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出版開放獲取發展研究

Matthias Wahls 宋艷

摘 要：開放獲取作為目前備受矚目且發展迅速的出版模式，其特點在于數據免費共享以及先支付后出版的低風險形式。開放獲取從其概念確立至今尚不足二十年，由官方提倡其作為學術出版業務的替代模式則更早。本文回顧了開放獲取由提出到發展的歷程以及作為出版模式的利與弊，文末亦整理了開放獲取的近期海外合作機會以供讀者參考。

關鍵詞：學術出版 開放獲取 出版模式

“開放獲取”，顧名思義，是指學術內容可以在互聯網上被免費獲取，允許任何用戶閱讀、下載、拷貝、轉發、打印、搜索、索引以及鏈接到這些文章全文的模式，且該模式除了必須接入互聯網之外，不存在任何財務、法律或技術方面的限制。唯一有所限制的，即作者擁有確保其作品的完整性以及被他人恰當引用和聲明的權利。

一、連年上漲的出版成本與應運而生的開放獲取

免費在線獲取期刊文章的理念和實踐，至少早于出版業界正式引入“開放獲取”的十年前就已經出現。“開放獲取”最早是在21世紀初的三份公開宣言中確立的，這三份宣言分別是2002年2月的“布達佩斯開放獲取先導計劃”（Budapest Open Access Initiative）、2003年6月的“貝塞斯達開放獲取出版宣言”（Bethesda Statement on Open Access Publishing）以及2003年10月的“柏林宣言：開放獲取科學與人文學知識”（Berlin Declaration on Open Access to Knowledge in the Sciences and Humanities）。

開放獲取并不是偶然才出現的。上世紀末以來，期刊出版和文章發表的數量一直在穩步增長，但每份期刊的平均成本卻一直在以非線性速度上升，圖書館的預算卻并沒有跟著增長。由此所帶來的結果是，圖書館因預算限制導致購買量減少，技術的發展由此才帶來了新的機會。

從官方層面首次提議將開放獲取作為學術出版業務的替代模式，可追溯到二十多年前。1997年，美國國家醫學圖書館（NLM）開發了Medline——當時也是時下全球最大的醫學文獻索引平臺，以PubMed的形式向使用者免費開放。此嘗試使得平臺的使用量增加了十倍，由此人們意識到訪問量不高的主要原因是由于獲取途徑不便造成的。

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的公共獲取政策于2008年4月起生效，政策規定在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資助下撰寫的所有文章必須在發表的同時提交給PubMed Central。2012年，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宣布，為進一步促進公共獲取政策的實施，將不再向不遵守該政策的作者提供資金資助。

開放獲取出版商定義方面，開放獲取出版協會（OASPA，www.oaspa.org）進行了詳細闡釋，開放獲取出版商既包括純粹的金色開放獲取出版商，亦包括采取開放獲取與付費獲取組合方式的出版商。施普林格是第一家加入金色開放獲取的大型出版商，它于2008年收購生物醫學中心（BioMed Central， BMC）之后即推出了Springer Open。

相比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加拿大衛生研究院則于2006年提出試行開放獲取的建議，建議于2007年9月通過，加拿大衛生研究院也因此成為北美地區首家實施開放獲取的公共研究資助機構。受其資助的加拿大國家科學與工程委員會（NSERC）以及社會科學與人文研究委員會（SSHRC）的圖書和期刊文章，不論其是通過開放獲取途徑出版、在開放獲取期刊上發表還是上傳到了開放式存儲庫，必須在發表后12個月內免費開放。

在歐洲，歐盟委員會早在2006年4月即提出倡議：“研究資助機構應制定一項在歐洲范圍內的適用政策，要求在特定時間段后，將受歐盟委員會資助研究論文歸入開放獲取檔案庫。”此后，歐洲研究咨詢委員會更新了此項倡議的內容，并加強了實施力度。歐洲研究開放獲取基礎設施項目（OpenAIRE）自此啟動。歐盟科研框架計劃（Horizon 2020）中針對開放獲取科學出版物的一般原則和研究數據試點進行了說明。2012年，歐盟委員會通過了一份鼓勵所有歐盟成員國將公共資助的研究成果投入公共領域的倡議書，以促進科學和知識經濟的發展。

直到今天，時代也見證了越來越多的大型國際科研機構，如美國航空航天局、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等陸續加入到了開放獲取的陣營中。

相比北美和歐洲，中國則在2014年正式邁出實行開放獲取的第一步，并取得了長足進步：2014年5月，全球研究理事會會議在北京召開。中國科學院和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在會上宣讀了國家層面首個關于開放獲取的規定，要求中國的研究人員在學術文章發表后12個月之內將其轉為免費獲取。此后，中國科學院和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于2015年5月推出了開放獲取資源庫。2017年10月24日，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作為中國首家機構，簽署了大規模實現期刊論文開放獲取的OA2020倡議意向書（Expression of Interest for OA2020 Initiative）。此后，國家科技圖書文獻中心和上海科技大學圖書館兩家單位也簽署了倡議書。

二、開放獲取的利益相關者分析

開放獲取出版中的利益相關者主要有幾類：作者/研究員、作者/研究員的資助機構、大學、圖書館、公眾。

大學方面，越來越多的大學正在建立數據庫以存儲研究人員發表過的學術文章。一些大學里的開放獲取倡導者認為，此類數據庫將在響應資助者的開放獲取要求方面發揮非常重要的作用。

舉例來看，2005年5月，荷蘭16所知名大學合作推出學術數據庫DAREnet，在線開放提供了超過47000篇學術論文。2007年1月1日DARE計劃完成后，荷蘭皇家藝術與科學研究院研究信息部門接管了DAREnet。2008年6月2日，DAREnet被納入學術門戶網站NARCIS。截至2009年底，NARCIS已經向所有荷蘭的高校大學、荷蘭皇家科學院、荷蘭科學研究組織和一些科研機構提供了共計185000項開放獲取出版物的訪問權限。

2011年，北美地區多所大學組成了開放獲取政策機構聯盟（COAPI）。目前聯盟已從最初制定開放獲取政策的21家會員單位發展到近50個會員單位。

2013年，九所澳大利亞大學組成了澳大利亞開放獲取互助小組（AOASG），在澳大利亞倡導開放獲取領域的合作以及提高相關認識。

圖書館方面，為開放獲取期刊提供主辦服務的圖書館日益增多。圖書館研究協會早在2008年的一項調查發現，接受調查的圖書館中就有65%表示正在參與或計劃參與。

公眾可以獲取學術文獻的論據之一是，大多數研究經費是通過政府撥款渠道實則由納稅人支付，因此納稅人有權獲取經由其資助產生的成果。希望閱讀學術文獻的普通人可能包括需要接受醫學治療的人（或其家人）以及對專業科學文獻感興趣的人。此外，許多領域的專業人員可能有意于通過其所在領域的研究文獻接受繼續教育，而許多企業和學術機構則負擔不起購買或訂閱以付費獲取模式發表的學術研究的費用。

作者參與開放獲取的方式可分為兩種：自行在開放數據庫中存儲其文章，也稱為“綠色”開放獲取，或在開放獲取期刊上發表文章，也稱為“金色”開放獲取。

當作者采用綠色開放獲取方式時，作者可以在任意期刊上發表文章，然后自行將該文章存儲到機構數據庫、綜合性數據庫（如PubMed Central）或一些開放獲取網站以供免費使用。當作者采用金色開放獲取方式時，意味著作者先將文章發表在開放獲取期刊（通常在出版商的網站）。

從事開放獲取圖書出版的出版商已經如潮水般涌現，劍橋的Open Book Publishers、克羅地亞的InTech出版社，英國的Chartridge出版社……施普林格作為大型成熟出版商的代表之一，2010年之后也再次宣布開展開放獲取圖書業務。此外，也有一些出版社同時出版開放獲取圖書和期刊，例如Open Humanities Press。英國主要研究資助機構HEFCE于2015年發布了一份關于開放獲取圖書專著重要性的報告，并指出“專著是一種極其重要和獨特的研究交流工具，必須在任何開放獲取舉措中予以采用”。 荷蘭的OAPEN項目提供了數以百計的人文社科類的同行評審學術圖書，其創始合伙人阿姆斯特丹大學出版社在開放獲取圖書和期刊出版方面擁有悠久歷史。

三、開放獲取的商業模式思考

在過去基于付費訂閱模式的傳統期刊出版模式下，通常要求文章作者將全部版權轉讓給出版商，以便通過訂閱銷售對學術作品進行商業應用。而在開放獲取出版模式下，作者則通常保留對其文章的所有權利，而由于作者允許讀者免費獲取、下載與使用，實際上是以要求他人在引用其文章時正確地標明出處作為條件，從而弱化了版權的概念。

學術期刊和圖書是兩種最重要的開放獲取產品。

與付費模式不同，在開放獲取出版中，作者或其資助機構取代出版機構成為了付費的那一方。

傳統的付費模式，通常在出版后才能生成從消費者到出版商再到作者一方的資金回流，但在開放獲取模式下，資金回流則通常發生在出版之前，直接從作者方付費給出版商。從這個意義上說，開放獲取的出版模式對于出版商而言風險更低了。相對的，開放獲取業務本身在盈利上的吸引力可能也會因此減退，因為就目前狀況而言，開放獲取的額外收入來源非常之少，即便是最暢銷的頂級出版物也不例外。另外，電子版圖書實現開放獲取也有拉動紙質版圖書銷量的先例。

開放獲取出版的定價一般在每篇文章500美元到2500美元不等，有些出版商還會與研究所、學會達成一定的折扣協議。隨著2000年以來回款風險較低的開放獲取模式的出現，市場上涌現了不少開放獲取的項目。

四、開放獲取下的中國學術出版機會

從事開放獲取業務的出版商，一方面是以Springer（施普林格）、Elsevier（愛思唯爾）、Wiley （威立）為代表的大型出版商，另一方面是以瑞士Frontiers Publishers，MDPI，埃及Hindawi，保加利亞Pensoft，英國Knowledge Unlatched等為代表的新興出版商，且似乎都已經瞄準開放獲取的未來前景，或是加快布局開放獲取業務，或是已經借勢取得入場機會并迅速擴大產品線。

世界領先學術出版商同時也是目前全球最大的學協會出版商Wiley在開放獲取服務方面注重與世界知名學協會合作，致力于為研究者與作者提供優質的出版體驗。Wiley新興市場總裁Philip Kisray表示，Wiley是開放獲取與開放科學的堅定支持者。Wiley的開放獲取服務除了發展金色開放獲取期刊以外，還與學協會合作伙伴一道，結合一些歷史悠久的知名訂閱期刊發展開放獲取服務，受到了學術作者的廣泛歡迎。世界科研領域對提高學術研究和評審的透明度有著越來越多的需求，這也使得一些學科研究越來越多地轉向開放領域。開放的核心在于使學術作者的研究得到更廣泛的關注與應用，相信在未來會有更多的學科領域加入。Philip Kisray還表示，在未來，Wiley的開放獲取服務將繼續從學術作者、科研院所與資助機構的需求出發，開發新的金色開放獲取期刊，同時結合優質訂閱期刊向開放獲取期刊的轉化，為學術作者提供更多的出版選擇，歡迎更多學術作者與資助機構與Wiley合作。

新興出版商方面，Pensoft歡迎中國的學者和科研機構以多種方式進行合作，比如加入Pensoft的編輯隊伍，發表文章，出版期刊、專著等。據Lyubo Penev博士介紹，2013年，Pensoft推出了從作者到評議再到出版的一站式服務平臺，其中最具特色的包括寫作工具板塊Pensoft Writing Tool （PWT） 與開放獲取期刊板塊 Biodiversity Data Journal （BDJ），目前統一更新升級為 ARPHA 出版平臺。Pensoft代表性開放獲取期刊包括： Research Ideas and Outcomes （RIO）， One Ecosystem， ZooKeys， Biodiversity Data Journal， PhytoKeys， MycoKeys等。

Knowledge Unlatched著重幫助出版社實現期刊和圖書開放獲取。歷任施普林格·自然與德古意特總部的高層Knowledge Unlatched董事總經理Sven Fund表示，Knowledge Unlatched的平臺使得來自世界的不同圖書館對其出版項目進行出資，進行具體出版項目的出版社可因此直接收到相應資助。目前這些業務均面向中國出版社開展合作。除此以外，Knowledge Unlatched還歡迎中國圖書館員加入到他們的選題委員會，交流選題建議。

（作者：Matthias Wahls，樂思跨文化出版咨詢公司總裁;宋艷，約翰威立國際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