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社會發展的內涵

張亞軍

摘要：自然發展是“天擇”的，社會發展脫胎于自然發展，它亦有“天擇”（即道法自然）的一面，而社會中的人是天之驕子，人類活動帶有一定的目的性和能動性，所以社會發展還有“人擇”（即目的性和能動性）的另一面。

關鍵詞：天擇 人擇 自然發展 社會發展

自然發展是“天擇”的，社會發展脫胎于自然發展，它亦有“天擇”（即道法自然）的一面，而社會中的人類活動帶有一定的目的性和能動性，所以它亦有“人擇”的另一面。

一、社會發展和自然發展的“同”

“天擇”就是道法自然，具有價值不涉的特征，脫胎于自然發展的社會發展具有和自然發展相同的一面。

第一，作為一個系統，開放都是它們發展的必要前提。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任何系統只要是孤立或封閉的，是與外界環境相隔離的，其發展的最終趨勢只有一個：系統結構瓦解并最終趨于衰退；任何系統若要實現熵減而趨于進化，都要以其對環境開放為前提條件。

第二，作為一個系統，兩者都遵循“趨穩”這個系統的天性。任何系統內的時間都是有箭頭的，時過境遷這個成語使用于任何系統，時間既具有方向性又具有不可逆性。當然，科學的魅力在于能預測未來，我們在追求發展的同時必須要尊重客觀規律。但是對于系統進化而不是演化而言，普適的科學規律是什么呢？每個系統都有自己所偏愛的狀態，及系統發展的穩定態，無論初始條件是什么，系統都會自動趨向最終與外加約束相容的那個穩定態。這個穩定態物理學中給它定義為吸引子，因此，德國著名物理學家、量子力學的重要創世人普朗克提出：只要知道了吸引子便能預測未來。這就是真正反映整個世界本真的普適的科學決定論。

第三，無論是自然發展還是社會發展，“發展”即意味著復雜性的增加。這與經典科學追求化繁為簡、化整為零的使命相違背，經典科學信奉的是還原論。而有生命的組織正如康德在他的著名的《判斷力批判》中寫道的那樣，一個有機體“不可能是一臺機器”，“如果把社會分割為若干部分而分別進行研究，就不可能對社會的條件和社會的運動進行科學的研究。”。所以生命不可能被還原成零件的組裝，同樣社會也不能化約成個人的迭加。簡單和復雜的一個基本區別是：前者為單，后者為多。所以經典科學以單體問題為研究對象，而復雜性科學必定是以多體問題為研究對象。不過，單體不一定是簡單事物，多體也不一定是復雜事物，就如空氣，其1立方厘米的空間中就含有多達個分子，但空氣卻是簡單系統。另外，簡單系統中各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是“一對多”并長程相關的，即分子間呈非線性相關關系，非線性相關的高度體現就是“蝴蝶效應”。系統中分子間呈現出來的復雜的非線性關系對系統自身的進化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正如熱力學貝納德現象中呈現出來的那樣：當溫度梯度達到某個臨界值時，原來相互分離的億萬個分子之間，竟然能夠相互識別、遙相呼應，系統因此而獲得新的特征，自動進入從常識和傳統理論看來高不可幾的有序擾態。復雜性科學所披露的“通過漲落達到有序”，即“漲落”+“蝴蝶效應”解釋了發展中從舊質到新質的飛躍的真正原因。自然是這樣，社會也是這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是這個道理。

二、社會發展和自然發展的“不同”

社會發展有“天擇”的一面，還有“人擇”的另一面，“人擇”是價值關聯的，這就決定了社會發展和自然發展的相異性。

第一，社會發展過程中必須考慮時間成本，而自然發展過程中則沒有時間成本；“人生易老天難老”，自然發展可沒有“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這一說。“天擇”和“人擇”的顯著區別首先就在于：自然選擇的作用很緩慢，生物進化只有通過漫長的自然選擇才能形成新物種。自然選擇名下的演化系統具有人類活動領域所沒有的時間優勢，允許反復“試錯”來尋找其前進的道路。所以對于自然選擇，老天爺是不吝嗇時間的。換言之，對自然發展，進化箭頭都是用時間“淘”出來，一百年不夠一千年，一千年不夠一萬年，一萬年不夠一億年。從時間成本的角度考慮，在社會發展的過程中有兩個明顯不同的階段。第一個階段如哈耶克所言，主要依賴自然選擇，通過漫長時間的反復“試錯”掏出來的發展，主要特征是“天擇”的自發秩序。特別在啟蒙時代之前300多萬年，“人類賴以取得成就的許多制度乃是在心智未加設計和指導的情況下逐漸形成的”。啟蒙時代的來臨標志著人類社會的發展進入第二個階段，“人擇”與“天擇”的統一。人類一旦進入開始記載自己歷史的階段，“馬太效應”的魔盒便被打開了。尤其是在哥白尼后科學時代來臨后，在知識指數增長面前，時間的寶貴性便顯現出來。人類過去那種亦步亦趨的從容自在不再擁有。特別是在跨入全球化時代的今天，在社會發展中，對任何人來說時間都是不敢懈怠的巨大成本。實際上，不管有沒有哲學上的自覺，進入現代，人類社會所真正達致的成就，越來越多是因為自組織“人擇”秩序的結果，今天的社會發展是“只爭朝夕”的。

第二，自然發展遵循的是“多中選一”，社會發展遵循的是“多中選優”。在自然發展中，環境是給定的，自然界中的萬事萬物都沒有自覺意識，自然界系統只能依據“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通過時間的洗禮，在不斷試錯中通過“多中選一”的競爭淘汰被動地適應環境。而人則通過經濟活動，對環境進行主動的改造，在打造人工自然的過程中扮演著主人的角色。所以社會中的人是有自覺意識的，在他組織的“人造”秩序塑造過程中和對自組織的“人擇”秩序改良過程中，社會人展顯的是支配者的能耐，在被控制、被改造的對象系統中的萬事萬物無不是聽命于人類并處于伺服人類的地位中。

第三，與自然發展的最大不同是：社會發展具有價值關聯性。社會發展是“天擇”和“人擇”的統一，既然有“人擇”因素，在發展過程中就不可避免的飽含人的想法、愿望。因為不同的人，其想法、立場可能各有不同，于是在對發展的理解上就會出現認同難題，社會發展的目標選擇就會很難確定。對發展要統一認識成為社會發展中急需解決的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