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的“展開式”

吳建華

你也許沒讀過《莊子》這本書，但是肯定知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個“出場率”極高的典故。這句話準確地說，出自《莊子·內篇·大宗師》“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啕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薄肚f子·外篇·天運》里也有同樣的句子。

之所以要追本溯源，其實是為了更好地解讀。經典的魅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解讀的魅力。一個故事、一種情感，甚至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恰好被某個典故、一句經典的話語所準確地描述。那是種真正遇到知音的感覺。以“相濡以沫”這句話來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比如，年輕人想到的也許是愛情，曾經相濡以沫的情侶在大城市被迫“假裝生活”，在快節奏的工作、巨大買房壓力之下很可能最終“相忘于江湖”；事業有成的人想到的也許是當初和合作伙伴打地鋪、吃盒飯的創業歲月；還有的人往往在“相忘于江湖”后開始懷念“相濡以沫”的時光，但是卻無法再回到從前……

那么到底是相濡以沫好還是相忘于江湖好呢7這個問題就像哈姆雷特的“To be or not to be”樣難以回答。但是對于愛情、對于家庭、對于親人，相濡以沫則往往比相忘于江湖好得多、偉大得多。

說到這，不得不提被稱為日本的“平知美棠”——壽美子與大出哲的故事了。大出哲是日本著名宗教學教授，研究尼古拉斯·庫薩方面的知名專家。他與壽美子結婚五年后，妻子因多發性風濕關節劇痛而入院治療，隨后妻子一直被疾病纏繞，后來甚至喪失自理能力，日常生活基本依靠先生大出哲料理。

大出哲先生根據他和妻子的故事，手繪了一個精美繪本，包括他們的相知、相戀，夫妻間的日常詩書生活等，當然也少不了他們與病魔樂觀斗爭的場景。在書里，大出哲管壽美子叫小稚，而小稚管她的丈夫叫“爸爸”。一種撒嬌而又無比純真的感覺，小稚覺得丈夫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所以自己可以像小女孩兒樣，去依靠他、信任他，而這位“爸爸”，一直都是小稚的“天”。

這本書的名字叫《壽美子哲，越過山去》，“越過山去”，其實就是去向“另 個世界”，但是在書中，那個世界不是可怕的，只是一個需要去“探究竟”的地方。他們夫妻在面對生死之時，仍全心全意地彼此顧惜，給彼此貢獻了幸福，也給這世界貢獻了純美，還有愛的傳奇。

對于讀者來說，讀這本書，我們看到的不是通常的“苦情”，相反，喚起了我們對于愛情所有的觀感。這種愛既是浪漫的，也是現實的；既是厚重的，更是單純的。歸結起來，是因為書中的點點滴滴，都是那么的真摯、樸紊、美麗。壽美子被疾病纏身，丈夫精心照料，與她起分擔痛苦，分享珍視的快樂。最后的時光呈現在作者的筆下，痛苦并不覺得悲涼，疼痛但卻哀而不傷。在愛的面前，死變得并不是那么可怕，只不過是“越過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