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夠。這是我對泉州之行的最大遺憾。以至于泉州留給我的印象,就像一部不斷切換的電影鏡頭,各種關于泉州的畫面交疊在一起,閃爍而過,我很難決策這其中哪一副畫面最能代表泉州。
離開泉州之前的那天上午,我們按計劃“自由活動”了兩個小時。我希望自己的肉身,與泉州古城盡可能多一些身影的重疊,于是我選擇了去西街暴走。
在這之前的幾天,我們都是被當地的朋友領著走的,相當于“跟團游”。面對一座陌生的城市,要想在短暫的時間內去領略這座城市最精華的部分,那只能由當地的朋友帶著你走。
泉州姑娘阿連就是這樣的“當地朋友”,每天早上我都會收到她的微信:親,我在一樓大廳等你哦。于是一天的行程就拉開了帷幕。
幾天下來,小伙伴們也和阿連姑娘混熟了,學了好多泉州話,其中跟吃喝有關的占了一大半。所以,當我選擇了暴走西街時,他們選擇了去找幾家奶茶店。
從南俊路走到東街,再從東街走到西街。我沒有目標地隨意穿行,用手機記錄著我的所見所聞,我把它當成泉州之行的最后回顧。我喜歡這種的總結性回顧。
我鉆進了一條巷子,因為我看到有人在巷子里擺攤賣豬肉。這讓我想起了“菜市場”,我覺得一個地方的菜市場最能透視當地的生活。如果能遇見泉州的菜市場,我一定會進去逛一圈的。
西街有很多類似的原生態的小巷,里面保留著泉州人傳統的生活習性,有許多電影里才會有的場景,比如:一棵巨大的榕樹,幾個孩子在樹下悠閑地做著游戲;一輛電動車從巷尾深處徐徐而來;幾個阿婆坐在路邊拉家常,裹粽子;一個頭裹紗巾,身著闊腿褲的惠安女挑著籮筐從身后走來;沿街燒烤店的小伙翻烤著手上的雞翅,窗外的孩子踮著腳尖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我喜歡這些有意思的人間煙火。在泉州可以不看風光,不看大海,但一定要去西街的巷子里走一走。
當然,在暴走西街的兩個小時里,我沒把時間分配給泉州的寺廟。阿連姑娘在前幾天已經帶我們走了五六座寺廟,個個都是干年古剎,香火特別旺盛。泉州的寺廟遍及各個角落,千年及以上的古寺在泉州有六十幾座,幾百年的寺廟更是多如牛毛。說泉州是信仰之城,絕沒有絲毫的夸張之處,人們對宗教的理解似乎超出了教會本身的范疇,最終的信仰統歸為對“真善美”的追求,無論是老人還是年輕人,去寺廟燒一炷香,已成為家常便飯的日常行為。
這其實與泉州早期的發展有關。遠古時期的泉州隨著海上絲綢之路的發展,融進了諸多異域的文化,宗教、建筑、植物、飲食等等,它們和泉州本土文化交接在一起,發生了物理反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五店市街區的建筑、惠安女的服飾和蟳蜅女的頭頂花園,都是極具代表的泉州元素。不難發現,這些獨特的文化現象多多少少顯現著外來文化曾經的影響。古早味的民居和洋樓,是僑民遷徙的印記,而蟳蜅女的“頭頂花園”,據說是來自中亞地區的遺風。早在宋朝時期,蟳埔一帶住的都是阿拉伯人,他們的后裔世代沿襲了頭戴“簪花圍”的傳統,慢慢形成了蟳埔女的標志。
然而,在我眼里,這座城市多樣文化的包容和接納,最明顯的就是宗教了。
在承天寺,有一座石刻,上面居然同時有佛教、道教和伊斯蘭教的混合圖案,這反應了早在千年以前,這里的宗教流派就已經和諧相處了。距離關帝廟大約300米處就是伊斯蘭教的清凈寺。在泉州,各宗教廟宇之間的包容、互通,簡直是人間奇跡。
那天下午,我在關帝廟仔細地觀察過來來往往的香客,因為我發現了諸多與外地寺廟不一樣的地方,這讓我非常震撼。進門燒香的,竟然大多數都是年輕人,有小情侶,有三五結伴的兄弟,有穿著時尚的閨蜜,他們熟練地在廳堂里做著各種程序,若無其事地來,若無其事地離開,沒有凝重之感,只有輕松愉悅的神情。
泉州是一座宗教之城,將信仰揉進生活,這大概是泉州人的日常生活。去廟里燒一炷香,就像我們路過便利店時,去買瓶飲料一樣,那么自然。
有理想奮斗的生活,有心靈寄托的方向。這就是我印象中的泉州。
我尊重每一座有信仰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