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立和
摘 要:在奧斯曼帝國走向衰亡并由土耳其共和國取而代之這一重要的轉折變革之期,土耳其逐步開展了自上而下的語言文字改革。在改革之中各種想法觀點被提出,由此引起的討論也十分激烈,眾多的運動與舉措也一一涌現。這一階段的語言文字改革對新政府謀求革新與發展也有著非凡的意義。
關鍵詞:語言文字改革;土耳其語;阿拉伯字母;拉丁字母
土耳其是一個多種文化并存,民主,世俗的單一制共和立憲國家,官方語言為土耳其語。歷史上,土耳其經歷了許多文明,其中,伊斯蘭文明的影響可以說是根深蒂固。正是出于宗教感情以及對《古蘭經》的維護,土耳其人的書寫系統受阿拉伯語的影響很深,并從公元9世紀到土耳其共和國成立之前一直使用阿拉伯語的書寫系統。這種宗教文化對土耳其本土民族語言的影響一直持續到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奧斯曼帝國政教合一的統治隨帝國的覆滅一同走向衰亡,并由世俗國家土耳其共和國取而代之。
1299年,奧斯曼政權建立,此后便迅速拓展疆域。然而奧斯曼政權從政策上并未對征服領土上生活的人們的宗教、語言以及生活方式進行干預,于是自然而然在這廣袤的疆域之中存在著不同的文化。由于社會主體成分為穆斯林,以及伊斯蘭教經典《古蘭經》以阿拉伯語降示的緣由,逐漸奧斯曼帝國接納吸收了阿拉伯語和波斯語,使其官方語言成為綜合了阿拉伯語、波斯語和土耳其語而成的奧斯曼土耳其語。字母系統也選用了阿拉伯字母進行書寫。長時間阿拉伯語以及波斯語在語言中影響極大,這便使得奧斯曼土耳其語的語法結構,表達方式以及詞語詞組等方面均是在阿拉伯語和波斯語的基礎上建立的。
一、語言文字改革的必要性
字母改革必要性的正式提及已經是在共和國成立之后了。1924年2月25日,伊茲密爾議員許克呂·薩拉吉奧盧首次(ükrü
Saracolu)提出,阿拉伯字母并不適用于土耳其語的書寫。而許克呂·薩拉吉奧盧以議員身份在議會中發表這樣的講話自然也在推動字母變革的進程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對于1839-1928這一時期的土耳其而言,文字改革的必要性主要是以下幾點:
1. 阿拉伯字母本身存在的難度及阿拉伯字母與土耳其語存在不相適應的情況。奧斯曼土耳其語用阿拉伯字母書寫使教學具有相當大的難度,語言的復雜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這個國家的文盲比例。同時,土耳其語的發音也無法完全用阿拉伯字母表示。
2.出于“經濟”影響,報社印刷出版應滿足民眾的需求。當時的信息多以報紙為媒介傳播,在文字改革的籌劃、推進與結果展示、采納與應用以及了解民意等方面,報紙均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由報社發行的報紙雜志及其他文字出版物的受眾都是民眾,而民眾不會去購買閱讀無法理解的報紙。對于報社而言,沒有銷量也就沒有盈利。因此,報社為滿足民眾需求而使用民眾所能理解的語言出版是十分必要的。
3.尋找民族和國家的身份認同。這一時期進行的文字改革,既反映了社會的需求,又意味奧斯曼政權走向終結,同時也是民族意識與國家意識運動的產物。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為了創造自身的獨立性,不少宣布獨立的國家都忙于構建自己的語言。1923年成立的土耳其共和國最初的目的也是擺脫阿拉伯與波斯文化的影響,從此能像西方世界一樣進步,從而在社會、文化、政策制度等方面進行改革。
4.土耳其正在全面實施西化方針,應通過改革解決字母系統的問題提高教育水平以向西方進發。在土耳其共和國成立后的西化運動中,求學海外的知識分子們在了解土耳其與西方國家的教育差別后認為問題是由字母系統造成的。根據希姆希爾的論述,暫且不談歐洲人的教育水平,生活在土耳其的非穆斯林,希臘人、亞美尼亞人以及塞爾維亞人在教育上也強于土耳其。在教育水平上處于領先位置的歐洲人及土耳其公民中教育程度高的群體都使用拉丁字母接受教育,這也就說明問題由字母系統產生,改革勢在必行。
二、語言改革想法的提出與討論
本身奧斯曼土耳其語的書寫與閱讀已經非常復雜,又摻雜了阿拉伯語、波斯語和土耳其語的語法規則,掌握這門語言就難上加難了。社會中除了一些學者,其他百姓都難以掌握奧斯曼土耳其語的讀寫。久而久之,底層人民與上層階級使用的語言之間的差異也逐漸顯現,乃至出現了官方文件中所使用的語言不能被百姓所理解的情況。這時,語言文字的改革已初見端倪。
奧斯曼政權末期,復雜的語言結構應該進行簡化的想法被人提出。這種想法的涌現始于1839年頒布的花廳御詔(土耳其語Tanzimat Ferman,又名Gülhane Hatt- erif)。此御詔的意圖便是進行現代化與革新以不再落后于高速發展的西方世界。其實這可以說是受到了法國大革命的影響。雖然御詔中并沒有關于語言改革和文學改革的內容,只是告知大眾新的生活方式及社會秩序即將到來,但在御詔頒布后,社會各層面都進入了革新進程之中,這就使那個時代的土耳其知識分子們開始接觸、了解西方世界,并開始進行探索求新,為自身社會帶來新的建議,而語言文字改革也悄然萌芽。
1851年,出于使書面用語土耳其語化從而發展土耳其語的目的,穆斯塔法·雷希德帕夏(Mustafa Reit Paa)①仿照法國科學院創立了協商委員會,并以第一部土耳其語語法著作《奧斯曼土耳其語語法》為該機構的第一部出版物。但在1862年穆尼夫帕夏(Münif Paa) ②才第一次提出語言改革與優化相關的想法。同時,他也針對閱讀、理解及印刷傳播上的困難與不足在注音上提出了相應解決方案。可以說穆尼夫帕夏的嘗試是在文字改革中邁出的第一步,但最終由于時代的局限性不了了之。但正是這次嘗試點燃了希望的火種,大批有識之士開始關注語言改革的問題,繼續在文字改革之路上進行探索。
自19世紀末開展的語言改革也引起了激烈的討論,相關議題可概括為以下三種觀點:以蘇萊曼·納齊夫(Süleyman Nazif)、阿德南·厄茲圖肯(Adnan ztüken)等為代表的保守派(堅守現狀者)認為擁有600余年歷史的奧斯曼土耳其語無需變動改革,他們不支持引入外來詞語,仍選擇在阿拉伯語和波斯語中尋找相應詞匯。純潔土耳其語主義派(純語主義者)以福阿德·柯塞拉伊夫(Fuad Kseraif)及阿赫邁特·希克馬特·米夫蒂奧盧(Ahmet Hikmet Müftüolu)等人為代表,此派人士主張土耳其語的純粹性并拒絕保留外來詞匯,同時,他們也認為奧斯曼土耳其語使百姓與統治階級相隔離。而溫和派(語言簡化支持者)則保持了一個相對中立的態度:謝姆斯丁·薩米(emsettin Sami),歐麥爾·塞伊費丁(mer Seyfettin)等人認為必要時可引入外來詞匯,但與此同時土耳其語中對詞匯的篩選清理工作也應進行。在土耳其共和國成立與文字改革前開始的這些行動與派別的分化,在之后的文字改革及更后面的時期也都一直在繼續。
三 拉丁字母的采納
就在這三個派別開啟語言這個話題的討論之時,關于字母系統的討論也很快開始了。1907年,時值27歲的穆斯塔法·凱末爾在與保加利亞人突厥語言專家馬諾洛夫交談時,向馬諾洛夫說道:“阻止我們融入西方文明的障礙便是阿拉伯字母系統,摒棄這種書寫系統,并選擇拉丁文字的書寫系統,并且不只是在文字方面,從衣著等生活方式上我們也要適應西方文化。”③那還只是1907年他便提出了土耳其未來的必行之策,但那時也只能等待時機的到來。
在土耳其共和國成立前選擇改用拉丁字母系統也有如下的原因:原本使用的阿拉伯字母文字拼寫復雜、困難,還存在阿拉伯語及波斯語的復雜語法結構,不適應土耳其語的發音規律與語言規范,且阿拉伯字母書寫系統復雜多變的寫法對于出版商而言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
為解決這些問題,人們開始尋找替代目前書寫系統的方案。1913年“非連續書寫字母”的話題就曾被提出。第一次世界大戰后,奧斯曼帝國的疆域范圍縮減,人口數量下降,民族主義情緒逐漸膨脹。于是轉向拉丁字母的使用以及向西方世界靠攏的步伐也開始加快。向拉丁字母系統過渡的第一個命令在1923年3月3日下達。但穆斯塔法·凱末爾最親近的伙伴卡齊姆·卡拉貝基爾(Kazm Karabekir)④則持反對意見,他認為將阿拉伯語拋棄便是將伊斯蘭教拋棄。而這時的改革,從時機上講,確實十分的不恰當。剛剛結束了蘇丹君權的統治,這時正是民眾對宗教話題十分敏感的時候。胡賽因·賈希特(Hüseyin Cahit)曾問凱末爾:“為什么拉丁字母還未廣泛推廣?”,凱末爾表示,時機還未到,還需耐心等待,時機到來時一定會成功。⑤
早在1876年奧斯曼蘇丹阿卜杜哈米特二世(2. Sultan Abdulhamit)就進行了第一次具有西方化意圖的嘗試,即頒布《基本法》(Kanun-i Esasi),這也使簡化字母以及采納拉丁字母的呼聲逐漸產生,正如所見,而后也有了不少的嘗試。1928年11月1日,這條漫長并充滿艱辛的路終于走到了最后的階段,當日,穆斯塔法·凱末爾在土耳其大國民議會(TBMM)的開場講話中這樣說道:“首先,對于我們偉大的土耳其民族而言,最需要的是找到一個簡單的讓人民讀書寫字的答案。偉大的土耳其民族終于可以在與自身優美高貴的語言相契合的工具之下,擺脫無知與懶惰。這個答案便是采納了拉丁字母的土耳其語字母系統。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嘗試,以拉丁字母為基礎的土耳其語字母,極為契合土耳其語的特點,城市和鄉村的學齡兒童們將會非常容易的掌握讀寫技能,光明的日子終于來臨⑥。
同日在國民議會上與拉丁字母采納相關的意見表明:對比而言,無論是學習還是應用,拉丁字母都比阿拉伯字母更為簡單便捷,也更大眾化;語言委員會的研究也指出,拉丁字母是最合適的字母系統。與此同時,拉丁字母法案被大國民議會通過采納,長期使用的阿拉伯字母被拉丁字母系統替代。1928年11月1日1353號《新的土耳其語字母的應用相關》法令條款在法律上將這一字母系統合法化并做出了一些強制規定以推動改革進程。
《新的土耳其語字母的應用相關》法令的條款如下:
第一條——在書寫土耳其語時使用至今的阿拉伯字母被拉丁字母代替,在附件中展示的字母(即土耳其語字母)其名稱和法律已被通過采納
第二條——此法令自頒布日起政府的所有管理部門、機關單位、所有的公司、協會團體以及私人團體中的文件采用土耳其語字母書寫,并且此過程為強制過程。
第三條——任意一個政府管理機構,不得晚于1929年1月1日實行土耳其語字母改革過渡。調查報告、摘要、通告、印刷的手續清單及筆記本,若在1929年6月前使用舊字母系統書寫,則視為合法行為。自1929年6月起,將頒發的地契、所有權憑證、身份證、結婚證、結婚登記、軍官證、復員證均由土耳其語字母書寫。
第四條——用阿拉伯字母書寫的由民眾提出的正在申請的請求于1929年6月前合法。自1928年6月1日起,私人及隸屬官方的宣傳標語、指示牌、公告、廣告、電影院宣傳文字應由土耳其語字母印刷書寫,同樣的私人與隸屬官方的全部期刊、非期刊、宣傳冊、雜志也必須使用土耳其語字母進行印刷出版。
第五條——1929年1月起使用土耳其語印刷的書籍應使用土耳其語字母進行印刷。
第六條——隸屬官方及私人的全部記錄,若是在1930年6月前使用阿拉伯字母進行記錄是合法行為。使用阿拉伯字母印刷政府所有管理機構中書籍、法令、規章、賬簿、清單記錄以及案卷等印刷品的行為,于1930年6月前視為合法。
第七條——未經涂改的舊貨幣、股權憑證、票券、股票、公債、郵票及其它有價值的票證仍具有法律效力。
第八條——所有的銀行、特許及非特許公司、團體和機構開始使用土耳其字母進行手續辦理的日期不得晚于1929年1月1日。前述的由民眾向機構提出的由阿拉伯語書寫的申請在1929年6月前可被接受。在這些機構中以阿拉伯字母印刷的賬簿、清單、目錄、人名地址錄及規章制度等印刷品的使用,于1930年6月前為合法。
第九條——所有學校中的用土耳其語教授的課程均應使用土耳其語字母書寫,禁止使用舊字母系統印刷的書籍。
第十條——此法規自頒布日起生效。
第十一條——此法規的執行由執行委員會進行執行。
關于新土耳其語字母的采納,海外也有一些新聞報道。諸如阿普爾頓(Appleton)《新月郵報》(Post-Crescent)、《溫尼伯自由新聞報》(Winnipeg Free Press)、 米德敦(Middletown)《時期前驅報》等報都介紹了穆斯塔法·凱末爾帕夏對拉丁字母的采用,并在一定程度上對此進行了肯定。⑦
四 語言委員會的成立及改革工作的推進
語言委員會的成立是這一改革至關重要的助推力。1928年5月20日,語言委員會在國家教育部成立,其創立初衷便是研究用拉丁字母代替阿拉伯字母的方案。委員會關于新字母系統第一個官方學術報告——《Elifba報告》在1928年8月被呈遞給穆斯塔法·凱末爾。該報告主要指出了土耳其語和拉丁字母各自的特點及拉丁字母應用于土耳其語的基本原則,并提出了新的字母方案。
對于推行新的字母系統需要的時間人們持不同的觀點,但最后的話語權仍然掌握在政府首腦穆斯塔法·凱末爾手中。凱末爾認為一直等待的時機終于到了,并指出改革應該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實施。這次的字母革命確實與其他改革有所不同,全國的民眾們長期以來所使用的、所熟悉的、與人民生活息息相關的阿拉伯字母系統有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廢除。如果新舊字母系統同時存在,人們自然會排斥新生事物,艱辛且難以做到的事情會引導人們走向否定新事物的道路。因此,穆斯塔法·凱末爾選擇拒絕在報紙上以一半新字母一般舊字母的形式來完成新字母系統的過渡,他希望這次的改革能夠做到改革徹底、傳播快速,并在短期內完成。
凱末爾選取了居爾哈尼公園(Gülhane Park作為將這套字母系統公之于眾的地方,曾在此地公布的花廳御詔(Gülhane Hatt- erif)是奧斯曼帝國邁向西方化的第一步。居爾哈尼公園位于伊斯坦布爾,這里人群密集,是報社、大學以及學者聚集之地。1928年8月9日凱末爾在此發表了演說并公布了字母改革計劃。此次演說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凱末爾通過演說肯定了這套由他和語言委員會一起準備的字母系統。而在此之前沒有任何字母改革運動受到官方如此的認可。
自此,舉國上下知識分子和普通民眾都爭相教授和學習新的字母系統,新的字母也應用于印刷之中,報紙也為學習開設了專門的課程板塊并大篇幅宣傳新的土耳其語字母。同年8月16日共和人民黨召開的會議決議為了宣傳新的字母系統采取更為必要的措施,以及在每個街區都開設課堂。為了這些開設的課堂,《專門面向人民課堂的土耳其語字母》(土耳其語Halk Dersanelerine Mahsus Türk Alfabesi)出版面世。另外,各政府部門也陸續換用了新的字母系統。而這套新字母也將在不久之后被用于通信。
1927年8月11日于多瑪巴赫切宮(Dolmabahe Saray),面向政府官員和管理者的新字母教學課程開始授課。1928年8月25日,80多位議員參加了新字母相關的研討會,而參加者被要求掌握新的土耳其語字母。在向民眾推廣前,高級階層被要求學會并有能力去解釋和教授這套新的字母系統。而未立法前,對最后版本的分析研究工作是由政府的最高領袖穆斯塔法·凱末爾親自進行的。凱末爾在向民眾完全推廣之前,從高級知識分子中獲取了最終的評價。這樣也就在完全改制之前得到了各階層不同認識的觀點。在居爾哈內公園的講話后,凱末爾在國家的一些地方進行了一次不同尋常的巡視。在這次巡視中,凱末爾更像是一名教師,每去一個地方都向當地百姓介紹新的字母,并告訴大家學習拉丁字母的重要性。這樣深入群眾的介紹也是對全國人民識字寫字的一次非常成功的動員。睿智的凱末爾在這次巡視中不僅消除了人民的疑慮、向他們介紹了新的字母系統,還吸收了當地群眾的意見,并根據反饋來做最后的修訂工作。8月28日的語言講座中伊斯梅特帕夏(ismet Paa)這樣說道:“被采納接受的字母不是法語字母,是土耳其人的字母,是土耳其人的字母系統。新的字母是科學的,是整體土耳其民族的字母。這套系統是滿足土耳其人所需的⑧。”我們猜測伊斯梅特帕夏是為了民眾們的擔憂而發表的這番講話,而民眾們擔憂新的字母系統會使得民眾們失去對宗教的虔誠,人們會變得忘記《古蘭經》進而失去信仰等等。我們分析,伊斯梅特帕夏提到這套字母不是法國的字母,這便是因為法國不是一個穆斯林國家,民眾們會擔憂這套新的字母會破壞穆斯林社會體系,出于此擔憂伊斯梅特帕夏提出了上面的論述。
五、改革的意義
新土耳其語字母的采納與1928年完成實現并非是一個偶然。這也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這次的文字改革首先是新成立的土耳其政府推行的一個革新舉措。因為共和制就是一個根本的秩序上的以及政體上的改變。這是對奧斯曼政府落伍機構的革除,是對文化價值的提升,是在民族化、現代化進程中的路線轉變的嘗試。實現這種嘗試,從大的方面來說是土耳其社會即共和國帶來新的價值的實現相聯系,也根據這個價值將社會的生活形態與社會秩序的整理相聯系。文字書寫是將當代文化價值轉移到土耳其人生活的一個工具。或者說,書寫系統既是決定社會下層建筑也是決定社會上層建筑的一個多維度工具。在這個意義上,為了摒棄舊的文化,接納新的文化,字母改革也是十分必要的。
但這條民族覺醒之路并不好走,字母難題的攻克過程中也經歷了一道道的難關,經歷了一個個不同的時期。書寫系統是文化直接和有效的體現方式,書寫系統的變更有著將社會全部的文化價值抹殺的意味;將這種有著上千年使用歷史的已經生根發芽的阿拉伯字母系統從土耳其語中剔除就更是困難重重。阿拉伯字母書寫的土耳其語,是舊時代社會和文化的標志,這是舊的奧斯曼政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另外阿拉伯文的書寫傳達著《古蘭經》的本意,這對土耳其社會來說也有著神圣的意義。
“改革”這個概念詮釋了為應對這些困難并實現現代化的目標阿塔圖克(穆斯塔法·凱末爾)所進行的嘗試。而這次改革也有著重大的學術意義,這便是為了改變文化結構,使新的文化價值與舊的文化價值相協調的必要性。阿塔圖克在一開始便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他希望拋棄不與西方價值觀相適應的以伊斯蘭為文化基礎的價值觀,而接受與新的價值觀相符的文化要素,即“世俗化。土耳其社會從傳統文化轉型為現代文化的努力中,最為重要的便是對世俗化概念的接受。或者說如果不能實現世俗化,就無法從根本上實現革新。確實直到實現語言文字改革,國家的建設層面一直保持著“世俗化”的基準,這樣革新的一個重要部分才算是完成。
1839-1928年的土耳其語言文字改革是世界歷史上一次成功的且意義重大的語言文字改革運動,而在其他國家尚無如此被廣泛接受并最終成功的語言改革運動。所以研究此運動的起因、經過及結果,不只是對土耳其,對整個世界都具有重大的意義。通過此次研究,我們也可以對比土耳其與其他國家的語言文字改革,從土耳其的成功改革與一些國家的失敗嘗試中總結經驗及歷史教訓。同時,我們也能在這一階段的語言文字改革中看到“民族化”思想以及“民族語言的存在”這一概念對于一個獨立政府的重要性。
[注釋]
①即科賈·穆斯塔法·雷希德帕夏 ,生于1800年,卒于1858年;奧斯曼時期的首相、政治家和外交家。
②又名, 麥赫麥德·穆尼夫帕夏( 1830 –1910)奧斯曼時期的政治家
③Zeynep Korkmaz.Atatürk'ün Düünce Sisteminde Türk Dilinin Yeri[M].Ankara: Atatürk Araütrma Merkezi Yaynlar.1995
④卡齊姆·卡拉貝基爾,生于1882年,卒于1948年;阿塔圖克的親密戰友。
⑤Sami Nabi zerdim. Yaz Devriminin yküsü[M].Ankara:Türk Dil Kurumu Yaynlar.1962
⑥Sylev ve Demeler, Cilt: 1, Ankara, 1961, p.339
⑦Esra Sarkoyuncu Delerli.Amerikan Basnnda Türk Harf ve Dil Devrimi[J].Kütahya:Dumlupnar
⑧Dr. Neriman TONGUL, Ankara niversitesi inklap Tarihi Enstitüsü Atatürk Yolu Dergisi[J].2004, p. 123
[參考文獻]
[1]Zeynep Korkmaz.Atatürk'ün Düünce Sisteminde Türk Dilinin Yeri[M].Ankara: Atatuürk Araütrma Merkezi Yaynlar.1995
[2]Sami Nabi zerdim. Yaz Devriminin yküsü[M].Ankara:Türk Dil Kurumu Yaynlar.1962
[3]Sylev ve Demeler, Cilt: 1, Ankara, 1961, p.339
[4]Esra Sarkoyuncu Delerli.Amerikan Basnnda Türk Harf ve Dil Devrimi[J].Kütahya:Dumlupnar
[5]niversitesi Sosyal Bilimler Enstitüsü Dergisi.2016
[6]Dr. Neriman TONGUL, Ankara niversitesi inklap Tarihi Enstitüsü Atatürk Yolu Dergisi[J].2004, p. 123
(作者單位:北京語言大學語言科學院,北京 10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