞愧又急促地邁著慌亂的腳步,跟了上去。她烏黑的馬尾辮在冬日的暖陽中跳躍著,充滿了活力,腳邊有冬日也開的小野花,明媚綻放。
她坐在我邊上,摸著筆,安靜地沉思著。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穿過迷蒙的塵埃,親吻著她的額角,一如親吻著那朵小花。我看著這場景,似乎她已成了大自然中的一員,美得不可思議。那是一種生命綻放的活力,我這才知道,她不是腳下的泥土,而是泥土上開的花。
翌日,比賽結果出來了,她得了一等獎。看著她站在臺上,拿著獎品,我一點也不驚訝。她卻有些激動,局促地站著,手不知該放在哪兒才好。
我第一次沖著臺上的她笑了笑,她一愣,旋即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金黃的光灑了她一身,像花終于度過了黑夜,迎來綻放,激動地親吻著陽光。
回家的車上,我和她說了許多話,知道了她住的屋子,背后有油菜花;知道她家,會有野雞飛上屋頂;瓜架子下,會有黃狗曬太陽。臨走時,我站在車下,笑著向她揮手,她也綻出一個明媚的笑。

或許她回家,要面對干不完的農活、淘氣的弟弟,或是躺在床上的奶奶。但這都不重要,田埂上的花,也一樣會綻放。總有一天,她會苦盡甘來,她的綻放,終究會被人看見。
而她,將會花開不敗,盈香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