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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在石上的菊花

2018-03-08 19:22:07羅文發
參花(上) 2018年3期

十三

淮川這個地方時有盜竊發生。可能是菊花石的名氣引來了外地的高手精賊,這幾個家伙是從外地來的。為首的叫老扎毛,自稱有些頭腦,一路奔忙之中,還真真假假,指桑罵槐。他一臉的絡腮胡子蔓延到了鼻梁。他手下的老二、老三,分別三十多歲和二十多歲,都小了他那么一截。他們步入淮川已有幾天了,忙著踩點兒。聽說該地菊花石值錢,于是順藤摸瓜,找到菊花的門店。先靜觀,發現白天人來人往,夜里卻寂靜無聲。他們要的就是黑咕隆咚的夜晚。

老扎毛熟練地從外面爬上閣樓,破窗而不出響動。菊花石就在閣樓上。他用工具撬開那個精致的箱子,用手遮著電筒光晃了幾晃,就自鳴得意地把那精品石強行裝入布袋。兩個賊在下面接應,吊著把幾十斤重的菊花石扛在肩上。他們慶賀這個點兒踩得準,耗子一樣的行蹤,竟騙過了樓下睡覺的菊花姐夫。

原先準備再偽裝一下菊花石的,但這賊卻恰好相反,他要使它從外表看起來是件不值錢的玩意兒,以免人們起疑心。那個小旅社的老板胖娘兒們手里提一只充電電筒,習慣于夜半四下探照,“誰?”她似乎發現了幾個賊人半夜而歸,回房又嘀嘀咕咕不止。小旅社不是藏身之地,他們像夜貓子一般,半夜三更在寂靜的縣城大街躲躲藏藏,老扎毛走在了最前頭。

胖娘兒們不便追了,因還有其他房要看守,又沒抓住什么,只得罷了。

老扎毛要逃跑,只有選縣城西邊樹林內那條小徑,山下有一條土公路相連。快出林子時,兄弟們先不能露面,躲在樹后觀察一陣外面才行。窺測了一會兒,只聽得一陣汽車發動機的響聲。一道燈光尾隨而來,紅色小轎車從公路拐向這條土石路,然后停在了山邊的小土坪上。

許是心有靈犀,大概幾分鐘后,菊花要帶菊花石赴上海了,臨行前不放心,又到店里來巡查一遍。沒想到在閣樓外面發現一行腳印。

夜,行人稀有,車輛稀少,這時的菊花駕車全速前進。菊花說本縣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東有一條河流必從橋上過,南是開發區,人多,北是省城之路,易于戒嚴,只有西,路況差一點,百公里外便是鄰省地界,朝西駛縮短西邊山路的距離,跟定他們了。

而我卻有些害怕,萬一迎面碰上了賊人呢?

我叫著:“菊花,慢一點兒,慢一點兒。”慢一點兒能趕上他們嗎?少說也有五六公里,賊們得二三十分鐘,車必須半個小時內趕到。如果不是從鄉馬路穿行,只怕就和賊人失之交臂了。

老扎毛用手勢穩住了老二、老三,要他們先趴著別動,自己悄悄地摸出去。土坪上,面對山嶺小道,我摸了把鉗子防身。菊花拉住我,借著星光指指后視鏡說:“沒看見有個人朝我們而來嗎?別出去,車門關牢。”

老扎毛從車后往車窗里瞄,他輕聲嘲道:“媽的,嚇老子。兩個偷腥的家伙,一男一女跑到這里來騷了。也好,老子正差陪襯,三個對兩個,不,三個對一個半,把這對騷貨綁住,押走一段路,也有個托詞,到地方放他們走不遲。”

那邊馬路上尖利的鳴叫聲掠過耳邊。菊花悄悄說:“你們怕不怕,這叫聲可以召喚人來的。”果然有兩個人被召喚出來,不過他們是老扎毛手下的老二、老三。不開門,砸玻璃。老三說著搬來石頭,雙手舉起石塊正要往下砸時,門卻開了。因為菊花很看重這臺才買不久的紅色雪佛蘭,雖然它不是那么寬敞,連司機在內坐滿五個人夠擠的了。“出來,兩個人都出來。”老扎毛用低沉的口氣威逼著。先把手機交出來,他怕我們通風報信。菊花的紅手機很扎眼,只好繳了。我呢,黑手機一個,電快沒有了,交吧。可他們哪里知道,菊花事前塞了個小型手機在我褲兜里,是她娘的,那個小小的老人手機沒有暴露,暗暗躲在我的褲兜里。

老扎毛又沖著他兩位兄弟做起手勢,繩子,綁住他們。人家說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繩子。我手里的鉗子滑落腳下,接著被他們一人抓住一條胳膊將我雙手反剪綁在后面。老扎毛好像有些同情菊花,只給了一根短繩兒將手纏繞在前。

眼睜睜看著老扎毛坐上駕駛座,打了個響指,我倆隨即被推上車,被那兩個人夾在后排的中間。雪佛蘭后面的三人座本就不寬敞,三個人的座位活生生塞進四個人。

老扎毛突然心生疑惑,這兩個家伙真的到這里騷來了?莫不是來摸情況的公安?他要老二打開燈,我望著燈,望著亮傻笑,嘿嘿嘿。菊花呢,閉起眼睛不睬。

“路上你們注意點。”老扎毛又附在老二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

十四

行駛中,看得出來老扎毛還是有點駕車技術的,反方向駛向一條城外之路。他駕著雪佛蘭一直往前俯沖。到達下面平地的一個岔路口時,老扎毛突然一腳剎車,小車“吱嘎”一聲,菊花和我的頭差點沖到車頂。不知他此時停車要干什么,只見他下了車,腳步輕盈。一會兒,傳來老扎毛打手機的聲音,“喂,是你嗎,小龜嗎?”那里頭答應了。“那玩意兒得手,麻腦殼,你備齊冒?”老扎毛在與下家通話。

“幾多,看貨再說,是不是淮川石,是不是大白菊?”對方不是個外碼子。

“真正的老東西。”老扎毛聲音大了點兒,“我在樓上照了的,那東西確是淮川石,大菊小菊綻放,整個質地溫潤細膩,舒適柔和,一分錢一分貨。”

稍許,那邊又回話過來,老扎毛重復:“嗯,不跟你父親講,講不得的,他們眼下正在開整風會。”老扎毛聽見老二在車里喊了一聲:“好了冒?”

“什么地方交割?”風停住了,老扎毛移步,聲音突然變小。這是老扎毛聽到老二的通報后,說對我們不得不防,漏一點給我們聽,有他的用意,然后,一切聲響像是消失殆盡。

我的耳朵扯到窗邊也是枉然。他的老爸肯定是個什么頭兒,兒子搞什么不正當之事,不會講,老爸也可能不知道。窸窸窣窣只聽得一陣尿聲。老扎毛抖了抖那玩意兒,打了個哈欠,回到車上來。“大哥,把殼子拿出再照照看。”老二趁興就去解那布袋子。

老扎毛制止道:“手作脹了是不是?”老二啞然失笑,他抹了把尖尖的下巴,自我解嘲,哎,山鼠擂肥了。老扎毛兇住他,那雙賊眼回過來又對我們狠狠一瞪。我和菊花裝作不知,沒有理會。我暗忖道,拿出來吧,我怕它會戀熟,絕不會讓你們賊路生財的。endprint

這時,老二名堂又來了,要換座位,他說他要挨著菊花那邊坐,好事都有份,道場輪流做。他的意思我明白,菊花那邊是香絮,香氣濃濃,我這邊是冷席,冷火秋煙。老三別扭著不肯讓。

還是大哥老扎毛一句話解決問題,表現好一點,到時候讓你們二。

嘩——

一部小車打身邊經過,我扭頭往馬路方向想喊出一聲。只見老三拿拇指甲試了試他所帶的匕首,指甲尖在刀峰滑過。這家伙,不得不防呢。菊花靠我更近了,重心幾乎是壓在我身上,也壓著了我褲兜里的那部小手機。我聞到了她身上的氣味。她曾對我說過,這是她的職業習慣,上班時搽點粉噴點淡淡的香水,也就是那種淡淡的熏衣草味了。

怪誰呢,只怪自己,是我急糊涂了,娘的生病叫我忙了一陣。稍好點,她就叫我趕緊將菊花石裝好,你大姐夫當腳力,人隨石走,這才是最可靠的。娘也想同去,可身子骨不如以前了,娘還嘮叨著這幾天最為要緊,怕半道拱出賊來。這下被她說中了,可這事兒又不能漏半點風給她,病情稍微好轉的娘再不能受什么打擊了。

好吧,讓娘說中了,要不是那夜回來看看菊花石,時間也就只遲了那么幾分鐘,夜丟菊花。追,千萬不能讓賊跑了。

娘啊,現在是什么時候,已是萬燈齊亮,而那郊縣公路燈火幽暗。娘在屋里顯得很不安,娘都快變成了一坨骨灰了,那菊花石你守得住嗎?與其私藏,不如視價而賣。娘呀,原準備孝順你這一回的,菊花石留給我又有什么作用?老爸早幾年走了,如今你又口口聲聲準備撒手歸西,我知道它是你的傳家寶。我記得你常坐在床上望著它發愣。

當天夜里,菊花原沒想到要出事的。那菊花石是上午包裝的,人家說出事往往在最后時刻。現在物飛跡存,哪怕是追到天亮,我也要連夜把菊花石攔回來,否則,夜長夢多,夜長夢多。

十五

菊花,她那橢圓形的臉龐和她娘長得相像。

那天我跟她在縣城會合后,說次日要返程,說走時不必送,我直接從招待所上車就是。菊花答應下來,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出了這事兒。菊花當然愁容滿面,這是我見菊花以來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菊花那對琉璃似的眼珠兒,霎時如泡在泉中。我不能躲避,我們一分鐘也不能耽擱了,駕上你的雪佛蘭,馬上去追!

她點了點頭。

菊花帶石去上海前,家里人依次向菊花石告別。要知道,明天以后這塊名石就再也難回故鄉了。

菊花說,我來應付這生死分離的場面吧。特別是大姐她還不大明事理,總以為是為了我一個。菊花暗下決心,這老爸世間來了一趟,留下了菊花石,我也決定給親戚們留個好印象。

在車上我就發現了菊花那指甲殼兒像天竺葵殷紅的花瓣,那兩條手臂應該是隱藏著的,放在那淺綠的長袖內。為了那鮮紅的裝扮,她又從那衣袖間伸出兩個手板兒直指外面。難道這是菊花刻意裝扮出的招惹人的表現。

現在,菊花的嘴巴似乎也動了,跟著那歌:“鐫刻好,每道眉間心上,畫間透過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黃……”

事后有人講,菊花這場追擊,許多電視劇恐怕都比不上。

按說我單獨和菊花捆在一起這是從沒有過的開心事,老扎毛故意將車子開得一顛一顛的,菊花就搖擺不已。沒錯,她是個漂亮的女孩子,當然,菊花比娘豐滿多了。她的臀部肥碩,因為那臀竟毫不顧忌地將重量壓在我的大腿上,壓著手機。看得出,菊花對那未暴露的手機充滿了希望。

當然,我認為老扎毛在這一點上疏忽了。一般人都是使用一部手機的,他忽略了我帶著兩部。娘的手機怎么會舍棄呢,再加上它是部老人機,機小字大。

眼下,我和菊花緊挨在一起。雖然都隔著衣褲,這黑夜的特殊情況,兩邊沒有空間,逼著我們講究不了那么多。再說這中間畢竟是解放區嘛。我想,娘說你要找就要找一個良心好的女孩,娘就是走了,也會在那邊笑醒。這個時候,她會怎樣想呢,她是不是在埋怨我昨天還冒犯了她,有了那過份的要求。

她的鼻子、嘴巴散發著那微微發燙的淡淡香味。我這邊止不住聞香而動,可不知從哪個角度看去,外面的樹枝和葉似乎都連在一起了,我們也好像粘在了一起。

“老實一點兒,現在還不是時候。”沒想到老扎毛那雙賊眼又從后視鏡里發現了我的不安分。老二惡狠狠地補充了一句:“不要找死。”

車繼續走著,老二伸出一只手又去摸前排副座上的布袋子:“還好,嚴嚴實實地未打開。”這話說得不明不白,老扎毛卻清楚,說:“老二,人家回了話,要當面驗貨。小龜是老搞這一行的,石的方面他還頗有研究,人家喇哩喇,是個內行。好在我們白天踩了點兒,我也不是生客,經得起檢查。”

“大哥,麻腦殼能值多少?”老三插了一句。

老扎毛咳了兩聲,看我們沒什么反應,就轉過來數落老二、老三:“小子,你們還要夠學,找東西嘛,就要找這種,黃貨硬吧,但它有價。而這菊花石外帶那背里還有幾朵花,你說它的價漲不漲。”

“不過太提心吊膽了,我是嚇得在樓下尿漲了。”老三說。

“可有時候你還要把行情搞歪,不然等于白搞。”老二說老三。

“行情要看貨,我也是個行家,不是市場上假貨多,我也不會丟了攤子來盜石。“老扎毛又講,這石頭主人不知是女是男、是老是少。”

“你們還沒有看清那菊花石的美貌。那東西形似屏風,黑油無瑕,但比碟厚,正中靠邊都有大菊撫天,小菊撫地。整件估摸有六十多斤。”老扎毛沒說下去,只是伸出手指,在車門上敲了七八下,意思是沒有七八十萬是不會出手的。

我知道老扎毛估低了,目前老和田玉超新和田玉的價好幾倍,而十五朵以上的菊花石也是稀缺資源,所以老料子、老物件是只漲不落的硬通貨。

老扎毛忽地轉過臉來問我:“我們說么東西,你懂啵?”

老扎毛和老二的對話,勾起我內心的焦灼,我又必須裝糊涂:“不曉得你們說的么子東西?”其實他們就是說的并沒隱蔽,他認為你是不懂的,對菊花她只是欣賞漂亮,只是把她看成一個騷婆娘,沒有把她當一個老板來看。endprint

菊花娘的身影又在我眼前活動開來。我在想菊花石的顯形地點應該是在菊花門店,先前放在娘屋里,那時有娘看著。名石放在家里叫老娘擔心,菊花想的是娘的身體,都是為對方著想,誰又去想到自己呢。

娘是不知道菊花石被盜的,這一夜安然睡過去了,看著她撫摸著她,那消瘦的面孔。菊花想,或許離開現世的一切是一種超脫,一種痛苦的冷幽默。

十六

大姐夫是當夜值班守店的。事情發生以后,他無地自容。菊花說,這不能怪你,哪能料得到盜賊能草上飛呢。這事還怪我,我哪能把它往店里樓上拖呢,放在閣樓以為萬事大吉,還是被他們幾個賊狠心地拖走了。好在當時沒多久我還是去了,發現了繩索印和窗臺上的腳印,所以馬不停蹄地開追,還有我大城市來的朋友幫忙,當然這一切都是菊花事后敘述的。

我知道菊花在腦子里組建起一幅追捕圖。

在這之前,我們倆是不能暴露的。煙霧繚繞的小車內,老二邊吸煙邊一個勁兒地咳嗽。我回首,老三的一雙眼睛被煙熏紅了,嘴巴上還戴了個口罩。我看老大時,他眼睛轉往遠處。我回過頭來時,老二在那邊暗暗使勁,菊花便往中間,擠壓著我。我說莫擠我好不好,她說那邊,那邊。老二在后視鏡里看見老大一雙惡狠狠的眼睛,老二停住了自己的騷勁,還沖菊花說了聲哎呀,冒犯你了吧?對不起,對不起。

車子走在鄉村公路,坑坑洼洼。雪佛蘭變成了一頭小毛驢,左一鞭右一鞭,四蹄生煙,就是邁不上平地。剛剛碾過坑坑,又一下掉進洼洼。緩慢,低鳴,喀啦一聲驚悸了人心,原來碰倒了架在路邊的一個看瓜棚。我要起來,立刻被老三強摁在座位上。初冬的夜里,瓜棚里沒有人。假如有人呢,那我們就有救了。

這時,旁邊菊花的屁股在挪動,漸漸地移著,一厘米的空隙都是勝利。老扎毛一個剎車,菊花屁股往上彈起又一下壓在我大腿上。她叫起:“胡子叔叔,我要上一號,我要上一號,忍不住了。”喊胡子叔叔,肯定是指向老扎毛。

“怎么,要方便方便了?”老扎毛獰笑,“拉在褲子里肯定是不行的,我們還不可能那樣不盡人情,更重要的是騾子是馬咱要找機會遛遛看。”他看到這鄉村公路入口不遠處有一個小樹林子,往里走較為安靜。要去一起去吧,他猛地沖著我努嘴:“快點,老子倒要看看你們怎么騷的。”

車停在暗處,老三留著看車,老二走在頭里,老扎毛背手在后。我是半推半就被老二推下車的,趔趔趄趄,一腳輕一腳重地走進小樹林。我當然害怕,一是怕菊花吃虧,二是自己來也跟著吃虧。內心一時翻起各種各樣的情緒,這里有害怕,有羞恥,但也有著難以啟齒的欲念。

我走了十幾步停住了,前面的菊花似乎也站在那邊等著機會。

“怎么,還要我下口令?”老扎毛不耐煩地催促著。

老二對老扎毛說:“哥,他不上我上。”

“我上,用繩子綁著咋上。”我對著他們支吾道。

“哪有這么多條件,上不了收班。”老扎毛轉身要走。

“容我先解個手。”農村的深夜,混混沌沌,菊花的話表面上是對他們講的,咱聽得出她的話其實是傳給我的。她求老扎毛把臉轉過去,要老二熄掉電筒的燈,然后自己蹲了下去。菊花的意思,我似乎有些領會。于是,我故意小聲地叫著:“菊花,你在哪里,哪里?”

菊花說你別叫嘛,鼻子下面就是路,筆直十幾步。這夜色是朦朧的,沒有她的引導當然不行。我盡量快步走著,我知道時間緊張。菊花如果不要求上一號,老扎毛不會停車,不知道他要開到哪里去。我怕老扎毛要我們倆收班,而且極有可能發現我們是裝的。我等著菊花站起來,不站起來我無法與她并肩。我幾乎是跳著過去和她貼住的,這是沒有胳膊的擁抱,我的手反綁在后。我覺得她的手指挨著我的下身了,我不知道菊花是怎么了。當然,女人一般絕望時是會有這種情形出現的,可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是漢子般的女人。

不過她的手指并沒有往中間去,而是摳進了我的右褲兜,她的手是捆在前面的,左右手指都能活動,她左手隨著右手在我的褲兜里把小手機摸出。她遮掩著按手機,自己還那樣裝著呻吟起來。幾十秒鐘里她那樣地叫著,每秒都顯得珍貴無比。報警求救的那句話,是在叫的間隙小聲報出的:“求救,求救,我們遇盜賊了,現被綁架雪佛蘭車西郊鄉馬路,瓜棚不遠處。”

那邊只簡單回復了幾個字,“好,我們知道了。”

菊花這樣做原來是為了報警,太危險了,見縫插針。

一分多鐘過去,老扎毛、老二兩個人突然轉過臉,我們兩個人似乎在篩糠。

菊花鼻孔里送出微弱的喘息,身子發抖。我以為是冷的,初秋的野外寒冷襲人,我使勁把菊花擁得緊了點,挨緊了才有熱量傳遞。菊花當時不知怎么想的,配合吧,原是不情愿的事,不配合吧,更不情愿的事可能發生。

看著側面的老二,公羊般跳舞似的扭動在旁邊,他講著烏哩哇啦的話,不知怎的,我屁股上挨了一腳,“媽的,你還要生崽了。”

那邊老三不滿地叫開來。暗色中,老扎毛幾步竄到老二跟前,“啪”地一個巴掌扇下來,打在老二屁股上。

老二摸著腚直跳。

老扎毛喊收兵,老二快上車走,“你還要不要命,不要木匠上枷,自作自受。”

十七

我猜這是老扎毛在戲耍我們。雖是夜色籠罩,但那旁邊始終有一柱光亮,當面表演這等動作除非是傻子,所以菊花是在裝邪,我只得前面作戲。

菊花復又坐在地上,說累了,“你背我上車吧。”她大概忘記了,我的兩只手是反剪在背后的。周圍恢復了平靜,一雙眼睛黑中透亮,她哼了起來,或許不合時宜,戓許她有口惡氣,借歌散怨。這時霍尊的詞兒又從她嘴里出來,“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黃,夜靜謐,窗紗微微亮,拂袖起舞于夢里徘徊 ,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戀,梨花淚……”

我也跟著唱起來,我以為“墨色淌”應該是描述文人的,這里應景是我們遇險遭到了綁架。后兩句是眷戀梨園世家的,她頭發散亂,淚水顯得格外地晶瑩剔透,這淚水能把人家對她的誤會洗凈嗎?endprint

“兩個人還唱歌咧!”老扎毛鬼一樣地來到她身邊,“小姐,起步吧。”

他叫走,如果你不走,老扎毛很可能會看出企圖。菊花心里其實已經有了警車的影子,拖延一會兒,就多一分逮住他們的可能。如果不這樣做,我們會駛向何處。她罵老二竟趁人之危,如此下作地想搞偷襲。

而我當時是鐵了心的,這三個人不管你奔向哪里,我們就奔向哪里。可惜呀,菊花。一陣騷動,菊花沉悶地應了一句,如果總是拖延下去,老二、老三可能會狗急跳墻,走吧。快到車跟前時,感覺隱約地有兩束光亮在左右兩邊生起,幽靈一樣,緩緩而來。老扎毛真把這雪佛蘭變成活地獄了,想叫我們放風就放風,想叫我們回號子就回號子。

“快,老二、老三把她抬上車去!”老扎毛有些發毛了,似乎也覺得有一種不祥之感,像有一張網從天邊捕來。菊花上車后,他覺得一秒鐘都不能耽誤了,油門一踩,車子像只餓狼一樣,躥出幾米遠。

菊花眼睛里的兩束光忽地消失而去,那光束好像變成了夜色中的貓眼。菊花給我示意,我們不會像那些動物一樣,自愿獻祭,我們決不受幾個毛賊擺布。

車子繼續上路,老扎毛譏笑我:“媽的,站著還可以甩盤子,解開扣子就0K,倒還行,不過鐘點不夠,老二攪了你們的好夢吧。”二勾子你也是太急了一點,沒有禮貌,到了地方有的是時間嘛。

紅色雪佛蘭在鄉村公路上瘋跑著。聲音,一種警笛聲音越來越近,一輛急馳的警車呼嘯奔馳而來。他們是從附近檢查站開出的,一前一后兩輛警車把老扎毛他們夾在當中。菊花想到,自己的感覺沒有錯,為什么當中又要熄掉那束光亮呢,這興許是抓嫌疑犯的一種策略。

老扎毛意識到了自己的大意,他朝菊花罵道:“XX養的。”老二、老三明白過來,便拿出刀分別扺向了我們。“不行,盜竊不是死罪,你們這樣,會罪加一等的。”老扎毛沉悶地制止著。跑吧,當然是跑不掉的。

老扎毛惡狠狠地盯著我,他一定恨自己小看了菊花妹子,他和老二、老三只得認輸,手銬一亮,不必掙扎了。

我的胸陡然一下子像是有人掏空。我在問自己,如果警察不來那是什么后果。盡管當夜是菊花來店里巡查的,如果菊花不去,這菊花石便飛向他處了。她勇敢面對,立即打電話給我,時間緊急,找這找那都來不及,我就直接和她會車追擊蟊賊。是的,可以馬上報警,但證據呢?自己主動一些總是好的,盡管危險重重。我上了菊花的車,隨車經過小樹林時要求停下。我放開了腳步,菊花打開了車燈,照著我仔細尋覓,那堆草叢呢?娘的小手機就躲藏在那綠草堆里。

當日晚上,我們和警察分手,并答應次日去辦菊花石的認領手續。菊花知道凡屬被盜物資都得帶證件驗明身份才能失而復得。因此,菊花將車直接開入道吾山莊。不管怎樣,已經夜至一點,現在感覺到骨頭架子都散了。房子離那片小樹林不遠,我們打開食品柜取出飲料、發餅、方便面。吃完后,各自淋浴,各自就寢。

半夜里,急蕩而來的還有那風,猶如瘋子一樣陣陣叫喊。樹兒搖動,鳥兒卻突然停止了鳴叫,難道它們也知道半夜要起風了?山風吱吱嘎嘎地推搡著綠樹,也敲打著我們的窗欞。

菊花從床上傳過話來,你聽外面的秋風,秋風也無常了,我們怎么樣——就這樣過了奈何橋。

菊花的語氣很慢,話頗有些沉重的意味。我從沙發上慢慢爬起,問現在我們是否倉促呢?菊花往里靠了靠身子說,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我腦子里卻還演繹著上半夜的境況,那云中湖,那湖中云,在眼前飄蕩不已。現在位于鼎湖旁,只見那一邊日頭落山,云聚霧涌,晚霞滿布,之后又逐漸轉為龍燈形,上下躥動,激動時,仿佛大鼓擂起……

第三日的上午,我跟菊花向她娘告別。在菊花石啟程之前,我再次端詳起失而復得的菊花石。菊花石對著陽光,油黑無瑕,里面有娘的笑臉,有菊花女刻苦的身影。剎那,白菊綻放,銀光浮移,陽臺增輝。

十八

轉眼到了冬天,從車窗往外看,天空像一塊灰色的幕布不斷地幕啟又幕落,乘客是演員也是觀眾。我算是哪種角色呢,菊花妹的配角,配角向菊花道別。菊花雙手捧著娘的魂靈,一塊厚厚的包袱皮裹著一份珍貴的遺物。因此,這一趟赴青圍山鄉必須小心又謹慎,愿小轎車把我們和它平安地送到鄉里。

冬日的風,透明地在曠野里無情流動,菊花石和生命的綠色同路,讓生命之葉垂落而去。我,一個獨自幫助菊花女的大哥,在縣城和她準時相會。看看表,已過午時,外面的風像長號,給人鼓勁。小車里暖洋洋的,我想氣候是隨著你的路程來決定的,哧——小車一個急剎,把我從車窗邊拉回,又把菊花妹擋住。車輪遲緩地行駛著,人隨著車晃動,包袱內作響,頭頂有聲,興許是那罐蓋的叫喚,我不知道的人生插曲總是來個突然襲擊。

我顧不了許多,伸手過去把菊花妹捧的物件扶正,蓋兒仍在打鼓,叮當、叮當……

我立馬對菊花不過二十歲的侄兒講:“寧慢勿快哦。”“對,慢點。”菊花自言自語,越發地護緊手上的包袱。

我看到那包袱皮上的結扣,遲疑地伸出手指,包袱里有一個圓不溜的東西,冰涼如玉。我趁機望了一眼淚跡未干的菊花妹,她表面上還裝作順其自然。那里頭的東西我并沒看到,因為到殯儀館時我并未趕到。一頭細一頭粗,有蓋子是肯定了,是石也是肯定的,菊花妺捧著又有些著急。是不是它暴露了目標,也聽到了聲音,我久不收眼地那樣猜著。無奈,菊花妹只好解開它,一圈兩圈地像絲圈環繞,那圈兒逐漸散開,順著那藍色包袱皮的最后結頭,一束青光從里泛出,光潔細潤的方匣上,有菊花兩朵,僅拳頭大小,是一個小型的菊花石盒。

其實,我愛石,也愛青瓷,一方上好的泥土,投入烈火之中鍛造,讓它脫胎換骨,煥發出炫目光彩。當然,還要有水的融入,以一缽泥土沉淀的情懷糅合成形,一千二百度的高溫,兩次火中涅槃。菊花娘竟回到那歸天之處,方才修得溫潤如玉的菊花石盒。

“姑姑,菊花石盒裝外婆骨灰,還是別有講究的啰。”兼司機的侄兒在一邊點贊。

菊花又拍了拍菊花盒上的灰塵,好像要做到一塵不染。endprint

一般古董瓶、罐都不宜裝骨灰的,但菊花認為,娘是對得住此等名石的,生有菊花緣,死有菊花魂。

菊花的話說到點子上了,我卻希望她能就此打住。我也不便多講了,心卻怦怦地跳起來。鄉下的路難走些,菊花爹你就安心等著吧,還有幾十里老伴就來了。

到鎮上了,南方的冬天也冷。我把鉆洞帽拉至頸圍,戴上皮手套,東西背在背上。菊花捧著菊花石盒三步并作兩步地拐至人行大道,她說:“輝伢子,加油站就在鎮南,我們在路口等著。”鄉里的天白霧蒼茫。這等天氣,已有幾分隱蔽,路人是看不出我們奔往青圍山的。

十九

青圍山高數千丈,南北寬兩三千米。那邊還有一條小河從山東部而下,小河上面飄浮著白霧青煙。我望著那些白煙飄升有些頭暈,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一樣,我想把菊花雙手抱住的菊花盒換一換,這時候司機輝伢子說前面的路有上坡下坡,小心坐好。

為防菊花石盒受到損傷,又不能用木箱子一裝了事,只能用塊厚一點的包袱皮裹著,兩手捧著,幾百公里也要不怕麻煩。用菊花的話說,攀嶺進山也算是一次修行,我也算參加了這次修行。正如一位偉人所說,你忘記了你自己的父母,或親人為你做出的犧牲,你也可能忘了自己生命的背景和來源。要知道, 鴨子游泳本身是很好的,事實上它天生就會;可你要它學跑步,它落后了,但它不惜兩個鴨腳爪兒,結果連下水游泳都困難了。兔子跑步一直名列前茅,可你要它學游泳,強人所難;后來有一天,兔子徹底崩潰了。

菊花娘一直挺了兩天。她在等菊花妹子從上海回來,等她順利拍賣那塊菊花石,季老板親自驗貨以后十分滿意。這回他沒邀請我去,但我也去了。菊花石以一百五十萬的價格最后定板,以后的生意她有了主意。

她娘用渾濁的雙眼看到風塵仆仆的菊花妹子坐在床前,閉上了眼睛,似乎在說:“好了,菊花妹子們,你們都來了吧,”這指的后面面包車里的菊花姐姐們,“我走了,我覺得你爹來接我了,從去年年初到今年年初,我又熬了一年,八十六歲了,我是該走了。飛吧,在飛機上轉上一圈,我要直接回青圍山。”

小車里白茫茫一片。輝伢子只得剎車。回頭望我,我那會兒要隨著那白霧青煙飛出去,頭卻撞到了車頂,靈魂也就此打住。

莫不是菊花娘激動了,要跳將出來。座椅上有菊花涌現,這是什么,是娘化成菊芯的眼睛,她要看一看這離別多年的故鄉。老公是先到的,幾年來苦捱圓月,獨守青山,現在我來了,合墓,入土為安。好吧,娘,請您進去,進您的漂亮房子,坐擁山腰,菊花年年不敗。

已近午時,冬日的太陽把小山照得通亮,照著一男一女捧著菊花石盒走向山路,攀爬復攀爬,上氣不接下氣,但聽到前面傳來喊聲,“是你娘嗎?”菊花回答:“是她老人家呀!”

我自己慢走下來,又緊走幾步,我看到山那邊有人正圍著菊花爹的墓。冬日的太陽很暖和,拖著我長長的影子,我三步一停,兩步一歇,細小的汗珠從額上冒出,旁邊樹木滲出那植物的醇釅,散發出一種酒的氣味,近一個時辰的登攀,臉如血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剛剛吃過什么佳宴。當然佳宴是要吃的,那是地地道道的農家飯。

忽地,喇叭響了,嗚哩哇嗚哩嗚哩哇……

喇叭聲仿佛是飛機聲——在有一天里,我倆以后離不了那飛機聲,也仿佛是喇叭聲,我們也要飛到那嗩吶響的地方去——

陽光碎成一地菊花,娘骨灰盒上的那兩朵大白菊在前面開路。它散發著白云波浪,散發著月亮的光束。我看見菊花她爹在那里含笑,向菊花娘伸出手來。娘跑進花海,跑到爹的身邊。她揮舞著那兩朵菊花在喊菊花妹子,她也向我招手。

菊花娘是屬于菊花石的,菊花妹子也是屬于那菊花石的。她們的根并未扎在泥里,而是長在那溫潤、厚實、經久的菊花石中,只是被那周圍的泥土護衛著。

作者簡介:羅文發,中國作協會員,在《中國作家》《北京文學》《長江文藝》《芳草》《湖南文學》《安徽文學》等全國各地刊物發表了逾百萬字作品。

(責任編輯 徐文)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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