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內生性視角的戰略性礦產資源關稅替代性政策評價研究
——以螢石礦為例

鐘美瑞，張億軍，黃健柏，樊玉林

(1.中南大學 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3；2.中南大學 金屬資源戰略研究院，湖南 長沙 410083)

一、引言

隨著螢石在航空航天、軍工、原子能等戰略新興領域的用途被廣泛開發，其作用愈發突出。美國、日本和韓國等發達國家將其作為重要的戰略物資進行儲備；中國在政策層面上已將螢石定義為“可用盡且不可再生的寶貴資源”。2016年11月，國務院審定通過了《全國礦產資源規劃(2016-2020年)》，明確將螢石列為中國24種重要的戰略性礦產資源之一[1]。因此，國際市場將對螢石定價權展開新一輪的爭奪。在中國2012年“原材料”國際貿易爭端的敗訴案中，絕大多數學者只關注到稀土、鎢等金屬礦產資源的出口政策選擇具有盲目性，而對于戰略新興產業具有重要意義的螢石等非金屬礦產資源的定價權和政策制定效果評價的研究較少涉及。中國作為螢石生產大國，螢石儲量、產量和出口量均居世界首位，在經濟新常態下，隨著螢石在戰略新興產業、國防軍工原材料供應中重要性的凸現，螢石定價權及相關政策選擇問題將凸顯出來，這就迫切需要中國政府制定更為合規的資源政策和環境政策來保護這種戰略性礦產資源，爭奪螢石的國際話語權，同時避免國際貿易爭端。

對于礦產資源政策選擇與評價的文獻主要聚焦于以下三個方面。其一，針對礦產資源稅原有缺陷，探究礦產資源稅從價計征改革的最優稅率及方案。Hotelling(1931)提出礦產資源開發的“時間傾斜”理論[2]；Hartwick(1977)基于可持續性視角，將時間因素納入礦產資源使用者成本中[3]；EI Serafy(1981)將環境損失引入國民收入核算體系中，測算出礦產資源耗損價值，實現核算方法的創新[4]；后來EI Serafy(1989)又對該方法進行拓展[5]。在這些工作的基礎上，很多學者測算了能源礦產、金屬礦產的資源稅從價計征改革的最優稅率。曾先鋒等(2013)、李國平等(2013)對煤炭、石油、天然氣等礦產資源的耗減成本進行了測算[6-7]；林伯強等(2008；2012)構建CGE模型來量化油氣、煤炭資源稅從價計征改革的實際稅率[8-9]；徐曉亮等(2015)構建動態多區域CGE模型，模擬不同合理區間的資源稅稅率[10]；黃健柏等(2014)、鐘美瑞等(2016；2016)從礦產資源開發利用的完全成本視角出發，將礦產資源開采過程中的代際補償和生態補償納入CGE模型中，量化分析有色金屬的資源稅理論稅率[11-13]；Anton Orlov(2015)運用CGE模型，從宏觀和微觀層面對俄羅斯天然氣資源稅改革效果進行評價[14]。在實踐中，中國于2016年6月發布關于全面推進資源稅改革的通知，決定自當年7月1日起對螢石等非金屬礦產資源稅實施從價計征改革，稅率區間為1%-6%[15]。其二，利用邊際成本加成、市場集中度、供給需求彈性以及剩余供給需求彈性測算市場勢力參數值。Lerner(1973)以價格高出邊際成本的程度來反映貿易方的市場勢力，構建了勒納指數[16]；Hall(1988)在邊際成本加成的基礎上構建PCM模型，利用邊際成本加成能力來反映市場勢力[17]。但由于邊際成本難以獲得，利用勒納指數測度市場勢力實際上難以實現。汪貴浦、陳明亮(2007)以廣受關注的郵電通信行業為例，對難以度量的邊際成本和實物量做了適當變換，得到一種能夠直接計算勒納指數的方法[18]；Baker Bresnahan(1988)根據RDE模型，研究了在完全競爭市場中，每一個廠商的剩余需求都是無限彈性的，即市場勢力為0[19]；Song(2009)等在RDE模型基礎上提出了剩余供給彈性模型(RSE)，并將RSE模型與RDE模型相結合構建了SMR模型，以反映貿易雙方市場勢力[20]。其三，對資源稅對關稅政策替代效果進行評價。王正明、張許靜(2012)對稀土稅收價格傳遞彈性進行測算[21]；杜鳳蓮、王媛(2015)和朱學紅等(2016)在此基礎上分別以稀土和鎢為研究對象，對資源稅對關稅等效作用進行分析[22-23]。

在資源稅由從量計征改為從價計征改革的大背景下，以上文獻探究了戰略性礦產資源從價計征改革后合理稅率區間制定的理論依據，也對從價計征改革后的資源稅是否可以替代出口關稅，其替代效果如何進行了評價。但存在如下明顯的不足：首先，已有研究在利用稅收轉嫁模型模擬稀土礦、鎢礦資源稅對關稅替代效果時，沒有實際測算出相關礦產資源上游企業市場勢力、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參數值，而是外生給定的，對礦產資源實際政策制定提供的理論依據略顯不足。其次，已有研究在資源稅從價計征改革最優稅率情景假定中，由于沒有測算出相關礦產資源稅從價計征改革的最優理論稅率，其情景設定的最優稅率區間脫離理論稅率區間，得出的結論和政策選擇就會有悖于實際情況，降低了政策實施的可信度和權威性。基于以上認識，本文突破以往在利用稅收轉嫁模型分析替代效果時，情景假定資源稅稅率、供需彈性值、市場勢力值外生給定的缺陷，嘗試修正使用者成本模型測算資源稅理論稅率，構建變換后的勒納指數、基于賣方視角的SMR模型測算市場勢力值；并將供需彈性值、市場勢力值等參數內生性地嵌入到稅收轉嫁模型中，以螢石為例，評價資源稅對關稅的等效替代效果。稅收轉嫁模型中內生性問題的解決及等效替代效果客觀科學的評價，可為我國政府制定更為合規的資源政策和環境政策提供理論依據，也可為資源稅從價計征改革方案提供更切合實際的指導。

二、稅收轉嫁模型中相關參數的內生化

(一)螢石從價計征改革資源稅理論稅率參數值測算

根據鐘美瑞等(2016)修正的使用者成本模型[13]，依據相關統計數據，計算使用者成本模型中中國螢石的相關參數值，即開采年限為29年、社會折現率為10%、耗損系數為1.4。在此基礎上，選取2005-2015年數據，就中國螢石資源稅理論稅率進行測算，測算出的螢石使用者成本如圖1。

圖1 中國螢石使用者成本

圖2 螢石從價計征理論稅率

從圖1可以看出，螢石的使用者成本呈現波動上升趨勢，并在2011年達到峰值，把使用者成本轉換為螢石稅理論稅率，結果如圖2。從圖2可以看出螢石稅理論稅率在2.77%-5.95%之間波動，與財政部、稅務總局資源稅改革通知中螢石資源稅稅率1%-6%的區間相一致①本文在已知螢石資源稅稅率區間下,還是修正模型測算了理論稅率，以此驗證稅率區間制定合理性。由于理論稅率落在資源稅改革通知規定稅率區間內，在后面稅率值情景假定中以通知中稅率區間范圍來取值。。

(二)螢石上下游企業市場勢力參數值測算

1.螢石行業上游企業市場勢力(μ)測算

(1)

運用公式(1)，選取2005-2015年我國螢石產量、當年價格、不變價格(以2004年螢石不變單價計算)、當年總成本數據，對我國螢石上游企業市場勢力值進行測算。在不影響結果的前提下，本文將計算結果分為關稅政策調整期、關稅政策穩定期(15%關稅)、關稅政策取消期三個時期，具體見表1。從表1結果看出我國螢石上游企業市場勢力仍非常小，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表1 2005-2015年中國螢石行業上游企業市場勢力

注：依據Hal等(1986)的分類方法，當市場勢力值μ<1.2時，表明該行業無市場勢力較弱；當1.2<μ<2時，表明該行業市場勢力較強；當μ>2時，才表明行業市場勢力強[24]。

2.螢石行業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θ)測算

以美國、日本、韓國、印度、荷蘭、意大利、加拿大七個中國主要螢石出口國為對象，對中國在螢石國際貿易出口中的市場勢力進行測算。在模型應用方面，基于出口國的視角，從剩余需求出發，以Song等(2009)所運用的SMR模型為基礎[20]，并根據需要對其進行適當調整，構建基于賣方視角的SMR模型。設定螢石出口國中國為C；進口國為以上七個主要貿易國，表示為j；t代表時間。依據剩余需求理論，對于螢石出口國中國(C)，面臨來自螢石進口國j的剩余需求可以表示為：

(2)

(3)

同理，可得j國在t時期螢石的供給函數為：

(4)

(5)

(6)

(7)

通過EPS全球數據庫、wind數據庫等收集2005-2015年螢石進出口相關數據，利用Eview 9.0測度我國螢石在關稅政策調整期、關稅政策穩定期(15%關稅)、關稅政策取消期三個時期的出口市場勢力值。結果如表2。

表2 2005-2015年中國螢石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計量結果

回歸結果顯示，我國螢石出口市場勢力值2005-2009年、2010-2012年、2013-2015年三個時期分別為0.10、0.60、0.30，總體呈現增大趨勢，表明我國對螢石出口的限制措施一定程度上增大了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并且15%的關稅政策對提升我國螢石出口企業市場勢力效果明顯。而隨著關稅政策的取消，市場勢力也從0.6降到了0.3，說明關稅政策對提升我國螢石在國際貿易中的定價話語權具有一定作用，這也意味著當前我國政府急需尋求能夠和關稅政策起到同等甚至更有效的政策方針。

結合上游企業市場勢力(μ)測算結果可以看出，我國螢石行業上下游企業市場勢力都在增大，且上游企業市場勢力總體大于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但都比較微弱，并未擁有與螢石生產大國身份相匹配的定價能力。

三、基于參數內生性稅收轉嫁模型的資源稅對關稅替代政策效果評價

(一)征收關稅、資源稅對螢石出口價格的影響

1.征收關稅對螢石出口價格的影響

2004-2009年，為了限制螢石出口，中國先后5次對螢石的關稅政策做出調整。依據稅收轉嫁理論，對螢石產品征收出口關稅時，由于供給和需求價格彈性的存在，關稅的轉嫁能力無法完全釋放。出口產品的實際價格與沒有關稅時的價差為：

(8)

由圖3可知，我國螢石的供給價格彈性大體在0.06-0.7之間，彈性值較小，說明螢石的供應商對市場價格的反應不敏感，市場壟斷力弱。而螢石的需求價格彈性基本都大于1.5，富有彈性，表明螢石的國外進口商壟斷勢力較強。

圖3 中國螢石2005-2015年供需價格彈性

2.螢石關稅轉嫁彈性的測算

以上測算結果表明，螢石的供給是缺乏彈性的，但考慮到我國對螢石開采、出口環節管制的加強，未來螢石行業市場會漸趨壟斷，由此必然帶來供給價格彈性的增大。因此，本文設置2、1.5、1、0.7、0.5、0.3、0.15、0.1、0.05、0.00共10個供給價格彈性值，以提高模型測算結果的準確性。而螢石的需求價格彈性普遍較大，為簡化分析，在此將需求彈性值設定為2，即富有彈性，計算結果如表3。

表3 不同供給彈性下征收15%關稅導致螢石價格上升的比率①限于篇幅，本部分省略了εs=2、0.7、0.3、0.1、0.05情況下，關稅導致價格上升比率值。 (%，εD=2)

由表3可知，在對螢石征收15%的關稅時，在需求彈性既定的情況下，隨著供給彈性的增大，關稅的轉嫁幅度也逐漸增大，且供給富有彈性或者單位彈性(εS≥1)情況下征收關稅導致出口價格上升的比例高于缺乏彈性(εS<1)導致出口價格上升的比例。綜合分析，當螢石供給完全缺乏彈性(εS=0)時，無論價格變化多少，螢石的供給量都不變，此時征收關稅導致價格的提高會全部由我國螢石出口商承擔。當螢石供給完全富有彈性時，供給量能夠對價格的微小變化迅速做出反應，此時征收關稅導致價格的提高將全部由國外螢石進口商承擔。當供給彈性大于需求彈性時，關稅對價格的提高會向國外進口商轉移；反之，則由國內生產商承擔。我國螢石的供給彈性較小，而國外進口商的需求彈性較大，因而關稅稅負將無法向國外進口商轉移，所以由我國螢石生產和出口商承擔。

橫向來看，在供需彈性既定情況下，關稅導致價格提高的比例逐年遞減，表明關稅對螢石出口價格提高的作用越來越弱，因此取消關稅進而尋求更有效的資源保護政策是合理的。

3.從價計征的資源稅對螢石出口價格的影響

(1)從價計征的資源稅對螢石出口價格的影響分析

Ps=k[αf(Pd),T]

(9)

對行業內某個螢石出口企業i而言，利潤πi可表示為：

πi=Pd(Qd)Qdi-Ps(Qs)Qsi-Ci(Qdi)

(10)

其中Ci為該企業的其他成本，根據企業利潤最大化的實現條件得：

(11)

(12)

假設行業內共有n個螢石生產企業，則行業總利潤即可表示為：

(13)

先對等式(13)取對數，再對其等式兩邊求開征資源稅T的微分，結果如下：

(14)

對等式(9)兩邊取對數，再對其求關于T的微分，得：

(15)

聯立式(14)、式(15)得螢石資源稅價格傳遞彈性表達式ρ：

(16)

等式(16)反映了螢石價格與出口價格之間變動的比例關系。為簡化分析過程，再做如下假設：螢石出口商的邊際成本M=0，螢石的供給和需求彈性均為線性，即ω=1+α，γ=(1-β)/β，代入式(16)式得：

(17)

依據等式(17)可知，ρ值與εD、εs、μ、θ相關。下文將把所測螢石上游企業市場勢力值μ、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值θ、供給價格彈性εs、需求價格彈性εD參數值嵌入稅收轉嫁模型中，定量分析稅收價格傳遞彈性ρ值。

(2)從價計征的資源稅對螢石出口價格影響的數值模擬

本部分將εD、εs、μ、θ四個參數值嵌入稅收轉嫁模型中，對2005-2015年中國螢石資源稅價格傳遞情況進行實證模擬。由于國外螢石進口商需求彈性基本都大于1.5，在不影響結果的情況下，在此將需求彈性值設定為2。表4為中國2005-2015年各年螢石真實稅收價格傳遞彈性。

表4 2005-2015年中國螢石真實稅收價格傳遞表

由表4可知，2005-2009年稅收價格傳遞彈性值為正，且不斷增大。正值表示螢石價格與出口價格呈同方向變動趨勢，說明對螢石征收資源稅能夠導致出口價格相應提高。而2005-2009年資源稅轉嫁幅度的增大則表明，螢石資源稅帶來出口價格提高的比例在增加，這是因為我國螢石行業上下游企業市場勢力在增強，資源稅更容易通過出口轉移到國際市場，反映了我國螢石國際定價能力的提升。2010-2015年稅收價格傳遞彈性為負，負值表示螢石價格和出口價格變動方向相反，即螢石價格較低，但出口價格反而高。這是由于我國螢石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在增大，從而增強了在國際貿易中的話語權。

為從對比中發現規律，在測算出各年稅收價格傳遞彈性基礎上，對各參數情景模擬以下虛擬值。供給彈性εs以上文測算結果為準，取值0.7、0.5、0.3、0.15、0.1、0.05，考慮到未來螢石供給彈性會增大，增設1、1.5、2三個值；考慮到未來需求彈性εD可能會減小，εD在取值為2基礎上增設0.75；上游企業市場勢力μ取真實值0.6、0.8、0.9；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θ)在0.1、0.3、0.6基礎上增設0.0、0.2*依據稅收轉嫁模型中轉嫁彈性的測算方法，當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值θ>2/7時,稅收轉嫁彈性值為負數；為縱向比較分析,本文在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值增設0、0.2兩個值。。數值模擬結果如表5。

(3)εD變化引起ρ變動分析

由ρ表達式可知，ρ的正負與εD-2θεD-3θ有關，當εD=2時，ρ的正負由θ決定。當ρ=0時，θ=2/7。結合表5數據分析可知：

①當θ≤2/7時，給定μ、θ、εD值，隨著供給彈性εs的增大，螢石資源稅價格傳遞彈性ρ也增大，且彈性值為正。而當εs一定，θ從0.0增大到0.2時，資源稅的轉嫁幅度增大，這是由于我國螢石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增強，征收的資源稅更容易通過出口轉移到國際市場。

②當θ>2/7時，同樣給定μ、θ、εD值，ρ值為負。即由于θ的增大，螢石出口商以較低的價格購得原礦，加工后的出口價格反而很高。這是因為我國螢石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增強，從而提升了其在國際貿易中的定價話語權。

表5 資源稅價格傳遞彈性表* 限于篇幅，本部分省略了εs=2、1、0.7、0.3、0.1、0.05以及θ=0.6情況下，資源稅價格傳遞彈性值。

通過將εD=2和εD=0.75(當εD=0.75時，結論與εD=2相同，在此省略)兩種情形下，θ取不同值的對比分析可以發現：當我國螢石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增大時，對螢石征收資源稅不僅更容易通過出口轉移到國際市場，增大出口企業盈利空間，而且也會增強我國螢石出口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定價話語權。區別在于，μ、θ、εD一定時，εD=0.75情形下ρ的變動幅度大于εD=2的情形，表明國外螢石進口商需求彈性的減小有利于資源稅通過出口傳遞到國際市場。這意味著我國應當增強技術進步與創新、調整螢石產業鏈與產品結構，從而弱化國外螢石進口商的需求彈性。

(4)μ變化引起ρ變動分析

橫向分析表5中的數據可知：當εs=1時，給定θ、εD值，μ的變化不會引起ρ變動，而在εs>1與εs<1兩種情況下，μ的變動所引起ρ變動方向相反，因此以εs=1作為分析的分類標準。

①當εs<1時，給定θ、εs、εD值，隨著μ的增大，ρ值不斷減少。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現象，是因為：對螢石征收資源稅會提高螢石價格，在上游企業市場勢力增強，而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不變情況下，我國螢石在國際貿易中就缺乏話語權，此時征收資源稅會加大下游出口企業壓力，不利于其發展。

②當εs>1時，隨著μ的增大，ρ值不斷增大。與εs<1的情形相比，由于螢石出口企業供給彈性εs較大，征收的資源稅容易轉嫁到國際市場，因此，對國內螢石出口企業影響不大，我國螢石的國際市場上的定價能力得以體現。

當前我國螢石出口企業供給彈性較小，為了提高資源稅的轉嫁幅度，需要促進螢石行業資源整合，實施縱向一體化，從而增強國內螢石企業盈利能力，提升其參與國際貿易的定價話語權。

(二)稅收轉嫁模型下資源稅對關稅的替代性效果分析

基于實際測算的螢石資源稅理論稅率區間，分析資源稅對15%關稅的等效替代作用。以供給彈性εs=0.3為例，表1中對螢石征收15%的關稅導致出口價格平均上升1.09%，而在表5中，當εs=0.3，μ=0.5，θ=0.2時，征收1%的資源稅會使出口價格上升1.84%。即就是說，要達到同樣效果，需要對螢石征收0.59%的資源稅。同樣的方法，就可以計算出各個彈性值下所對應的資源稅對關稅等效替代稅率，結果如表6。

結合表6數據，分析可知：

1.在μ、θ、εD一定時，εs越大，對于15%關稅的等效替代資源稅稅率越高。這是由于εs在增大，關稅對出口價格的提升作用更明顯，相應資源稅稅率就越高。

2.在μ、εs、εD一定時，θ越大，與15%關稅等效的資源稅稅率越低。這是因為出口企業的市場勢力增大，資源稅更容易以提升出口價格的形式轉移到國際市場。

3.在θ、εs、εD一定時：當εs<1情況下，隨著μ的增大，資源稅對于關稅的等效替代稅率越高；當εs>1情況下，隨著μ的增大，資源稅對于出口關稅的等效替代稅率越低。這是由于μ增大時，資源稅容易通過上游生產加工企業轉移給下游出口企業。若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較小，則資源稅對于出口價格的提升作用就很微弱；反之，則提升作用就很明顯。

表6 資源稅對15%關稅等效替代稅率* 依據資源稅對關稅替代效應測算方法，當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值θ>2/7時,與15%的關稅具有等效替代效應的資源稅為負數,即當θ=0.3、0.6情況下，資源稅為負數，這不符合實際情況，本文在此予以刪除。同時，限于篇幅，本部分省略了εs=2、1、0.7、0.3、0.1、0.05情況下資源稅對15%關稅等效替代稅率。

4.在μ、θ、εs一定時，εD越小，資源稅對于15%的關稅等效替代稅率就越小。這是因為國外進口商需求彈性減小，有利于資源稅通過出口轉移到國際市場。

四、結論

本文以戰略性礦產資源螢石為研究對象，選擇其2005-2015年相關數據，利用修正使用者成本模型測算資源稅理論稅率，構建變換后的勒納指數、基于賣方視角的SMR模型測算市場勢力值，突破以往學者在應用稅收轉嫁模型評價資源稅對關稅替代效果時，情景假定相關參數外生給定的缺陷。在此基礎上，內生性評價資源稅對關稅的替代效果。相關結論如下：

(一)利用修正使用者成本模型測算出螢石資源稅的合理稅率區間為2.77%-5.95%，與國家頒布的螢石資源稅從價計征改革稅率區間結果一致，可為各個省螢石資源稅從價計征深化改革的合理稅率制定提供理論依據，也可為資源稅替代關稅效果評價模型中的資源稅稅率參數取值提供合理區間范圍；構建變換后的勒納指數、基于賣方視角的SMR模型測算出我國螢石上游企業三個時期的市場勢力值分別為0.6、0.8、0.9，下游企業三個時期的市場勢力值分別為0.1、0.6、0.3。總體趨勢都有增大，但都比較微弱，表明我國螢石行業上下游企業對市場的壟斷力較弱，需要加強行業整合力度，促進產業鏈縱向一體化發展。

(二)在參數內生化條件下，采用稅收轉嫁模型評價征收關稅與取消關稅改征資源稅兩種情形下，依據螢石出口價格的變化來評價替代效果，發現：利用修正使用者成本模型測算的從價計征資源稅理論稅率代替15%的螢石關稅政策時，可以達到利用出口關稅限制螢石出口的目的，同時避免國際貿易糾紛，從而助力國家資源安全政策的實施。

(三)中國螢石行業上游企業市場勢力、下游出口企業市場勢力、國內出口企業供給價格彈性以及國外進口商的需求價格彈性都會對螢石資源稅對關稅的替代性效果產生影響。上游企業市場勢力越強，資源稅更容易向下游出口企業乃至國外進口商轉移；出口企業的供給價格彈性越大，市場勢力越強，資源稅對出口價格的加成作用更明顯；國外進口商的需求價格彈性越小，市場勢力越弱，資源稅就越容易通過出口價格轉向國際市場。因此，加強對國內螢石行業市場亂象的整治力度，促進企業兼并重組，強強聯合，推進螢石行業上下游產業鏈一體化發展，有利于增強我國螢石行業上下游企業市場勢力和盈利能力，從而提升我國在國際貿易中的定價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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