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柳靜,杜家祺,肖志樂,陳晚霞,岑延遠
(肇慶學院 教育科學學院,廣東 肇慶 526061)
合作與競爭是我們所處時代的主題,是大學生適應社會的基本要求。合作性過低的個體可能無法取得與其能力相符的成功,合作性太強的個體往往容易失去個性,對他人形成依賴(陳國鵬,2003)。[1]
競爭是指個體對競爭的認知、態度、策略和動機等方面表現出來的比較穩定的心理傾向。[2]謝曉非等人認為合作競爭分為不同的人格傾向:高合爭者、高合作者、高競爭者、低合爭者。[3]關于合作競爭,雖有不同的學者在不同的領域對其進行了研究,但至今也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其影響因素的研究也不是很充分,主要集中在其與性別、生源地、家庭經濟狀況、父母教養方式、社會適應、職業決策自我效能等關系的探討。張智等對大學生競爭/合作策略取向的特點及其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學習能力、總體能力與父母期望對學生的競爭策略取向有一定的預測性,而性別和母親受教育程度可部分預測學生合作策略取向。[4]岑延遠對大學生的合作競爭傾向與社會適應、職業決策自我效能的關系進行了研究,研究結果表明:除了職業選擇適應性和生活自理適應性之外,高競爭者在其他維度上的得分都顯著低于高合作者,而高合作者在學習適應性和環境總體認同上的得分顯著高于高合爭者。[5]
樂觀偏差是指個體傾向于認為自己更有可能經歷積極的事情而他人更有可能遭遇消極事件的現象。首先對樂觀偏差進行描述、界定和研究的是Weinstein(1980),他開始把這種現象稱為“不切實際的樂觀主義”,后稱(Unrealistic Optimism)為“樂觀偏差(Optimistic Bias)。樂觀偏差有兩種測量方法:一種是直接測量法:直接讓被試者確定與其他同齡人相較,某一事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一般用五點或七點評分;另一種是間接測量法:讓被試者分別確定事件發生在自己與其他同齡人身上的可能性。兩種測量方法通常得到的結果不一致(Rose,2010),有研究者發現,間接測量得出的樂觀偏差效應要小于直接測量(Moritz 和 Jelinek,2009)。
在樂觀偏差的影響因素研究上,有研究表明事件特征(如事件的普遍性/特有性、積極性/消極性、嚴重性/非嚴重性以及事件可能發生的時限等)、個體因素(如個體對事件的過去經歷、個體對事件的刻板印象、個體的情緒狀態、個體的某些人格特征等)對樂觀偏差有影響。[6]如氣質性樂觀,樂觀者在積極事件和消極事件上都比悲觀者表現出更大程度的樂觀偏差。在健康情境中的可控性和嚴重性,事件可控性越大,被試表現的樂觀偏差程度越大;事件嚴重性越低,被試表現出的樂觀偏差程度越大。而樂觀偏差在性別上沒有差異。[7]
生活中有些人過度競爭,什么都想爭、什么都想贏,也有一些人即使處于競爭很激烈的環境中,也不想參與或表現得不積極,而樂觀偏差與合作競爭人格似乎有密不可分的聯系。在文獻綜述的基礎上,我們發現在合作競爭人格與樂觀偏差人格之間的聯系是缺少研究的,所以,本次的研究主要就圍繞合作、競爭人格以及樂觀偏差人格之間是否存在相關關系展開。這對于我國人格心理教育理論研究有一定的理論價值,有助于豐富合作競爭人格的內容,并且能夠從實際應用的角度探討其干預的可能性,開展大學生教育工作,提高大學生社會生存能力。
2.1.1 大學生樂觀偏差問卷
本研究所使用的研究工具是岑延遠編制的“樂觀偏差問卷”,該問卷包含24個條目的生活事件,其中,12個積極事件條目,12個消極事件條目,大概率和小概率事件各占一半,在問卷中的生活事件都是隨機排列。問卷采用的是間接比較的方法,在調查的過程中,首先讓被試者用百分比對每個事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P1)進行估計,接著讓被試者對相同事件發生在一般大學生身上的可能性(P2)進行估計,兩次概率估計之差作為樂觀偏差的指標。如果積極事件中P1-P2為正,表示積極事件更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消極事件P1-P2為負,表示消極事件更可能發生在別人身上,即被試者存在某種程度的樂觀偏差。[8]
2.1.2 大學生合作競爭人格傾向測量量表
采用謝曉非、余媛媛等編制的個體合作與競爭人格傾向量表。該量表包括合作、競爭 2 個分量表,其中合作分量表共有 13 個項目,包括包容性、互惠性、合群意愿三個維度,信度為0.85,累積解釋方差59.524%。競爭分量表共有 10 個項目,包括過度競爭、自我成長、超越他人三個維度,信度為0.71,累積解釋方差56.779%。 該量表共有 23 個項目,均按照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的 5 點計分標準來計算得分,得分越高,暗示大學生合作或競爭的傾向越強。經過檢測分析,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可以作為測量大學生合作競爭傾向的有效工具。[3]
本研究采取方便抽樣的方式,分別在廣東省的普通大學和重點大學派發問卷,將兩份問卷同時發給被試,由主試向學生說明指導語,學生理解答題要求之后,一次性完成問卷。共發問卷500份,得到有效問卷 452 份,有效率為90.4% 。其中,男性245人、女性207人,各年級人數相當。
所得數據資料采用 SPSS 21.0 for Windows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
表1對大學生競爭心理進行了總體描述性統計,從表中可以看出:大學生合作競爭總分分別為3.7680、2.9312,屬于中等水平,合作水平要偏高于競爭水平,過度競爭得分最低(M=2.5531)。

表1 大學生合作競爭心理及其各維度得分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根據表2的分析結果可知,在合作與競爭傾向上,男性與女性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表現為:男性比女性表現出更大的競爭性,而女性則比男性表現出更大的合作性,兩者存在顯著差異。這種差異還表現在合作競爭的各個維度上,合作的維度女生得分較高,競爭維度男生得分較高。

表2 不同性別的大學生合作競爭傾向得分t檢驗
注:*p<.05,**p<.01
根據表3的分析結果可以發現,在總的樂觀偏差中,被試的均值M=.2091,t=10.045,說明大學生普遍存在樂觀偏差,被試認為與一般大學生相比,大多數積極事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都大于其他人,消極事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小于其他人。

表3 樂觀偏差及其維度的描述統計

續 表
根據表4的分析結果可以發現,男性、女性的樂觀偏差存在極顯著差異,男性樂觀偏差水平顯著高于女性(t=3.392,P<.01),無論是在積極事件上(t=2.329,P<.05)還是在消極事件上(t=-2.813,P<.01)。

表4 不同性別大學生樂觀偏差得分t檢驗
注:*p<.05,**p<.01
按照表5的分析數據可以看出,大學生合作競爭與總的樂觀偏差水平整體上不存在顯著相關,合作與積極事件上的樂觀偏差、包容性與總的樂觀偏差、合群性與積極事件樂觀偏差、過度競爭與積極事件樂觀偏差(負相關)、過度競爭與總的樂觀偏差(負相關)在P<.05水平上相關,包容性與積極事件上的樂觀偏差、自我成長與積極事件的樂觀偏差在P<.01水平上相關。

表5 合作競爭及各維度與樂觀偏差的相關分析
注:*表示在.05水平(雙側)上顯著相關,**表示在.01水平(雙側)上顯著相關。
將合作競爭的六個維度作為自變量,分別以總的樂觀偏差、積極事件樂觀偏差和消極事件樂觀偏差作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其中消極樂觀偏差沒有因素進入回歸方程中,具體結果見表6。
從表6中可以知道,入選總樂觀偏差回歸方程的維度依次是包容性、過度競爭、自我成長。入選積極事件回歸方程的維度依次是包容性、合群性、過度競爭和自我成長。包容性,自我成長性能夠正向預測樂觀偏差,過度競爭性可反向預測總的樂觀偏差,可有效解釋因變量3.6%的變化量;包容性、合群性、自我成長性能夠正向預測樂觀偏差,過度競爭性可反向預測積極事件的樂觀偏差,可有效解釋因變量8%的變化量。

表6 大學生合作競爭各維度對樂觀偏差的逐步回歸分析
從統計結果看,大學生的合作傾向和競爭傾向都處于中等水平。 這說明當代大學生同時具有合作與競爭傾向,他們既能與他人合作來完成共同的目標又能在合作中表現自己,脫穎而出。
在合作與競爭的方面,男女性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表現為:在選擇合作和競爭的時候,男性比女性表現出更大的競爭性,而女性則比男性表現出更大的合作性。本研究認為,從遠古社會至今,男性比女性承擔的社會責任和家庭責任更大,他們所面臨的生存壓力和競爭壓力會比女性更多,因此,男性比女性更加喜歡競爭。從進化心理學的角度來看,男性也會因為在競爭中獲勝而獲得更多的資源,既能保證自己生存,又能獲得女性的青睞,以便使得自己的基因得以保留并繁衍后代。而女性因為在體力上不如男性,她們再大多數情況下會選擇和其他人合作,以便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喜歡一個人單打獨斗。在現實生活中,經常看到女性結伴或者扎堆;而男性則相對不合群,比較獨立。
在本研究中女生在合作的各個維度中得分都高于男生,男生在競爭的各個維度都高于女生。這與岑延遠的研究結果不一致:其研究表明男女高中學生在合作競爭傾向上的差異只存在于包容性和過度競爭維度上。[9]皮亞杰認為,所有的生物包括人在與周圍環境的作用中都有適應和建構的傾向。一方面,由于環境的影響,生物有機體的行為會產生適應性的變化;另一方面,這是一種內部結構積極的建構過程。所以可能原因是:從高中到大學,學生們的合作競爭心理發生了變化,高中生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學習上,課堂學習比較緊張,學校教育也更多地局限于書本,而大學有各種機構社團以其他各式各樣的團體活動,廣泛的社交,這種性質決定了大學需要合作與競爭從而成為全面發展的人才,已有的僅靠埋頭苦干考得好成績已不能解決當前問題了,要想適應變化的環境、出色地完成其中的任務并在人群中脫穎而出,就必須學會與他人進行合作競爭。就這樣,通過個體與環境的相互作用,合作的互惠性、合群性以及競爭的自我成長和超越他人這些維度發展了起來。所以雖然作為人格特征的合作與競爭傾向具有穩定性。但長時間處于一個新的環境中,個體會根據新的環境學習或修正自己的社會行為和生活方式,掌握當前的社會生活的技能,遵守社會規范,來與社會環境保持一種平衡的和諧關系,重新適應環境。
在本研究中,大學生群體存在普遍的樂觀偏差,積極事件和消極事件的樂觀程度不一樣,對消極事件的判斷偏離程度更大。這與郭倩的研究結果一致。
男性、女性的樂觀偏差存在極顯著差異,男性樂觀偏差水平顯著高于女性,無論是在積極事件上還是在消極事件上。這與郭倩的樂觀偏差是一個普遍存在的現象,沒有年齡、性別、年級等這些變量上的差異這一研究結果不一致。本研究認為:郭倩在做測量大學生樂觀偏差時使用的是直接測量法。由于人類存在自我中心的傾向,在采用直接測量時,個體較少關注比較群體而對自我相關信息賦予更多權重,在進行判斷時只考慮事件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可能性,而不與他人進行比較,測量結果容易受到事件發生頻率的影響。[6]在間接測量的方法中,自我中心傾向的影響將會大大降低。此時對自我和對他人的判斷被拆成兩個問題,被試者考慮自我信息而忽略比較群體信息的傾向不太突出,所以得到的結果常常與直接測量不一致(Rose,2010)。再者,相較于五點記分,百分比的記分給被試選擇空間更加大,能隨心寫出自己認為的可能性,測得的樂觀偏差更加精準。
在本研究中,合作競爭中過度競爭維度能反向預測積極事件樂觀偏差和總的樂觀偏差,而自我成長、包容性、合群性維度能正向預測積極事件樂觀偏差;這與日常生活中人們認為的樂觀偏差高的人更愿意與他人競爭的經驗相矛盾。相反,對積極事件樂觀偏差大的人相信,與其他人相比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和運氣在完成任務的同時,在群體中取得符合自己能力的優異成績,所以在合作中不用擔心自己的才華被埋沒,就更能顧及他人的利益考慮到他人的意見,更能夠享受合作帶來的愉悅感,包容性和合群性都比較高。而且對積極事件的樂觀偏差會讓個體對自己是有一個積極的信念,所以在合作競爭中個體也會關注自己的成績,不斷地努力,力求做到最好。而那些對積極事件樂觀偏差較低的人,認為與他人相比積極事件較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因此在合作競爭中可能產生焦慮和敵對情緒,甚至不惜代價通過壓制和操控他人來爭取勝利。這充分體現了樂觀偏差的積極意義,它讓我們對自己的生活充滿積極的信念,更加積極努力地去實現自己的目標獲得價值,也讓我們更加友善地參與到社會的合作競爭中去。
第一,大學生合作競爭傾向處于中等水平,且男性競爭傾向高于女性,女性合作傾向高于男生。第二,大學生普遍存在樂觀偏差,男性樂觀偏差水平顯著高于女性。 第三,合作競爭中的包容性、合群性、自我成長性對于積極事件有正向預測作用,過度競爭有反向預測作用。
[1]陳國鵬,李鵑,陸芳.《競爭態度量表》中國版修訂[J].心理科學,2003,26(2):33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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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謝曉非,余媛媛,陳曦,等.合作與競爭人格傾向測量[J].心理學報,2006,38(1): 116-125.
[4]張智,閻秀冬,杜麗華.三校大學生競爭/合作策略取向的特點及影響因素[J].心理學探新,2001,21(3):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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