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酉歆
【摘 要】本文將運用電影符號學的相關知識,對《秋喜》這部影片中的人物、事物、臺詞、場景符號及符號舉證進行解讀,力圖通過另一個角度對電影文本的分析,使電影文本呈現出全新的意義樣態,從而引導觀眾去接受和理解文本。
【關鍵詞】電影符號學;秋喜;符號矩陣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31-0075-02
《秋喜》是一部以1949年廣州戰斗為背景的諜戰電影,是由孫周執導,被觀眾稱為唯一一部能都與《潛伏》相提并論的諜戰片。主要是講1949年的廣州,國民黨節節敗退,不得不退居臺灣,在這種混亂無政府的情形下,地下黨員晏海清與特務頭子夏惠民之間斗智斗勇的故事;而片名“秋喜”則是男主角晏海清女傭的名字,可以說這部影片是由兩部分構成,一部分是晏海清與夏惠民的故事線,另一部分則是晏海清與秋喜的感情線。該片于2009年10月上映,雖然票房慘淡,但是獲得了業界的一致好評,因此筆者將以《秋喜》作為具體的案例,結合電影符號學的理論進行分析,意向觀眾傳遞本片的價值。
一、電影符號學簡述
電影符號學是由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1915-1980)的學生克里斯蒂安·麥茲(Christian Metz,1931-1993)于1964年的《傳播》期刊第四期發表《電影:語言系統或語言》專文中提出來的。麥茲的電影符號學理論被視為一種從傳統到現代理論的轉進,以結構主義語言學為架構,重新思辨“電影語言”和如何建構“電影語言”等問題,這一階段被稱為電影第一符號學。1975年以后,麥茲轉向以精神分析為理論架構,思考影片狀態里想象的能指問題,也就是思考影片中用來表示具體事物和抽象概念的語言符號,這一階段被稱為電影第二符號學。所以電影符號學也就是將電影作為一種特殊符號系統和表意現象進行研究的一個學科,是在符號學的基礎之上發展起來的。
二、電影符號學在《秋喜》中的應用
(一)符號矩陣。“符號矩陣”是格雷馬斯根據法國結構主義創始人列維·斯特勞斯的二元對立模式擴充發展而來的一種符號分析模式,他將列維·斯特勞斯的簡單的二元對立擴充為四元對立模式,使得敘事分析的實現更為完善。這個符號矩陣主要是由四個部分組成:X、反X 、非反X和非X。故事一般起源于X和反X的對立,在其對立的進程中出現了非反X和非X這兩個角色定位。非X是與X矛盾的但不是對立的,而非反X與反X也是矛盾的但不一定對立。故事的發展除了由對立雙方推動外,還由X與非X和反X與非反X這兩條支線推動。因為矛盾是推動事物發展的根本動力,所以這兩條矛盾的支線的出現,非但不會擾亂主線的進展,還會通過劇情的演變,豐富主線的人物形象,同時也使支線的人物性格表現的更加鮮明。下面筆者將結合《秋喜》的劇情,分析組成符號矩陣的四個部分:
X:晏海清的表面身份是國民黨廣播電臺技術部主任,真實身份是一名地下黨員,潛伏在特務頭子夏惠民身邊收集信息。在與國民黨殘余分子的斗爭當中,晏海清送走“家眷”,經歷了上司被捕,喜愛的女人死在自己手中等一系列事件。面對夏惠民的殘暴與逼迫,孤身一人,為著自己的堅定的信仰,勇敢的與敵對勢力做著斗爭。
反X:夏惠民的表面身份是廣播電視臺臺長,與晏海清是上下級的關系,實質身份是特務頭子,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反派。他殘害忠良,視生命如螻蟻,面對一車平民,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為擊破晏海清的心理防線,用極其殘忍的方法去折磨與他親近的人。夏惠民這個角色的出現正好與晏海清形成鮮明對比,一邪一正,在斗爭與交鋒中推動主要劇情的發展。
非X:秋喜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以傭人的身份照顧著晏海清的生活。由于敵人的搜捕和迫害,出于安全,晏海清送走了所有家眷,但是他的“太太”卻讓秋喜留下來。在硝煙四起的廣州,秋喜暗生情緒向晏海清表明心意,但是礙于自己的身份和職責,晏海清卻不得不拒絕。秋喜與晏海清在性格上相互吸引,卻因身份又矛盾排斥,這種矛盾與統一迫使兩人的感情最終以悲劇收場。
非反X:惠紅蓮是一名粵劇名伶,她沒有名分,以“情婦”的身份陪在夏惠民身邊,是夏惠民的情感慰藉。在情感上二人是統一的,但是與夏惠民的特務身份不同,惠紅蓮不參與任何政治,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存在于正邪兩方之中,這點也就意味著她與夏惠民不會長久。暗示著后來惠紅蓮因不愿與夏惠民去臺灣,死在夏惠民槍下的結局。
(二)人物符號。在《秋喜》這部影片中,基本上每個出現的人物都有自己的象征意義。晏海清不僅僅只是晏海清,夏惠民也不只是夏惠民,它代表的是一類人,是一個特殊時代的產物,有各自的象征意義。
騰昌雜貨店店主:這個角色其實象征的就是受國民黨迫害的普通民眾,他們不參與政治,但是卻淪為政治的犧牲品。他們只求安穩的生活,能在亂世求得一席之地,卻只因偷聽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廣播,被國民黨的衛兵槍殺。
出賣者:這個角色代表的就是在當時大背景下的組織中被策反的成員,其實就是叛變者的形象。他們因為各自的原因,大多數是忍受不了酷刑,出賣組織叛變敵人,使很多重要的人物被迫害,也失去了自己內心最重要的信仰。
陶書記:老陶代表著為革命事業而奮斗犧牲的無數共產黨人,實際上是一個付出者的形象。在歷史的河流中,這種人大有所在,無論是聞一多,還是李公樸,他們都曾為了自己理想的國度而努力奮斗,艱苦作業,寧死不屈,老陶便是他們的一個縮影。
晏海清:海清這個角色從表面看代表的是潛伏的地下黨員,深層次看是一個保護者的形象。在影片中,面對夏惠民的每一次施暴,晏海清都會去勸說他。無論是從雜貨店店主,還是被槍斃的一車平民,再到老陶和秋喜,晏海清都是盡力去保護他們。換句話說,晏海清保護的不僅僅是這些人,而是他的理想和信仰。
夏惠民:他是一個典型的破壞者形象,亂殺平民,只要是他認為可疑的,通通處死。為了逼晏海清承認身份,他一步步的誘導,不惜用數十條鮮血去擊破晏海清的心理防線,只為逼他承認身份。甚至連他的情人惠紅蓮也不放過,最后因惠紅蓮拒絕和他去臺灣,秉著得不到就要毀掉的心理,他一槍結束了惠紅蓮的生命。
秋喜:她是純潔與美好的化身,是信仰一般的存在。秋喜是一個普通的名字,這種普通是每個人最初所擁有的,只是在道路的選擇中,有些人漸行漸遠,逐漸失去了最初的純潔與美好。無論是晏海清還是夏惠民,他們都認為秋喜是最最純潔的存在,這是晏海清所追求的,也是夏惠民所失去的。
(三)道具符號。道具符號也屬于圖像符號的一部分,是影片的“語言”。電影中的事物不是簡單的存在,在特殊場景下出現的道具是有其特定的含義,在很大程度上是交代了影片背景甚至是代替了影片語言。
鴿子:在《秋喜》這部影片中,出現了很多次白鴿的場景。白鴿也叫作“和平鴿”,在影片伊始,晏海清聽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的廣播時,一群鴿子開始在鏡頭前展翅飛翔,這也就交代了影片的背景——國民黨節節敗退,廣州即將解放;同時,也預示著影片的結局——邪不壓正,勝利終將屬于正義的一方。
除了這個場景,當晏海清得知夏惠民將要誘捕陶書記,并且已經找到他們逃脫的路線和聚集點時,他立馬去市場買了一籠信鴿,把它們帶回家后將消息通過鴿子傳送出去。這一場景中的鴿子代表的是晏海清這樣的地下黨員的潛伏的性質。
夏惠民參觀晏海清的家,發現晏海清家養的鴿子,還故意問是吃的嗎?讓晏海清殺掉鴿子當做自己的晚餐,卻在上桌后,說他自己不吃飛禽。這也就說明夏惠民的本意并不是想吃鴿子,而是單純的想毀掉鴿子所代表的的這份和平和勝利以及是晏海清無法通過鴿子傳遞消息,他“破壞者”的形象又躍然紙上。
菊花:晏海清為了秋喜的安全,送秋喜離開,卻在夜晚歸家時遇到了等自己的秋喜。秋喜告訴晏海清他的阿爸因偷運共產黨員被特務們帶走,求晏海清幫幫他。待秋喜詢問阿爸情況時,晏海清沒有直接回答,還是走到秋喜房門口,剪了一枝菊花遞給秋喜,并將菊花插入秋喜的發髻。在中國,菊花一般是用以祭奠逝去的親人和寄托對親人的哀思,即使晏海清不說,但看到菊花,秋喜也明白阿爸已離他遠去。在這個場景中,再用語言是蒼白的,用菊花更能展現出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味。
(四)臺詞符號。臺詞是電影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屬于聲音符號的一類。影片中人物性格的刻畫、情感的爆發以及劇情的發展都需要臺詞符號的推動。每一句臺詞的設置都不是多余的,是意有所指的,可以側面傳達影片所要表達的含義。
比如影片中夏惠民在辦公室問晏海清有信仰嗎?晏海清說:“我倒是覺得共產黨也沒什么特別過人的地方,他們只不過是抓住了一點,得民心者,的天下。”這句話其實蘊含了很深的政治含義,從古至今,執政者之所以能夠鞏固自己的統治,最重要的莫過于民心。因為共產黨得到了人民的擁護,也因為共產黨人心中有擁護的人民,所以他們取得了勝利。這句臺詞不僅總結了共產黨勝利的原因,也告誡自身一定要以人民的利益為根本利益,這便是共產黨與國民黨最根本的不同。
再比如夏惠民與晏海清吃飯,夏惠民說:“秋喜,哦,廣州人喜歡這個名字,秋天的喜事,可是喜從哪來呢?”這句話看似一個反問,其實是個陳述句。廣州是在1949年10月解放,正值秋季,這對于廣州,對于大陸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喜事。這句臺詞不僅再次交代了本片的背景,也烘托出國名黨戰敗后不得不退出大陸的不甘與無奈。
在影片后半段夏惠民問晏海清要是靶子前面站個人你敢開搶嗎?晏海清說不敢,夏惠民又說:“其實有些事情做起來并不難,無非是隔了一張紙一層布。”這句話其實是夏惠民對晏海清的暗示,因為晏海清不敢殺人,夏惠民想逼迫晏海清突破他的心理防線,所以設計讓晏海清殺死秋喜。而在影片最后,晏海清與夏惠民在碼頭相遇時,他們之間也隔了很多條紅布,可是晏海清卻能從容的拔槍與夏惠民對峙,這個場景與上句臺詞是相呼應的。因為隔了一層布,所以不敢殺人的晏海清最終將槍口對準了夏惠民。
三、結語
本文通過運用電影符號學的相關知識對《秋喜》的分析,厘清了這部影片的人物關系,使人物形象以一個飽滿的狀態展現在眾人面前。除了使用符號矩陣的理論,從人物符號、道具符號以及臺詞符號的切入也使觀眾或者讀者對影片有一個全新的理解,能從一個更加專業的角度去接受影片的內涵。同時,這也啟示我們,在劇本或者影片的架構中,應引入相關的理論知識,通過理論指導實踐,能拍出更多優秀有深意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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