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導演在后期創作中的“四個把控”
——以央視大型紀錄片《長征》創作為例

王有軍

作為一名基層電視工作者，筆者曾被選派為中組部第13批“西部之光”訪問學者到央視訪學，跟隨央視著名紀錄片導演閆東學習紀錄片創作，參與了反映長征勝利80周年大型紀錄片《長征》的創作。紀錄片導演在后期創作中有“四個把控”，即導向把控、細節把控、進程把控和團隊把控。

一、導向把控，確保政治安全

堅持正確的輿論導向，是文獻紀錄片創作必須遵守的鐵律。尤其像《長征》這樣的大型文獻紀錄片是重大歷史題材，承擔著對長征勝利80周年這一歷史事件“國家影像、國家表達”的功能，政治性和導向性都極強。總導演閆東在后期創作中的導向把控主要表現在影片剪輯環節和后期創作進程中。

（一）影片剪輯中的導向把控

影片剪輯中的導向把控，是指在后期剪輯的創作過程中，總導演對涉及導向性的鏡頭畫面和同期聲要求剪輯精準，確保每個畫面、每段同期聲在導向上都絕對無誤，符合政治要求。以《長征》第一集《英雄史詩》為例，《英雄史詩》以習近平總書記2016年7月18日到寧夏將臺堡瞻仰紅軍會師紀念碑開篇，影片編輯中習總書記的同期聲是“我們到這里來啊，也是緬懷先烈，不忘初心，我們要走新的長征路，長征永遠在路上”。分集導演對這段內容的剪輯近乎完美，一般人基本看不出任何問題，但總導演閆東在審片時提出“要找出當天的原新聞，將總書記的原話一字不落地準確引用，鏡頭也要再做調整”。后來，這段同期聲改成了“我們到這里來啊，也是緬懷先烈，不忘初心，我們要走新的長征路，長征永遠在路上。這也是新的長征，當年的長征，我們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奪取政權的長征。新起點，那我們現在改革開放，新世紀‘兩個一百年’的新長征，它都是接續的，我們這一代人要走好我們這一代人的長征路”。對這段同期聲的更改，透露出總導演在影片剪輯中的導向把控意識，這一更改使“走好新的長征路”的表述內容更加完整、準確，意義更加明確，導向更加清晰。

（二）后期創作進程中的導向把控

后期創作進程中的導向把控，是指與紀錄片主題相關的歷史或事實出現新情況、新問題或新提法時，總導演要及時應對、靈活調整和把控，確保整個創作的導向正確，口徑與中央提法完全一致。比如，2016年9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到軍事博物館參觀“英雄史詩、不朽豐碑”長征主題展，并發表重要講話。9月23日距離《長征》播出只有短短20天時間，整個《長征》的創作已經收尾，影片史實、結構、風格、導向等大勢已定，而在此時又出現與長征主題相關的如此重大的新聞，習近平總書記在軍事博物館參觀了哪些展區，他做了哪些重要講話，講話中有沒有新的提法或重要導向等，這些對紀錄片《長征》的創作而言就顯得極為重要。因此，總導演閆東在第一時間非常仔細地研究了習近平總書記參觀軍事博物館時的講話，并在第二天就到軍事博物館實地考察，進行補充拍攝。這一系補充創作就是后期創作進程中導向把控的一種體現。

二、細節把控，保證內容品質

細節決定品質。《長征》創作過程中，總導演閆東在細節把控上主要有以下幾點。

（一）版權信息的細節把控

版權信息的細節把控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引用資料版權信息的細節把控；二是對自我版權保護的細節把控。就引用資料版權信息的細節把控而言，包括對文獻資料、影視畫面等，引自哪里、出自何處、作者是誰，等等，這些版權信息都要標明。就自我版權保護的細節把控而言，包括《長征》在內的央視大型紀錄片劇組都有明確規定，總導演也會再三強調，禁止任何創作人員將相關的素材、成片和音樂等資料外流，即使中央電視臺內部各頻道需要相關鏡頭或資料，也必須持央視領導的批示或臺里的文件才能調取。

（二）采訪信息的細節把控

《長征》劇組在創作時搶救性地采訪了49位仍健在的百歲老紅軍，這些百歲老紅軍的口述歷史影像極為珍貴，總導演對這些珍貴采訪信息的細節把控，也是確保影片品質的一個重要內容。在后期創作過程中，總導演指派專人對每位老紅軍的姓名、年齡、部隊番號、時任職務、采訪時間、采訪內容等信息逐一核實，確保萬無一失。對這些采訪信息的細節把控，是對每位接受采訪的老紅軍負責，是對歷史負責，也是對《長征》影片自身的品質負責。

（三）畫面、字幕信息的細節把控

鏡頭素材的選擇和畫面剪輯的水準直接影響影片的信息表達能力和藝術表現力。因此，無論總導演還是分集導演對拍攝素材的選取、畫面的剪輯以及對氣口和入出點等細節的處理都極為嚴格。對解說詞字幕、說明性字幕、人名條字幕等細節，總導演也嚴格要求，要分集導演嚴格按照字幕包裝團隊統一制作的字幕包裝模板包裝到位：什么地方要出哪種樣式的字幕、字幕出現在屏幕中的位置和持續的時長等，這些細節都有嚴格規定和把控，并非隨便為之。

（四）影片情緒的細節把控

“不同題材的片子，具有不同的影片情緒，或激昂，或悲壯，或平緩，該有的情緒一定要出來。”總導演閆東對《長征》八集影片的整體風格和每集影片的情緒都有統一的把控。對影片情緒表現不到位的，總導演都會要求分集導演不斷進行剪輯、調適，力求使情緒到位，讓影片富有感染力。比如，《長征》第二集《路在何方》講紅軍被國民黨軍“圍剿”接連遭到重大損失，被迫在圍追堵截中尋求出路，這一集突出的就是彷徨、焦慮的情緒；第四集《戰史奇觀》講四渡赤水的經典戰役，這一集突出的就是打仗、緊張的情緒；第六集《跨越極限》講翻雪山、過草地的艱辛，整集貫穿悲壯、感人的情緒。

三、進程把控，使項目有序推進

總導演是紀錄片的創作者，也是項目推進的管理者。對《長征》這樣時間緊、任務重的重大歷史題材，總導演有一張“項目推進時間計劃表”，按計劃對整個創作團隊的創作進程進行全程把控，使項目有序推進，保證如期播出。

（一）大型紀錄片《長征》項目推進時間計劃表

在創作之初，總導演閆東就制定出一張“大型紀錄片《長征》項目推進時間計劃表”，張貼在《長征》劇組的機房里。該計劃表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明確《長征》創作團隊的人員組成及職能分工，比如有導演組、撰稿組、資料組、外拍采訪組，等等；另一部分是各組推進工作的具體內容和時間。按照這張計劃表，總導演對創作進程全面把控，帶領創作團隊張弛有度地開展工作。

（二）工作節奏的總體把控

在按“項目推進時間計劃表”推進工作的同時，總導演閆東還根據不同的工作階段和創作團隊的工作狀態，適時把控和調整創作團隊的工作節奏，讓團隊按計劃、有節奏、張弛有度地開展工作。比如，2016年9月底，臨近播出，總導演有意調快工作節奏，每10天要審看兩輪片子，整個創作團隊都夜以繼日地修改、完善。經過總導演多輪審看、修改后，全片報送中宣部“大審”。在等待“大審”的間隙，總導演又適時放緩工作節奏，讓團隊稍作休整。總導演對工作節奏的精準把控，張弛有度地工作，也是團隊創作力的一個重要保證。

（三）各工種工作的推進、銜接

在對項目進程的把控中，根據項目進展情況對各工種工作進行推進、銜接也是重要一環。比如，《長征》創作團隊中有音樂編輯組、字幕包裝組、對外宣傳組等，各組的工作進度都由總導演把控、指揮，什么時候畫面剪輯完成、什么時候音樂編輯組和字幕包裝組進駐、什么時候宣傳組開始采訪主創人員，等等，所有這些都由總導演掌控、推進，有序安排。

四、團隊把控，打造團隊精神，凝聚創作力量

大型紀錄片向來是集體創作、團隊作戰，總導演就是創作團隊的旗手，科學地領導和把控創作團隊，打造一支有團隊精神和凝聚力的創作隊伍，是能出精品的一個重要保障。《長征》創作團隊就有這樣的特征。

（一）打造團隊精神，“用長征精神，打造《長征》精品”

《長征》創作團隊超過百人，在人員多、節奏緊、壓力大的工作環境中，容易出現疲勞、懈怠，影響創作力等問題。但整個《長征》創作團隊始終士氣高漲，不分晝夜地有序工作，這與團隊精神和總導演對創作團隊的領導把控不無關系。在創作之初，總導演就提出了“用長征精神打造《長征》精品”的理念。后來，這樣的理念也成為《長征》創作團隊的團隊精神。正是在總導演的領導把控和團隊精神的鼓舞下，大家一起完成了一次紀錄片創作上的“長征”。

（二）當好“旗手”，鼓舞士氣，凝聚團隊戰斗力

總導演是整個創作團隊的旗手，同時也是整個創作團隊中壓力最大的。但閆東導演在領導創作團隊時，始終在給大家打氣、鼓勵，每次開會，對做得好的他一定會表揚、肯定，對還需要改進的，他會給分集導演充足的時間去修改、完善。此外，對《長征》這樣的重大歷史題材而言，平時要經過執行總導演和總導演的反復審改，后期還要經過臺里、軍史、黨史、中宣部等多部門多頻次的輪番審看修改，重復工作量大；有些在前一輪審看中可能被肯定的內容，在下一輪審看中也可能會被完全否定；一些被分集導演自認為剪輯精美的內容在審看中也可能會被否定……所有類似因素都會影響創作人員的士氣，在此情況下，總導演閆東一方面在嚴格按審片要求修改影片的同時，另一方面不斷給創作人員打氣、鼓勁，凝聚團隊戰斗力。

五、結語

紀錄片導演是一部紀錄片創作中的靈魂人物，導演對各個創作環節的科學把控和管理，直接決定著紀錄片作品的內容品質。尤其對類似《長征》這樣重大歷史題材的大型紀錄片而言，前期策劃、撰稿、外拍等所有工作的成效最終都要通過后期的創作和管理去實現，而后期創作、管理的方法和模式多種多樣，筆者寫到的紀錄片導演在后期創作中的“四個把控”，只是諸多方法和模式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