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請為我投票》中的適應性結構化理論探析

張妮 上海大學新聞傳播學院

適應性結構化理論，與符號聚合理論、功能視角理論一起，被視為群體傳播三大主要理論。①普爾試圖解除群體決策語境中改變與穩定、自由意志與決定論之間相互矛盾的困境。他認為該理論的優點在于它調解了許多群體研究中貌似固結的行動和結構之間的對立。它解釋了群體成員如何生產和維系兼具創造力和自我反省的社會結構。本文通過分析紀錄片《請為我投票》中班級作為一個小群體如何在候選人的競選過程中實現互動和決策。通過紀錄片探析斯科特·普爾的適應性結構理論在實踐中的應用和不足。

一、候選人行為動機和競選資源分析

所謂結構二元性，是指規則和資源既是互動的媒介又是互動的結果，將其套用在群體決策上，這意味著決策不僅受到群體結構的影響，同時也對同一結構的規則和資源產生影響。它解釋了為什么群體有時是穩定和可預測的，正如群體發展的單序列模型所指出的那樣，而它們又常常是變化和不可預測的。在普爾看來，這其實取決于群體成員如何挪用規則和資源：穩定與改變是同一過程的產物。如果成員用與結構一致的方式進行挪用，在過程中再生產類似的結構，結構即是穩定的。結構也可能在結構化過程中出現趨勢性的或劇烈的變化。成成聲稱：“我要當班長，因為班長在班里最有權力，讓誰站著就可以站著，要誰坐著誰就可以坐著。”成成使用各種方式打壓自己的競爭者。羅雷為了連任，利用父親的職務組織同學們乘坐輕軌，并在競選投票前送同學們中秋賀卡。投票在一片贊美聲中開始，羅雷因此競選成功。老師公布“競選規則后”，三個候選人為了獲得同學們的支持，使出渾身解數。三人在選舉過程中的各自的行動使得投票過程從最開始的穩定態勢到群體結構受到影響，出現另外的結構。而也正是參與者的積極行動鑄造著新的結構。

二、團體決策結構化分析——候選人各自所屬團體內部結構化過程分析

建構理論承認群體內的權力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其過程的路線。作者認為普爾等人的研究闡明了群體是如何創造出不同的決策模式的，因此在把握群體體驗的特殊本質方面也邁出了一步。建構理論最有意思的貢獻之一是他所提出的群體決策的程序作者所寫的建構的視角實則為普爾的適應性結構化理論，該理論研究整個輸入—過程—輸出的群體決策系統。在修正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的結構概念之后，普爾指出群體成員利用規則和資源(輸入)，通過互動(過程)生產和再生產群體決策(輸出)。群體決策不僅僅接受群體輸入的影響，還會反彈回去影響那些使用同一規則和資源的群體。②

開始的二十分鐘才藝表演環節，三個候選人在各自父母的指導下開始表演。第一個表演的是曉菲，在還沒開始表演前，小胖串通好同學嘲諷曉菲的缺點并且編成順口溜。班級同學此時分成兩派，一派以成成和羅雷為代表在臺下起哄，同學們的起哄讓曉菲哭了起來。群體在成成的帶動下讓曉菲失去競選的勇氣，成成和羅雷以及他們的支持者以為這樣就打敗了自己的競爭對手曉菲，可是事情發展并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曉菲受到嘲弄后傷心離開教室，她的支持者也哭了起來，這樣的局面顯然出乎造事者預料。成成和羅雷被要求給受到傷害的曉菲道歉，曉菲重新上臺表演一曲梁祝并獲得全場掌聲。普爾等人提出了群體決策經過的種種不同的路線，這取決于他們所面臨的是何種偶然情況。有時候群體是按照某種可預測的步驟來行動的，但有時候他們的行為缺乏系統性。更有甚者，他們會依據特殊情況的需要走自己的道路。

小胖在羅雷唱歌時故技重施，編順口溜吆喝大家一起嘲笑羅雷。羅雷的支持者們也不甘示弱，用同樣的方式嘲笑成成。這時小胖和羅雷雙方的互動尚在平衡狀態，然而在吃飯的時候，小胖偷偷告訴羅雷說自己會投票給羅雷，原因是自己喜歡羅雷。羅雷聽到這番話后有點想退出競選，小胖知道后繼續四處拉票。并對多人許諾只要給自己投票，就給當副班長或學習委員。在這一環節中小胖針對不同群體采取不同的路線，對于支持者他許諾如果自己成功會讓他們當班級干部，對于自己的有力競爭者他采取溫情路線，大打感情牌以至于羅雷想退出競選。小胖在這一環節的互動中讓自己在群體中占據更大的優勢。班級群體的決策結構在這一環節從平衡狀態走向傾向小胖的流動狀態。

班級決策結構化的第二次變動發生在羅雷身上。羅雷的爸爸是一名警官，他提出請同學們乘坐輕軌，增進感情的建議。羅雷一開始還想靠自己的實力競選，但最后還是聽從了爸爸的建議，帶同學們乘坐輕軌觀光。班級同學們乘坐輕軌后非常高興，回來后羅雷還拿著喇叭唱了好幾首歌曲，民眾支持率馬上飆升了不少。車上的小胖此刻心情變得復雜，他變得灰心，想要退出競選。這一環節羅雷依靠爸爸的資源輕松獲得班級大多數同學們的支持，這一環節說明系統決策的內部資源的傾向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決策互動的結果。羅雷爸爸掌握的資源是小胖和小菲父母沒有的，通過掌握資源，羅雷可以輕而易舉獲得大票關注和支持。這一環節也在一定程度隱喻出民主投票背后的荒誕。

班級決策結構化的第三次變動發生在候選人辯論環節。三方候選人在各自家長的指導下，搜集了對手的缺點。這一次小胖做了充足的準備，在臺上辯得曉菲啞口無言。不過許多曉菲的支持者很不服氣。第二輪是小胖和羅雷辯論，小胖和家長圍繞羅雷愛打人，喜歡通過暴力管理班級。小胖告訴大家班長應該是管理者而不是統治者，然后對著全班讓挨過羅雷打的同學舉手。在小胖帶頭舉手下，臺下也有好多人跟著舉手。小胖的激烈言辭讓自己的支持率上升不少，而羅雷則按照爸爸所教，質問小胖將票投給誰。此時小胖陷入兩難，如果小胖選擇投給自己那么小胖就是不誠實的學生，如果小胖投給羅雷那么說明小胖自己沒有信心當班長。小胖說投給自己，羅雷指著墻上的校訓職責小胖撒謊不配做班長。雙方在臺上互不相讓。這一環節中三個人互相職責對方的缺點讓決策結構在穩定與改變中互相影響。正如普洱所說：“穩定與改變是同意過程的產物。如果成員用于結構一致的方式進行挪用，在過程中再生產類似的結構，結構及是穩定的。結構也可能在結構化過程中出現趨勢性的或劇烈的變化”。

班級決策結構化的第四次變動發生在候選人演講環節。三方家長在家里商討演講技巧，羅雷的爸爸告訴羅雷悄悄地在書包里藏一些小禮品，等到演講結束，祝大家中秋快樂然后把賀卡發給大家。演講的時候羅雷便按照這個方法做了。最后投票階段，小胖8票，小菲6票，羅雷25票。羅雷獲勝，群體決策結果達成。群體結構化是行為的結果，無論成員在何時進行互動，它們都會對群體造成影響。加入群體規則和資源發生改變，一定是由于成員的行為使之改變。同時，普爾強調行為并不總是能改變規則和資源。“如果群體結構保持不變，那是因為成員的每個行為都在建造和維系同一種結構”。選舉結果不僅僅因為羅雷在演講環節的“賄選”導致，更多的是在這次班級競選的諸多環節中群體決策不斷“結構化”的過程中完成。羅雷成功連任這一結果不是羅雷這一個成員所為，恰恰是參與這次投票的全班同學共同創造的。

三、適應性結構化理論應用反思——群體成員該如何生活在群體中

適應性結構化理論的核心觀念是群體創造了它自身，但其成員并不總能意識到正是他們創造和強化了完后完成這一任務的工具。普爾認為我們應該走出被動的角色，在自己的群體中發出積極的聲音。紀錄片展示了一次班級選舉班長的種種行為，卻幾乎展示出了民主生活中的大部分現象，小學生們在競選中，有正常的展現才藝、公開辯論、闡述政策，但是由于競選在班主任的簡單啟動之后陷入了一團原生態，除卻硬性環節之外毫無其他約束。使得選班長過程中發生了一些不理想的事情。在影片中每一次選舉的結果都是由人們票選達成的，而他們的意志隨競選者的競選策略而變動。正如丘吉爾所言，“民主其實很糟糕，但目前還沒有找到一個比它更好的制度。”民主不能從天而降，不是僅僅“一人一票”這么簡單，它是一整套邏輯嚴密、細節眾多的體系，其開花結果需要長時間的演進和調試，但這絕非避而遠之的借口。也許選舉班長的民主投票程序持續實行，無論是競選者還是選民，都會更加理性和成熟地投出自己的一票，人們在自己群體盡己所能，意識到自己也在創造著所屬的群體。

四、研究不足

群體的行動有可能受到多個結構的影響，這樣的“結構”很不容易被抽取出來研究。而“結構化”的現象就更復雜，既是一個持續的過程，又是一個瞬間的發生，既與微觀的互動相關，又與宏觀的社會的“習慣”相關，這要求研究者做長期的，保持持續性和一致性的研究。適應性結構化理論核心是群體成員在群體內進行活動的同時，也在創造著這個群體。很多時候，群體成員建造了令他們感到不舒服的框架或組合，自己卻對此渾然不知。適應性結構化理論的重點就在于讓這些成員意識到他們正在使用的規則和資源，以便使他們對自己在群體內部的行為有更好的控制。在紀錄片《請為我投票》中班級作為一個團體在競選過程中這一團體大體劃分為三個小團體，其中成成和羅雷各自的小團體在整個競選環節相較于存在感弱的許曉菲所屬的團體行動里更強。這就導致在分析團體內部結構化過程的同時要分別分析三個候選人所屬小團體的結構化過程。但是由于紀錄片無法復原整個競選過程班級中每個同學的表現，給研究造成了缺憾。筆者在應用普爾的適應性結構化理論分析紀錄片《請為我投票》時，著重于以班級作為一個團體在每個競選環節中團體的結構化過程。如果要進行深入研究就必須細化到分析班級每個同學在每個競選環節的心理狀態和行為取向，并且探索導致羅雷最終連任的因素。

注釋：

① Marshall Scott Poole“Do We Have Any Theories of Group Communication?”Communication Studies，Vol.41，1990，pp.237-247

② [美 ]埃姆 ·格里芬 (Em Griき n).初識傳播理論(第7版·影印).北京聯合出版公司·后浪出版公司，2016(6).

[1][美 ]埃姆 ·格里芬 (Em Griき n).初識傳播理論(第7版·影印)[M].北京聯合出版公司·后浪出版公司.2016.6.

[2]姜麗紅，吳建林，薛華成.群體決策支持系統環境下信息的收集過程[J].系統工程理論方法應用，1998(02)：27-31.

[3]陳焱玲.一個關于民主的“神話”——淺析紀錄片《請為我投票》中的民主選舉及其解讀[J].電影評介，2008(08)：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