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遲子建《鬼魅丹青》之女性婚姻觀

李羽佳

摘要：本文試圖從婚姻、性愛及女性生命、情感的角度來剖析作品中人物的情感體驗和悲劇命運，從而能夠對女性生命存在的價值作出一個客觀的判斷。

關鍵詞：遲子建 鬼魅丹青 婚姻觀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8）03-0101-02

文學創作的命題基本上離不開婚姻與情感。隨著社會的轉折性發展，人們開始大膽描寫情愛，特別是以70后作家為主，更是表現出了對情感的質疑與嘲諷，性愛成為他們與現實生活進行抗爭的一種手段。而遲子建的作品，與其他女性作家相比，風格則更為平緩與淡定。

一、婚姻與性愛

遲子建的作品大多集中在對普通人愛情、友情的描寫上，很少敘述極為濃烈的情感。其作品中的男女主人公，都是處在一種極為和諧的狀態之下的。《鬼魅丹青》一反其他小說作品的創作思路，其中描寫了男女情感中的殘缺與心痛，從而表現出這些看似理想婚姻的背后實則是不協調的。而造成這種不和諧的原因，則不僅僅是因為婚外情，還有男女之間性愛的和諧與否。

（一）缺少性的婚姻

作品中的女主角叫做享霞，她是一名醫院的護士。因為享霞的存在，讓原本性情冷淡的中醫羅郁都變得主動起來。在他追求了享霞幾年以后，他們成婚了，然而，羅郁卻始終向往著無性的婚姻，他認為，性欲就是魔鬼，一旦讓它掌握了主動權，人就會淪為奴仆，它既是人類罪惡的源泉，也是被束縛的枷鎖，但是如果你不屈服于它，人便成為主人，它就會聽從于你。但是在這一點上，享霞顯然不能茍同，于是在溝通無效后，渴望被愛的她選擇離開羅郁。

（二）缺少孩子的婚姻

蔡雪嵐與劉文波是一對夫妻，妻子是當地某中學的一名語文老師，丈夫則是一名公務員。蔡雪嵐婚后三年都沒有懷孕，后來經過檢查發現她有不孕癥。于是蔡雪嵐想要離婚，但是丈夫卻始終沒有同意，由此可見，劉文波還是愛自己的妻子的，在他心目中，蔡雪嵐是一個姿色一般但卻十分善良能干的女人，要說與她離婚，劉文波還是不忍心的，他合計著以后抱養一個孩子也是能繼續生活的。但就在某一次，劉文波醉酒以后與當地音像店的老板娘發生了不正當關系。那個音像店的老板娘叫做小鈴鐺，隨后小鈴鐺懷孕了，而就是因為這件事，原本的生活軌跡被打破了，小鈴鐺將孩子生了下來，而蔡雪嵐雖心中羞憤但是仍強忍著為自己丈夫的情人和孩子送吃食與衣服。大家都以為，蔡雪嵐可能就會這樣度過后半輩子了，但誰知，她仍然沒能抵擋住心中的羞辱跳樓自殺了。實際上，蔡雪嵐生前與劉文波的無性婚姻生活其實是蠻幸福的。

（三）排斥性的婚姻

第三對婚姻的主角是齊向榮與劉良闔。齊向榮在史志辦工作，平時比較清閑，而她的丈夫則是當地公安局的副局長。在外人看來，他們的婚姻是幸福又穩定的，但是實際上也有一些矛盾。劉良闔曾經與享霞抱怨，說她老婆哪哪都好，就是在夫妻生活上有點毛病，每次與他做完那事以后，都要去衛生間吐上幾番，好像她被自己惡心到了一樣。如若不是她將自己的腎捐贈給了自己的母親，他早就不想和她過了。也可以說，正是因為齊向榮這點怪癖，才導致自己的婚姻一步步走向毀滅，最終把自己的丈夫推到了享霞身邊。

這部作品主要介紹了三個家庭在感情上的殘缺，雖然說它們的結局不同，但是卻有著一樣的困惑與不解。看似作者是在描述性與婚姻不能同日而語，但實則它在婚姻中卻是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的。不管是享霞、蔡雪嵐還是齊向榮，他們都是渴望著愛與被愛的。但是生活并不是童話故事，它是最現實也是最殘酷的，遲子建所要表達的正是男女在婚姻之中遇到的無奈與挫折，每個人認為的理想婚姻在與現實碰撞以后都是會有矛盾與不和諧的存在的。

二、痛苦與快樂

享霞是作品中被公認為最有女人味的女人，此外，她也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單身女人。她前夫向往無性婚姻，兩人觀念不同，這段婚姻以失敗而告終。而她的第二段婚姻也是在丈夫揭露了前夫隱私的前提下而解體的。而劉良闔的出現，則是她兩段失敗婚姻以后出現的一道亮光。劉良闔在享霞店鋪開張的第二天便向她展露了心跡。但其實享霞也是有意的，四目相對之時，他們被彼此眼中的愛意與渴望所湮滅，這注定是一個沒有后路的選擇。但是好景不長，齊向榮發現了兩人的私情，于是她經常在家里裝神弄鬼破壞兩人之間的私會。每當齊向榮給劉良闔打電話，他都不得不回家幫老婆“驅鬼”。最后劉良闔死于車禍，這使得享霞變得越來越焦慮，而齊向榮卻越發得生機起來。

沒有愛情滋潤的女人是可憐又不幸的，但是就算她們擁有了愛，從此就會因此而變得幸福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像火一樣燃燒著，哪怕最后會化為一堆灰燼，也是美麗的，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這樣。燃燒不好或者燃燒不完全的就會像那些沒有燃燒殆盡的漆黑木棍一樣，讓自己陷入到絕望與混沌的境地之中。而作家遲子建就把握了現實生活之中的尷尬境遇，洞若觀火，深切地追問了人性與倫理中間的矛盾沖突。就像蘇格拉底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一樣，痛苦與快樂是彼此相連的。

三、情感與現實

遲子建作品的源泉是民間與自然。她的作品不會盲目地追求對情節矛盾的建構，而是更加突出對感情基調的設置。《鬼魅丹青》與她之前小說中描寫的情愛關系不太一樣，它使讀者直面了婚姻中關系的變化、男女情感的殘缺以及女性的心路歷程。

在作者塑造的這些人物中，齊向榮可謂是最為細致也最為生動的。她不是一個女人味十足的女人，且極其厭惡男歡女愛之事。為了使自己能夠具有女人味，她經常穿著艷麗，但是這并沒有什么效果，她穿得越艷麗，心理卻越煩悶。而在她將自己的腎捐贈給自己的婆婆以后，她反而有一種解脫之感，因為這也變相給自己的丈夫扣上了一頂道德的帽子，給婚姻以第二層保障。然而當她得知自己的丈夫愛上別人以后，她又變回了焦慮，她討厭享霞，恨不能將她抽筋扒皮。但是享霞實在是一個太強大的敵人，因而毫無優勢的她只能借助裝神弄鬼的形式。她在鬼神之上好像感受到她的丈夫已經開始漸漸回心轉意了。但實則她這種方式對于挽救自己的婚姻來說是完全沒有效果的。她這么做不僅間接性地害死了自己的丈夫，還使自己在鬼神的世界中差點精神崩潰。而反觀享霞的形象，作者似乎賦予了太多理想化的成分。雖然女人味十足，但卻總是形似神不似。享霞的情感始終太過平淡，就算是經歷了幾次婚姻的失敗，也是抱怨幾句。特別是當她與劉良闔約會的時候，齊向榮叫劉良闔回家“驅鬼”，她也只是哀怨幾下。這么淡定的行為舉止在旁人看來實在是太不正常。但筆者認為，作者是故意將享霞的憤怒給淡化的，她讓享霞以一種平和的態度來直面女人現實的生存常態，以悲憫的情懷來追尋愛情中的道德與包容。

在整篇作品中，雖然遲子建描寫的都是現實生活中女性發生的故事以及她們真實的情感體驗，但是也不能就將她的視角與女權主義和女性主義扯上太大的關系。她并沒有以女性主義者而自居，她認為自己就是一名女性作家，她所表達的就是想以自己的社會身份及女性意識來剖析當下生活中的女性角色。在這部作品中，作者雖然表述了在婚姻中男女相處之中的尷尬與無奈，但她卻并沒有大加批評，而是始終以一種非常溫情與平和的筆調來描述在困境中女性的生存狀態及情感體驗。

雖然遲子建在題材及角度的轉變上沒有太大的突破，但是面對如此糾結復雜的社會，她始終能以包容的筆鋒來闡述女性的情感歷程。更加值得深思的是，作者對于身陷囹圄的女性的關注與救贖，所表現出來的仍舊是帶有遲子建風格的對人本身仁義美德的開發與堅守。這種基于執著的直面人生苦難的情懷與憧憬使得整部作品中所具備的悲憫情感與深度還是不夠。

參考文獻：

[1]遲子建.我的女性觀——傷懷之美[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

[2]遲子建.創作談[J].小說選刊，2009（09）.

責任編輯：韓 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