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的樹木

蔣建偉

這樣的旅途，其實是滿含著傷感的。

看罷廣東廉江的九州江入海口，我們驅車返回縣城。沿途的馬路邊，所看見的，自然是一片一片的桉樹，大約碗口粗，青青綠綠的，也很養眼。打開車窗，時不時的，會有一兩輛皮卡車滿載著粗細不一的木材，呼嘯而過，甩下滿鼻孔的嫩葉子的清香味兒給我們。我問張兄：“這些個車上，拉的是什么樹？”他一指路邊的桉樹，隨口答道：“就是它們啰?！蔽依^續問：“是桉樹嗎？云南也種這樣的桉樹的。”他嘆了口氣，說：“我們叫樹生桉，是從美國引進過的外國樹，繁殖力強，能造紙，但是對土壤破壞很大，吸水量也很大，樹生桉長過的地方，其他的樹就不能存活，說到底是有害的。”我問他：“種植的面積大嗎？”他說：“怎么不大？我們這里的官員為了政績，當年大種特種，加上這種樹生桉繁殖特別快，砍都砍不過來，現在啊，哪還有人管？”我盯著張兄，靈機一動道：“你不是人大代表嗎？怎么不提一提？”他說：“提了，作業面太大，沒用。唉，不光是我們，附近縣也都種！種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樹生桉有沒有害？今天倒好了，攤上壞事，這幫子家伙一個個跑得比黑山羊還快！”我鼓搗他：“今年繼續提呀！為了你們的子孫后代嘛！”他“唉”了一下，沒再作聲。

這段時間，時至新的年頭，也正趕上美國的大學放圣誕假期，我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我的兒子，正在美國某高校讀大二，他在這個假期報了一個大學生自愿者行動，他這幾天做的森林義工，就是在密西西比一家農場砍樹，砍美國人眼里的經濟實用價值不高的中國楊樹，他和一幫大學生已經砍了整整五天，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個個都累得像豬一樣。兒子還解釋說，他們所砍的樹，不光有中國的，還有歐洲的、澳洲的、亞洲的其他國家的，砍過的地方，一一補種，美國人非常注意環保。

那么，我們呢？

有一種論調，說外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但是，外國的樹木呢？我聽說，湖南洞庭湖區的黑楊樹泛濫，附近幾個市區當年一蜂窩地引進歐美的黑楊樹，不料，這種黑楊樹不僅破壞洞庭湖濕地生態，而且，將近300萬棵樹無疑是一臺臺抽水機，吸走了大量湖水，如此下去，湖將不湖！好在，當政者沒有繼續犯糊涂，砍掉了濕地九萬多畝歐美黑楊，陸續恢復原來的生態。這樣的例子，可能在國內其他地方也存在。

還是“雜樹生花”說的順耳，這雜樹，起碼是我們中國的樹木。

責任編輯：子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