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馬爾·布羅克
特朗普對國際貿易協定的懷疑乃至拒絕已經制造了一個巨大的政治真空,其他國家特別是中國將尋求填補這一真空。隨著特朗普在貿易方面一直鼓吹民族主義方針,美國的貿易伙伴國開始著眼于深化彼此之間的關系
美國總統特朗普上臺還不到一年,但他已經讓歐洲和美國的關系面臨著考驗。不管是北約內部的防務和安全合作、貿易關系、氣候變化等全球挑戰性問題上的合作,還是G7和G20等機構中的參與,幾乎沒有一個領域不受到特朗普的判斷的負面影響。
一個多世紀以來,跨大西洋伙伴關系一直是美國外交政策的核心。如今,我們面臨一系列影響遠遠超越國界的重要挑戰,如恐怖主義、氣候變化和大規模移民等,這一合作關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要。但特朗普的“美國優先”方針,再加上他的反復無常的領導風格,正在破壞這一伙伴關系以及長期以來作為跨大西洋合作——事實上,也是全球合作關系基礎的共同協定,同時,“美國優先”方針卻沒有顧及到哪怕是最為基本的國際政治原則和機制。
盡管特朗普擁有所謂“達成交易”的技巧,但他似乎并不理解國際協定只有在能夠惠及所有參與方時才能起作用,而這需要妥協。因此,他采取的行動破壞著凝聚和團結,同時也為世界秩序帶來了持續的負面變化。特朗普在防務、貿易和氣候變化等方面的方針都是這一模式的表征。
毫無疑問,強大的北約符合美國和歐盟的利益。特朗普對該聯盟的批評常常是錯誤的,這讓人們懷疑他對這一聯盟的忠誠,這也是非常危險的。盡管特朗普最終還是支持了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構成北約核心的共同防御承諾,但危險已經造成了。
結果,世界各國領導人和廣大人民普遍感到了西方的分裂和虛弱。俄羅斯總統普京就是其中之一,他將此視為他可以繼續公開挑戰歐洲和全球安全結構的信號。從這個角度講,特朗普在北約問題上的含糊表態直接有利于普京。
好消息是,歐盟似乎認識到如果它無法依靠美國,就需要自力更生,追求更加統一的安全和防務政策。去年6月,歐盟領導人同意激活“永久性結構性合作”(PESCO),該合作允許歐盟實施增強其總體防御力量的聯合防御計劃。
我們將采取進一步的具體措施來改善歐洲武裝部隊間的合作。從總量看,歐洲軍隊人數多于美國,防務開支高于俄羅斯或中國。但其效率只相當于美國的10%-15%。分析師估算,歐盟成員國之間缺乏有效的防務合作,因此每年造成的成本高達1000億歐元。所以,加強合作至關重要,盡管歐洲防務力量只是北約的補充而不是替代。
另一項可能削弱跨大西洋安全的政策既有直接削弱作用,也會導致美國進一步遠離其盟友,那就是特朗普撤銷伊朗核協議。盡管該協議沒有直接解決伊朗不穩定行為的諸多方面,特別是其對以色列的威脅,但歐盟以及整個國際社會仍然相信,要想在這些領域獲得伊朗的建設性參與,該協定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貿易,特朗普對國際貿易協定的懷疑乃至拒絕已經制造了一個巨大的政治真空,其他國家特別是中國將尋求填補這一真空。隨著特朗普在貿易方面一直鼓吹民族主義方針,美國的貿易伙伴國開始著眼于深化彼此之間的關系。歐洲的世界貿易占比比中國和美國的總和還要高,歐洲和日本之間的最新貿易協議將是全世界最大的貿易協議。
這一趨勢的地緣政治影響不可低估。如果特朗普在保護主義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美國的貿易伙伴國將采取報復措施。比如,如果美國采取任何針對歐盟鋼鐵出口的行動,都必然會遭致歐盟的如法炮制。而貿易沖突必然會影響到其他方面的關系。
還有氣候變化問題。特朗普已經率領美國退出了2015年巴黎氣候協定。相反,歐盟將氣候行動作為重中之重,這不僅僅是出于生態、社會和經濟方面的原因,也是為了支持全面的外交和安全政策。畢竟,不受遏制的氣候變化必然會引發破壞性的大規模移民,特別是來自非洲等環境脆弱地區的移民。
美國是歷史上的第一污染國,因此特朗普追求破壞氣候的政策,包括支持美國煤炭和水泥行業等行為將造成全球性影響。與特朗普所說的相反,這也將破壞美國自身的未來競爭力。毫不奇怪,特斯拉等以未來為導向的美國公司反對這一危險的政策取向。
歐盟必須認識到,在未來幾年中,美國不會像二戰結束以來那樣可以依賴,并必須據此做出調整。當然,特朗普不會永遠當總統,將美國和歐洲捆綁在一起的關系要比他的政治生命長得多。歐盟和美國仍然是彼此最重要的經濟和安全伙伴,等到特朗普的任期結束,這一結果有望讓雙方重新回歸團結。但與此同時,歐盟需要不惜一切代價捍衛其在世界舞臺上的利益,不管有沒有美國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