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樹·一個人·一本書

范宇婕

合上席慕蓉的散文集《槭樹下的家》，抬頭凝望窗外湛藍的天空和飄過的朵朵白云，沉浸在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語中，那種溫柔細膩、如細水長流般清新的文字，即使只隔著書頁，我也能感受到那家的溫暖、家的眷戀。

書中的席慕蓉，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她帶著深深的記憶和烙印，游走在世間的每一個角落。卡修拉荷的雕塑、巴黎的畫作、達爾湖中的少年……都是一份美好。

其中，印象至深，是《胡凡小姐的故事》，文章雖沒什么波瀾起伏，卻讓人感到無限的震撼。十分蒼老、令人生厭的老太太胡凡，在她的青春年華竟也有著一段悲劇的羅曼史。像極了電影，也許年輕時的席慕蓉是喜歡看這些的，可自那以后，想必也不愛看了吧。那數十年前一段感情的落幕，在夕陽下長發披肩、漸行漸遠的落寞倩影，固然十分凄美，以至于讓銀幕下的觀眾陶醉得意猶未盡。可誰能料想四十年后的劇終，是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傴僂著腰行走在大街上，伴著她的只有居室中的一盞燈、一張床。誰也不喜歡這樣的落幕罷。平日里動人的故事聽多了，就沒有人會去了解真正的結局。而幾十年后，主角是什么模樣，就再沒有人提起了。讀完這篇文章，我感慨萬千。或許時間，是包裹，只有去掉，才能看清事物的實質。

一切的一切，終于回歸于自己對往昔的回憶與咀嚼中，構成了一個精致溫暖的家，被她平淡的文字記錄，被刻成鉛字印在紙上。最喜那句：“原來平凡的人生里竟然有著豐盈的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書中的種種，似乎沒有喜劇，總是遺憾、艱苦、悲傷。可待晚年，細細品味，又都是眷戀了。現在看似痛苦的事，多少年后總有甘甜，一生太長又太短，有太多值得留戀的時刻……

席慕蓉在晚年寫下了《槭樹下的家》，時光逝去，書頁也會漸漸泛黃，可那槭樹，卻越發蒼翠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