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琥珀之都”看見凝結的時光

本報駐波蘭特派記者　于洋

距今4000萬年前，在波羅的海與斯堪的納維亞地區生長著大片第三紀的松柏樹林，滄海桑田白云蒼狗，這片已經難覓蹤跡的遠古森林卻給波羅的海沿岸國家留下了一筆寶貴的財富——琥珀。千百年來，這些已經成為化石的樹脂隨河流被沖積到波羅的海沿岸，形成著名的波羅的海琥珀。今天，波羅的海琥珀占全球琥珀產量的80%以上，素有“波羅的海黃金”之稱。

雖然波羅的海沿岸各國對誰是真正的“琥珀之國”莫衷一是，但“琥珀之都”的美譽卻當仁不讓地落在波蘭最大港口城市格但斯克身上。每年春夏兩季，格但斯克都會舉辦兩次大規模的琥珀展，尤其是3月舉辦的國際琥珀節暨琥珀與珠寶飾品展是全世界規模最大、成交額最高的琥珀盛會，近年來更是吸引了大批的中國琥珀愛好者前來“淘寶”。

既浮夸又浪漫

早春的格但斯克依然寒意逼人，但琥珀節的舉辦卻讓“琥珀之都”沉浸在熱烈的“琥珀狂歡”的氣氛之中。不僅是舉辦展會的會展中心車水馬龍，在格但斯克古城的馬路邊上、紀念品店中，甚至餐館和酒店中都有琥珀飾品的展出和銷售。

波蘭并不是波羅的海地區最大的琥珀產區。在整個波羅的海地區，俄羅斯“飛地”加里寧格勒地區的產量最大，占波羅的海琥珀產量的60%以上，烏克蘭產量約為30%，波蘭等其他國家產量僅占不到10%。格但斯克之所以能獨享“琥珀之都”的美譽，一方面是因為它重要的港口地位，在歷史上一直是這一地區琥珀交易的重鎮，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里琥珀的加工和設計水準公認最高，以“鑲銀”為特色的工藝聞名于世。

對于第一次參加琥珀節的人來說，巨大的視覺沖擊大概是第一感受。從戒指、項鏈、吊墜、耳環和手鏈等首飾，到琥珀制作的家居裝飾用品（如圖），如帆船、花卉、燈罩和棋盤，與中國珠寶制作追求精細和意境不同，歐洲人對琥珀飾品的要求顯得浮夸而浪漫，很難想象這些繁復而巨大的琥珀飾品需要怎樣的搭配才能佩戴出門。

既是文化又是歷史

波羅的海如果沒有琥珀，格但斯克也會是個旅游名城，這里的河流、海洋、森林與城堡、碼頭相得益彰，不亞于歐洲任何一個歷史名城。但是一走進這座城市，聚焦點就在琥珀身上了。

位于格但斯克長街起點的琥珀博物館，是一座琥珀的圣殿。在眾多的琥珀藏品中，含有昆蟲的“蟲珀”一直是琥珀中的精品，而在琥珀博物館收藏的眾多“蟲珀”中，蜥蜴琥珀是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4000萬年前，這只倒霉的蜥蜴由于受傷無法掙脫平時可輕易擺脫的樹脂，被迫囚禁在一塊金色的油脂中成為后世奇觀，既是悲劇也是幸運。

與主街相鄰北面的一條商業街，這段只有短短200米的步行街是格但斯克著名的琥珀街，兩邊清一色都是琥珀店。即使不購買琥珀，光是看這條街就夠風情萬種了。像北京四合院大門前都要放一個門墩一樣，這里的店門口也都要放一對石墩或石球，每個門面都極力做出自家的獨特標志，門楣窗楣都精雕細刻，與精致的琥珀飾品交相呼應，古典優雅。

既是生意也是情懷

琥珀節期間來格但斯克購買琥珀，價格優勢是重要的原因。過去十年，琥珀的價格經歷了火箭式的飆升，除了俄羅斯等國加大了對琥珀開采和出口的限制導致原料成本上升等原因，中國出現的琥珀投資熱也貢獻不小。

在琥珀節上，中國消費者是絕對購買主力。近年來中國人對蜜蠟（白琥珀）的熱情始終不減，甚至導致了整個行業流行趨勢的變化，傳統的黃琥珀價格增速放緩，甚至出現了下降的趨勢，但白琥珀的價格卻依然在瘋狂上漲。

在格但斯克，基本每個家庭都會有一些傳家寶琥珀，這些琥珀是一些家族經歷變遷、歷經戰火與悲歡離合的見證，雖然都不見得品相有多么完美，卻因為沉淀了歲月的印記而充滿人氣與溫情。也許這正是琥珀的價值所在，從時間中來，又到歷史中去，這樣的收藏也許對中國的琥珀買家來說也有一絲參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