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圣
摘要:徐皓的武俠電影《師父》具有極強的個人特點,是兼具精彩動作與思想深刻的民國范武俠新派電影。徐皓峰以民國武學史實為基礎,而又不拘泥于史實,還原地道的民國津門民間武行的江湖世界,以規矩的形式復現了時代的文化記憶。
關鍵詞:武俠電影;民間;規矩
武俠電影是中國特有的類型電影。武俠電影成為了類型電影,傾向于浪漫的故事,飛來飛去的場景和快意恩仇的愛恨情仇。以香港武俠電影為代表的中國武俠電影,已經脫離了對武術世界的現實描寫,真正成為了成人童話式的烏托邦書寫。徐皓峰從《倭寇的蹤跡》、《箭士柳白猿》,再到《師父》,一路走來,已經成為新寫實武俠電影的代表人物。徐皓峰的電影有口述史的意味,加上各種江湖事跡,是復古的武俠片。在徐皓峰武俠電影中,氣功、拳理和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都使武術從神話層面回到實戰的技術層面,是對空疏的武學風氣的反撥,呈現出復古的硬功夫電影。
與景觀武俠電影相比,徐皓峰的電影敘事更具人文性。徐皓峰的電影以其文學作品為電影底本,強調劇本的人文精神和美學品味。徐皓峰關注真正的民間武行生活吃飯謀生、開館授徒的原生態真實場景。徐皓峰的武俠敘事帶有市井底色,強調真實生活中的情感脈動。“覺得跟以前的武俠小說相比,可以把自己的小說稱為‘武行小說,我將武人還原為從業人員,寫他們存在的真實生態和突出其職業性”。[1]民間與主流的話語天然具有相異性,具有自身獨特的美學追求。徐皓峰以民間武行世界來反叛神話武俠世界,是對民國硬派武俠小說和六七十年代香港寫實派武俠片的致敬與回歸。
一、民間武行世界的建構
民國之前,民間禁武,武館是民國特有的現象。30年代的天津武行,是民國武林的一個縮影。徐皓峰筆下的天津武林,展示禮崩樂壞時代的民國江湖百態,關注底層邊緣化的弱勢群體,體現出藏污納垢的民間世界和多樣化的文化形態。武行民間文化的生命力在于它的邊緣性,邊緣性成為其文化生存的土壤。徐皓峰電影中使早已經被遺忘的武林規矩和武學精神重現,是對逝去的民國武林時代的追憶。
津門武林代表的是冷兵器時代的古典情懷。武行的民間世界的文化傳統與歷史記憶,具有農業文明時代的文化傳統和歷史風俗,以規矩的方式保留民間世界的日常生活當中。民間的底層記憶,既是民間精神世界的思想來源,也以象征符號的形式滲透到社會組織和關系模式當中。規矩表示個人的一種修養與約束。陳識對趙國卉說,十五歲開始,每日揮刀五百下,這個數管住了我,不會胡思亂想。武行的規矩代表著中國傳統民間的倫理,強調的是人情和社會秩序的穩定。一切破壞穩定的因素最終都要被扼殺。《師父》中的規矩具有風格的儀式感,帶有民國風范。鄭山傲將明朝的武將鎧甲改造成護具,帶有傳承的意味。最后的巷戰具有儀式感,是陳識向整個武林的的挑戰。只有近距離的貼身搏斗,短兵相接,八斬刀大戰天津特有的比武方式-挾刀揉手。各種的冷武器輪番登場,八斬刀、戰身刀、單峰劍、方天畫戟,成為北方各種武器的展示。一招一式都有規矩,傷人不傷命,都使這場連環大戰具有一種古風。
二、民間武行世界的崩潰
過度拘泥于老規矩,則限制了武學的發展。外面強大而復雜的規矩,內里卻已經失去了精神的內涵。文化記憶凝聚性結構被消失與淡化,民眾不再認同具有約束力的共同價值體系和行為準則。要打破舊規矩,但還要在按舊規矩辦,這是中國文化的一個悲劇。《師父》講的是西方文明的興起和東方文明的衰落過程,西方的功利主義對東方的仁義的取代,民國成為中國武術道統崩潰的最后一夕晚照。
武行的俠義是支持武林的精神內核,傳統的江湖義氣被現實所打敗,難免沒落的命運。在電影中,沒有英雄,只有活生生為生存的普通人,武行甚至不比賣苦力的腳行高貴多少。而被武行所鄙視的腳行,卻充滿著任俠和情義。兩相對照,武行的精神沒落更令人嘆息。耿良辰天真的以為,比武有公證人,贏家不受報復,結果卻死于林希文之身。在確定耿良辰生死的過程中,以無言的擺茶方式。留下邊上的是朋友,留下中間的是敵人,表現了規矩的殘酷性。向天津五十步的奔跑,臨死前再干一次腳行,耿良辰體現了舊時代的情義。末時武林,俠者不容于武行,耿良辰成為時代的犧牲品。隨著新時代消逝的不僅是建筑和社會景觀,更多的是傳統人文觀念的消亡。武行只顧維護表面的面子,隨著信仰的缺失而日漸衰亡。武行的衰落,其實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衰落,封閉的社會結構必然被現代文明所打破。
徐皓峰寫的是真正的武行,不是金錢利益的黑幫,也不是爭權奪利的政客。徐皓峰電影帶有深刻的思想內涵,體現現代性對中國武德傳統文化的消解過程。徐皓峰在文化傳統的記憶中,重建民間武行敘事的審美形態。
參考文獻:
[1]王逸人.硬派武俠小說的接脈—與徐皓峰談《一代宗師》和《武士會》[N].新文化報,2013(02).
(作者單位:黑龍江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