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都市攝影的藝術表現形式探析

郭慧慧

摘 要：攝影術公布于1839年，它的誕生伴隨著西方都市化的進程。攝影是非語匯性交流的一種形式，一幅照片可以把攝影師的思想傳達給觀看者。而攝影的出現和存在是因為它滿足了社會的需求，這些需求是其他物品所不能替代的，也是對都市與都市人生活的最直觀表現。

關鍵詞：都市攝影;都市發展;都市記憶;藝術表現

早在20世紀30到60年代間，國外一些攝影家就已經開始注意和記錄著都市的發展以及都市中人們的生存狀態，留下許多寶貴的以都市為題材的照片。隨著都市的變化，一批又一批的攝影家開始不再只是簡簡單單地記錄城市的變化，還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個城市邊緣人的生活上，讓畫面顯得更為豐富。維基就是其中一位，他擅長表現城市中的突發事件和暴力行為，題材主要表現了荒謬、絕望和墮落等一系列的情緒，城市中的災難題材都逃不過他的照相機，為此大家稱他為“都市攝影潛行者”。法國攝影家布拉塞也是其中一位，他擅長表現夜幕下的城市，而且他拍攝時不需要借助人工光源，只使用現場光源，夜晚的照片通過長時間曝光來真實地傳達著現場的氣氛。他的照片記錄著各式各樣的人群，夜色下的巴黎在布拉塞的鏡頭下表現出來，讓更多的人看到，對巴黎產生新的認識。都市攝影在西方成就了許多杰出的攝影師，他們通過對都市攝影的不同理解去表現，讓大家看到城市的多面性，攝影也因都市題材的加入變得更加豐富。

中國的都市攝影在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開始顯現出來，城市的迅速崛起使都市生活變得不再單一重復，攝影師開始意識到城市化的進程對都市生活的影響。當時的攝影家張海兒以個性鮮明的拍攝視角記錄都市的變化，成為了早期都市攝影的典范。20世紀90年代以后，都市發展中的問題凸顯，城市化建設所帶來的繁榮和問題，使越來越多的攝影師開始關注城市發展所帶來的問題，并用鏡頭記錄下來。無論攝影師如何在都市中生活，他們始終以敏銳的目光關注都市中的變化。面對飛速發展的都市進程，沒有人停下前進的腳步，攝影師以獨特的目光將發展中的都市記錄下了，為人們重新理解都市生活留下了生動的影像。中國的城市化進程中，都市生活的多姿多彩讓人流連忘返。都市生活方式產生的新事物都是人類生活演進過程中的寫照，無論是客觀記錄還是主觀意識的表達，都市攝影為我們提供了最直接的視覺表現，彰顯其獨特的魅力。隨著中國這個大都市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攝影師用自己對這個城市的認知去拍攝，藝術表現形式不再單一重復，而是將更多的元素注入到都市攝影當中。

一、題材的多元化

在攝影術發明之前，人類就已經對其他地方人們的生活表現出了好奇，而攝影自然成為記錄生活的工具，這些作品滿足了人們對其他未知的渴求。都市攝影反映的是當下，反映出它的潮流、時代以及城市的情緒。攝影師們把眼光放在城市中，去讀取那些稍縱即逝的畫面，并用自己的作品把這些都市生活記錄下來。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其表現的題材也越來越多，每位攝影師對都市的感受也不相同，正是因為這樣的不同，才使中國的都市攝影題材更加豐富。例如鳥頭小組拍攝的《新村》，記錄著上海這個繁華都市的另外一面，讓大家看到了一個已經不愿意去面對的上海，畫面記錄的有毫不起眼的在廢墟旁延伸出來的小樹枝、廢墟中的磚瓦、冷落破舊的健身器材?！缎麓濉返呐臄z影地點是當時雪野新村及其周邊的工人新村，鳥頭小組的拍攝者宋濤與季煒煜兩人就是出生和成長于工人新村。他們從物和人發現記憶的具體形態并看到生活本身，也看到歷史的痕跡和新村的具體性。在新村這個空間里，他們隨性地行走、觀看、拍攝、回憶，并形諸影像。有人評論說鳥頭小組的照片中有著一種難以表述的陽光感，而這種陽光感中又充滿了滄桑感，城市的變遷讓他們體會了什么是消失，什么是廢墟。他們只能用手中的相機當作記憶的武器，用來回憶。在周明的《都市形而下》這組照片中，表現的題材和鳥頭小組的風格迥異，表面上看是從上海的高處俯瞰，然后按下快門。但在這樣一個尋找制高點并且記錄都市生存樣本的過程中，其實包含著深刻的哲學玄機——正如標題所說的“形而下”。畫面中的城市面貌是在高度發展中，有密集的新樓盤和破舊的老住宅相互擁抱，有高架橋與新舊建筑物的共存，有國旗下布滿行人的商業街。題材的多樣化，使更多的攝影師有更好的作品去表達都市。

二、視覺上的沖擊

大城市現代化的進程賦予了攝影師很多的拍攝計劃，他們用相機捕捉城市的新舊對比，同時記錄平凡市井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市攝影擔任著記錄社會改革的任務，表現人和城市關系的重任。優秀的作品容易引起觀者視覺和心理上的雙重影響，而視覺沖擊力是攝影作品對觀者產生產生視覺和心理的波動。這樣的視覺沖擊力通常與觀者的求新、求變的心理緊密聯系?？姇源旱脑S多巨幅照片都表現了城市生活的大量細節，作品視角新穎，視覺效果強烈。如巨大的廣告宣傳照占據畫面一半的位置，而另外一半表現的是廣告下面形形色色的群眾聚集在公交車站下焦急地等待著汽車的到來;一半表現的時尚科技而另外一半表現的是在都市中大多數百姓的生存狀態，其視覺上產生明顯的沖擊，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不再單調沉悶。攝影家朱浩拍攝以上海都市為題材的《上海默片》，這組照片就完美展現出一個大都市的視覺印象。在他的照片中很少有人物形象出現，多數都是以物為題材，如電話亭或者一張海報，還有紅色的氧氣瓶或者紅門等容易被人們忽略掉的物體細節。正是因為他的記錄，用細節表現證明了這個都市的多面性，而色彩恰到好處的融合，以及對影像精準的捕捉，凸顯了其本身的視覺魅力。

三、不可替代的“記憶”

在多數情況下，攝影師面對他所熟悉的城市，通過長達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來進行視覺描述，展現出都市不同時期的畫面。攝影師們將鏡頭對準了和他們產生親密關系的都市，他們用各自獨特的視角為都市留下了珍貴的回憶影像。都市攝影不僅是記錄生活，更在歷史中留下了寶貴的文獻資料，如徐勇拍攝的北京胡同帶觀者看到了曾經的北京。北京的文化底蘊十分深厚，在眾多歷史遺產的光輝下，平平淡淡的北京胡同似乎沒有那么吸引人，它慢慢地退出歷史舞臺，退出人們的生存空間和視野當中。但徐勇發現北京胡同是京城歷史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其實北京胡同有近八百年的歷史，從之前留下了的照片中，仿佛聽到了小商販們充滿濃郁京味的叫賣聲。眾多的攝影家把鏡頭一次又一次地聚焦在頤和園、故宮等歷史文物時，敏銳的他開始把鏡頭瞄準了北京胡同，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徐勇背著相機穿梭于胡同之中。窄窄的街道，有年頭的老樹，還有作為當時騎行工具的主力軍自行車以及斑駁的灰墻都進入到徐勇的畫面當中，在形式上采用樸實且不雕琢的手法來真實展現北京胡同的文化，通過細節透出人文信息和生活內容，定格珍貴的歷史瞬間。徐勇曾經說到，凡是有胡同生活經驗的人，都知道胡同的熱鬧。小販的喊叫聲，小孩玩耍聲，夫妻的吵架聲，胡同人的生活方式如在眼前。正是因為他獨特的見解和敏銳的觀察力，讓評論界認為胡同的影像是對北京歷史的一個補充，是珍貴的影像資料，更是人們對北京胡同不可替代的記憶。

除了徐勇還有許多攝影家為城市的記憶留下珍貴的影像。而陸元敏就像是中國的尤金·阿杰特，生活在上海這座大都市的他，在近20年間通過他的相機把上海這座都市的繁華、變遷以及喧鬧背后的孤寂與傷痛，迷離和惆悵深刻地展現在觀者面前。20世紀90年代，上海開始到處拆遷，變化很大，只有蘇州河還是老樣子，他就想拍點照片印證一下過去和現在蘇州河的變化。陸元敏說當時每天上班都要路過蘇州河，路過的時候就拍，還說到其實當時的蘇州河很容易拍，只是一條臭河，現在居然成為了上海的一個建筑性標志了。當時很多人都不能理解這種拍攝方式，現在看來，它反而更客觀地記錄了城市文化和“家園”的變遷。每個城市都安然存放著這個城市的秘密，也都有屬于自己獨有的個性與文化，但是把城市文化記錄下來的攝影師在中國還是少數。陳錦的堅守是難能可貴的，他以獨特的個性和表達方式，用30多年的時間把自己生活的城市記錄下來。陳錦在西南川西的成都，以獨特的眼光用攝影手段來留證了這一獨特地域的人和事。他抓住最具市民文化特色的茶館作為切入點，用影像展開對川西民間世俗文化的研究。讀他的茶鋪和市井，有些苦澀卻又味道綿長。成都人休閑的方式就是泡茶和麻將，因而顯得從容淡定。只有溫潤豐饒的川西才能賦予的人生態度，別的地方絕無僅有。他曾說到自從他決定拍攝四川茶館以后，就開始有目的地去注意和觀察茶館里四川人的生活、思想和文化。把他自己變成了茶客，融入到茶館中去，拍攝就變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看陳錦的影像似乎是閱讀和解讀四川文化最好的方式。而他們手中的照相機，作為一種記憶的武器，被他們用來抵抗對過去的遺忘或者說片面的記憶，用來還原那被刪除的部分歷史，用來追回被放逐的現實。

一位哲學家曾經說過：人類是擅長制造城市的動物，人類所有的偉大文化都是從城市產生。城市是一個自然和地理單元;城市是人類的一種聚居方式;城市是一片經濟區域;城市是一種文化;城市是一部用石塊和鋼筋水泥構建的歷史;城市是一部打開的書，記載著一代又一代的光榮、夢想和抱負;城市是一種生活方式，是一種氛圍，是一種特征。攝影雖然沒有創造永恒，但卻能征服世界，使照片能夠幫城市留住回憶。時間會使繪畫顏色變化，而攝影反而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更有魅力。我們現在站在時代的前沿，感受著時代的變換，面對都市生活我們已經習以為常，每天人們都在用手機和相機記錄自己的生活和感受，影像對生活的重要性得到了充分的展現。面對都市，大家選擇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去體會和面對，而攝影師則是通過相機記錄，將現實生活中不相關的點滴碎片結合在一起，向觀影者展示出都市的面貌，在照片上深深刻下了他們自己的觀察、感受與記憶。正因為這些攝影家堅持不懈的努力付出，反映都市生活并不斷創新表現，才讓我們看到具有魅力的都市影像。

作者單位：

許昌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