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榜樣

張斌

美國在平昌表現正常，無法超越歐洲軍團的綜合實力都在意料之中，但能在女子越野滑雪自由式團體短距離項目中，從北歐人手中搶得一塊金牌，那可真是開天辟地般的大勝利，美國越野滑雪奧運歷史上的第一塊金牌，30年間的第一塊獎牌。迪金斯和蘭道爾兩位傳奇的創造者在閉幕當天也盡享榮耀，迪金斯為美國旗手，蘭道爾通過投票當選國際奧委會委員，五屆冬奧會的參賽經歷最終化作煙花，在平昌夜空璀璨。

《體育畫報》對這塊突破感超強的金牌格外看重，用迪金斯的名字進行了語義拓展——《深挖金牌背后》。看過那塊金牌決勝時刻的人，都會對26歲的迪金斯最后100米的如風沖刺刻骨銘心，成功連續超越瑞典人斯蒂娜和挪威人麥肯，以0.19秒的驚險優勢燃爆終點。美國人興奮地將這一沖刺比喻為“菲爾普斯2008年在北京對卡維奇驚險超越的雪上版本”。那是一場0.01秒的勝利，成就了“八金偉業”。

迪金斯回憶，那一刻，“我的肺里像烈火熊熊，我的腿在燃燒。我沒有感到任何一點兒疼痛，因為在專注著每一個動作細節。意識里，我告訴自己，我追上她了”。超過一年的高強度訓練讓迪金斯的能力穩步增長，往往在最后100米，教練會突然殺入，讓她發起追趕，要找到最后時刻激發自己的能力和決心，內心的強大成就了金牌。

迪金斯的燃爆自然是高光點，但人們沒有忘記蘭道爾做出的巨大貢獻，作為美國奧委會推出的國際奧委會運動委員會委員的候選人，她贏得高票，作為美國代表團中唯一的媽媽選手，堪為世人榜樣。22個月前，蘭道爾順應自己的內心，“高齡”誕下一子。完成人生的第四屆冬奧會之后，31歲的蘭道爾與33歲的比約根等一批雪上“鐵娘子”抓緊時間完成了媽媽夢，形成了越野滑雪屆的一次小小的嬰兒潮。

年過三十，女運動員都要對自己的人生做出規劃，是不是生育？何時生育？這是她們與男選手最大的差別，以美國代表團為例，媽媽選手僅蘭道爾一人，而爸爸選手達到20位。顯然，女性的選擇具有難以抗拒的局限性。在平昌，蘭道爾成就了完美人生，但只有蘭道爾品得出心中憾事，22個月的兒子沒能來到賽場見證媽媽奪得金牌，而是在加拿大由爺爺奶奶來照管著。此前，真想過帶子出征，可是一算賬，發現找個保姆帶著寶寶奔到平昌費用要接近兩萬美元，家里真沒有余糧啊。

懷孕生子，蘭道爾放棄了一個完整的賽季，但訓練未停，力量訓練直到懷孕七個月。產后三個星期又開始恢復性訓練，重回成功之路。再出江湖，蘭道爾雪上訓練也要自己帶著孩子，雪上揮灑汗水時，兒子就被放進小童車里等著媽媽快快歸來。在賽場上，蘭道爾驚奇地發現，身邊居然有十幾位同道也做了媽媽，大家迅速在臉書上建了個群，彼此交流育嬰心得。在贏得世錦賽冠軍前的幾小時，蘭道爾在忙著給兒子換尿布、刷奶瓶。“我已經習慣了，伴隨兒子成長，做各種瑣碎的事情已經成為我緩解釋放壓力的方式。”

越野滑雪運動員達至高水平需要漫長的養成期，大多都會錯過傳統意義上的最佳生育年齡，生育之后是否能再恢復到高水準，女運動員并不篤定。選擇容易做出，若想成為人生完滿之人，那就必須得到家人和隊友的全力支持，蘭道爾的丈夫在國際滑雪聯合會供職，往往要夫妻雙方一起奔赴賽場，兒子往往要托付給爺爺奶奶代為照料，家人實際上也就是金牌競爭力了。

蘭道爾陶醉于做媽媽的幸福感，2002年是她的第一屆冬奧會，那一屆她位列第44位，暢想著總有一日邁上領獎臺的最高點。在平昌，蘭道爾達觀多了。“贏也好，輸也好，我唯一相信的會有一張兒子的笑臉在等著我。”做了媽媽，世界都變了。

美國滑雪運動員迪金斯，她與蘭道爾一起為美國贏得了越野滑雪奧運歷史上的第一塊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