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金融發展和經濟發展關聯的實證分析

朱道才　徐黎珍

（安徽財經大學　安徽蚌埠　233030）

一、引言

自改革開放30多年以來，中國的經濟保持快速增長，其中國內生產總值由1978年的3678.7億元增加到2016年的744127億元，增長了200多倍。但是伴隨經濟多年高速增長，產業結構失衡、貧富差距拉大、資源短缺及環境污染等問題開始涌現，經濟增長的質量問題引起關注[1]。就金融發展來說，儲蓄轉化為投資的效率也不斷下降，經濟增長的質量和持續性呈現出不樂觀的形式[2]，對中國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民族團結和政治穩定產生巨大的消極影響[3]。

其實，國外學者較早注意到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關聯關系。早期的經濟學家更多地關注貨幣的中性與非中性。中性貨幣論者認為貨幣僅是實體經濟的表現形式，或者說是衡量社會財富的一種符號，金融發展不會對經濟增長產生顯著的作用[4][5]。非中性貨幣論者則強調金融發展通過儲蓄向投資的轉化，提高社會資本的利用效率，實現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6][7]，認為發展中國家通過實現金融自由化可以解決經濟發展問題[8][9]，而發達的金融市場可以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對外部融資依賴較高的產業在發達的金融市場中獲利更多[10]。此外，King and Levine等（1993）利用跨國數據從宏觀經濟層面進行的實證研究，為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具有促進作用提供了經驗證據[11]。然而，Aresits和Demetirades(1997)的研究結果卻顯示“金融發展促進經濟增長決不具有普遍性”，只有在發達的金融市場才能實現金融發展促進經濟增長的傳導機制，而不發達的金融市場往往會提高企業的融資成本，使金融資源得不到高效配置[12]。國內關于區域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的文獻大部分集中在實證研究層面，并圍繞著二者的長短期因果關系展開檢驗。一些學者參照King和Levine(1993)關于金融發展指標的制定，得出金融中介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有顯著的正相關，總體上金融市場化的進程提高了資金的運用效率，可以加速經濟增長[13][14]。但東、中、西部地區金融發展的平衡性并不顯著[15]，某種程度上，中國區域金融增長差異在東中西部地區呈逐漸擴大的趨勢，即東部區域金融增長差異大于中部，中部金融區域增長差異大于西部。[16]東部地區和全國的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正相關的關系，而中、西部地區之間則存在負相關的關系，即金融發展會抑制當地經濟的發展。[17]一些學者的實證研究發現：中、西部的金融發展能長期促進經濟發展，但在短期并不成立，東部無論長短期均成立[18][19]。從全國層面上看，中國金融發展差異與經濟增長差異的收斂區間不同，中國經濟增長差異每降低1%，其金融發展差異縮小8.8%，且地區金融發展速度對于經濟增長速度的作用大小存在著理論上的門檻效應，只有區域金融發展到達一定的程度之后，才能縮小與經濟增長的速度差距，區域金融發展的收斂性較為明顯。[20][21]因此，無論是從理論依據還是從國內經驗來看，國內外學者還未在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因果關系上達成一致。為厘清金融發展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聯關系，為制定實施區域金融政策提供參考，本文從經濟發展多個層面深入探究中國三大區域金融發展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聯。

二、數據說明與研究方法

（一）變量的選取及數據說明。

1.經濟發展的衡量指標。一般情況下，國內生產總值可以充分反應一國或地區的綜合經濟發展能力，為了剔除通貨膨脹對計算結果的影響，我們通常采用GDP環比增長率代表經濟增長。因此，在分析中國各地區經濟發展差異時，分別以東、中、西部地區的GDP環比增長率來代替各地區的經濟增長指標。考慮到單一的經濟總量并不能對經濟發展進行全面的概括，同時也由于中國經濟的結構升級以及質量提升的要求，經濟發展被賦予更多的內涵，本文將產業結構、城鎮化進程等內容納入到經濟發展中去，探究經濟發展與金融發展的實證研究。同樣，為了剔除通貨膨脹對計算結果的影響，產業結構用第三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值表示，城鎮化進程用城鎮人口占年末總人口比例的比值表示。

2.金融發展的衡量指標。關于金融發展的指標，戈德史密斯（1969）用全部金融資產價值與全部實物資產價值之比表示，而麥金農(1973)在研究發展中國家的金融抑制與金融深化，主要將貨幣存量(M2)與GDP的比值作為金融發展的衡量指標。但中國各地區金融資產以及貨幣存量（M2）的統計數據并不完整，計算金融相關比率一般采用銀行的存貸款之和與GDP的比值。

3.數據來源及說明。依據國家統計局的統計口徑劃分，東部地區主要包括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廣東、福建和山東10個省市，中部地區主要包括安徽、湖北、湖南、河南、江西和山西6個省，西部地區主要包括甘肅、廣西、貴州、內蒙古、寧夏、青海、陜西、新疆、云南、重慶、四川和西藏12個省市。文中計算東、中、西部地區的金融相關比率的數據主要來源于全國各個地區1995—2015年相應年份的銀行的存款和貸款余額，其中銀行存貸款余額的數據來源于《中國金融年鑒》，國內生產總值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計算經濟增長、投資、產業結構、城鎮化等指標的數據來源于1995-2015期間的《中國統計年鑒》及各省市的統計年鑒。

（二）研究方法。在研究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的文獻中，大多數實證模型采用King和Levine,Darrat（1999）和冉光和（2006）的版本，區別主要體現在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相關指標及控制變量的遴選上。根據上述的實證模型以及中國實際的區域發展情況，且在理論分析中發現金融發展能夠促進經濟發展，即積極影響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加快城鎮化進程，因此建立以下計量模型：

其中，經濟增長（Y）用GDP環比增長率表示，產業結構（S）用第三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值表示，城鎮化進程（U）用城鎮人口占年末總人口的比值表示；金融發展變量（F）用銀行存貸款總額與名義GDP的比值表示，投資變量（I）用固定資產投資占名義GDP的比值表示。

三、數據整理分析

本文運用面板數據協整檢驗來考察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長短期因果關系，首先要進行面板數據單位根檢驗，在存在長期因果關系的條件下，建立面板數據誤差糾正模型進行短期因果關系的檢驗。

（一）面板數據單位根檢驗。

表1　東、中、西部地區面板單位根檢驗結果

分析中國東、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變量（Y、S、U），金融發展變量（F）以及控制變量（I）的單整檢驗結果（表1）可知，除東部地區的Y、F和中部的Y，西部的Y、U序列能夠通過平穩性檢驗外，其余序列均不能通過90%的置信檢驗。因此，原始序列經過一階差分處理后再次進行單位根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所有序列經過一階差分后都可通過置信度為90%的平穩性檢驗。

表2　東、中、西部地區一階差分的單整檢驗結果

（二）面板數據回歸。通過面板單位根檢驗，中國東中西部的Y、F、S、U和I一階差分序列均以平穩，可以判定三大區域的各變量均為一階單整序列,滿足協整檢驗前提。基于此，分別以F、I為自變量，Y、S、U為因變量對三大區域時間序列進行最小二乘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東、中、西部地區面板數據回歸結果

回歸結果表明：東部地區的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城鎮化的系數分別為0.0185、0.0219、0.025，說明東部地區的金融機構在資本儲蓄積累、資源合理分配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對區域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優化和城鎮化進程產生了積極影響。對中西部而言，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城鎮化進程的系數出現負數，結果也不顯著，中西部地區金融發展可能會對經濟發展產生抑制作用。東部地區在開放程度、市場化進程、經濟發展水平等方面的優勢，是各地區之間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存在差異的重要原因。西部地區在改革過程中的滯后性，引發了市場建設不完善、投融資機制不健全、資金使用效率低等問題。因此，中西部地區金融發展對經濟發展的短期效果并不明顯。此外，從控制變量投資來看，投資對各區域經濟增長和城鎮化進程的影響系數顯著為正，其中中西部系數較大，說明資本投資在促進經濟增長和城鎮化方面發揮較大作用。而投資對中西部產業結構的影響系數顯著為負，其中原因是東部成熟的金融體制造成了社會資本更多地流向東部地區的狀況，缺少技術資金支持、產能得不到優化的產業大部分向中西部聚集，即中西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效果不顯著。從城鎮化進程來看，西部地區的城鎮化建設最不顯著，可能由于西部投資仍傾向于資本密集型重大工程，對勞動力吸納不夠，造成城鄉居民就業率低下的狀況，也可能是戶籍制度改革相對滯后阻礙了勞動力的轉移，使西部對勞動力的吸引力相對于東部而言相對弱化。

（三）面板數據協整檢驗。進行最小二乘回歸后得到東中西部的三個殘差序列分別為，采用ADF檢驗法對各項殘差進行單位根檢驗（如表4所示），均無單位根，屬于平穩序列，即東、中、西部的金融發展能夠長期促進其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城鎮化進程。

表4　面板數據協整檢驗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通過分析面板數據協整檢驗結果可知，中國東、中、西部的金融發展雖然能長期促進其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城鎮化進程，但由于時間跨度不長，需要通過短期因果關系分析進一步說明各區域金融發展與經濟發展變量之間的關系。此外，從金融變量對東、中、西部各項經濟發展指標的作用系數看，東部地區的金融發展變量的系數為正，且都很顯著，而中西部地區的金融發展變量的系數出現負數，中部地區金融對產業結構的影響系數比東、西部分別高出9.15個和0.65個百分點，中部金融這種高的邊際貢獻反應出其金融發展相對滯后的狀況。最后，西部金融發展會抑制其城鎮化的進展。因此結合中國三大板塊區域金融和經濟發展實際，應在不同區域板塊差異化金融發展政策基礎上，推進區域的協調融合。

（一）制定實施差異化金融發展政策。中國東、中、西部金融發展與經濟發展之間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相同的金融發展政策會使落后地區水土不服，造成金融資源浪費，因此推進符合區域特色、協調金融區域化發展的政策顯得尤其必要。由本文的結論可知，加強金融助推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城鎮化進程的建設將成為東部區域經濟發展的新動力，中部地區的金融發展能長期促進其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升級及城鎮化進程，但短期因果關系并不顯著，存在短期滯后效應，因此建議加快市場機制的建設與政策協調發展機制的健全。西部地區的金融發展抑制城鎮化進程，應加快投融資體制改革，優化投資結構，推動城鎮化向前邁進。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融資需求必將促使金融創新，進而促進西部地區金融的發展。

（二）促進區域板塊金融發展政策協調融合。為了實現東、中、西部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應該制定與三大區域經濟運行狀況相符的金融政策，平衡金融資源的分布，以縮小三者之間的發展差距。在進一步深化改革的過程中，應促進區域金融發展政策的協調融合，避免區域內部產生極化現象。除此之外，對中西部地區采取積極的投融資市場機制，促進金融資源合理配置，加大政府的財政投人和信貸支持，積極推動經濟協調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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