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5月11日,一名德國士兵在突尼斯被盟軍部隊抓住。他告訴英國審訊人員他是一名化學家,來自柏林一家實驗室,在那里研發一種擁有“驚人特性的”新型化武。這種毒物無色,幾乎無味,在15分鐘內就會讓受害者窒息。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犯罪小說中的說法,但審訊人員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并且向英國情報部門發去了一份10頁紙的報告。英國情報官員顯然不相信這份報告的內容,所以沒采取任何行動。要是當初這份報告得到重視,恐怕“二戰”的進程都會不一樣。
按照這份報告,不僅德國人發現了一類新的化武——被稱為塔崩、沙林和索曼的新的神經毒素(這些毒素比盟軍掌握的化武強大得多),而且在德軍敗于1943年冬季的斯大林格勒之戰后,希特勒已經接近同意對盟軍使用新型化武。納粹還強迫波蘭一個集中營里的勞工大量生產塔崩。
盡管許多高級軍官慫恿希特勒部署新化武,希特勒卻猶豫了。其中可能有兩個原因。首先,作為“一戰”的化武受害者,希特勒不愿意對軍隊使用化武,但對集中營里的戰俘使用化武他毫不遲疑。第二,德國情報部門不清楚盟軍是否也發明了神經毒素,因為神經毒素的基礎研究是在英格蘭進行的。要是盟軍以牙還牙,用神經毒素報復德國,結果同樣會是災難性的。美國總統羅斯福1943年6月發表講話說,只要軸心國使用化武,那么軸心國所有國家的彈藥庫、港口及其他軍事設施都會遭到最猛烈的報復。
可是,德國人高估了盟軍的實力:盟軍手中并沒有神經毒素。德國人之所以能獲得新化武,其實完全憑運氣。1936年,德國化學家施拉德爾在德國一家化學公司率先合成塔崩。他合成塔崩是為了研發強力殺蟲劑以幫助德國增加糧食產量。施拉德爾及其同事只接觸了幾滴他們新合成的殺蟲劑就差點嚴重中毒。當時施拉德爾眼部受到刺激,瞳孔收縮看不清周圍,流鼻涕,呼吸短促。幸運的是他沒有出現神經毒素的第二階段癥狀:大汗淋漓、胃痙攣、肌肉抽搐、意識喪失和窒息。
這家公司意識到塔崩更適用于軍事,并且把這一發現報告給了德國軍方研究人員。1943年,德國軍方一個研發塔崩的科學團隊也研制了另一種神經毒素——沙林,它的致命性比塔崩還強6倍。德國諾獎得主庫恩被召來幫助查明為什么沙林會如此致命。他很快就發現,沙林會干擾一種重要的酶——膽堿酯酶。在此過程中庫恩發現了另一種神經毒素——索曼。
隨著納粹在波蘭的集中營里加緊生產塔崩,他們強令20名俘虜接受塔崩的人體試驗,其中5人在痛苦中死亡。俘虜還被下令攀上塔崩貨運火車,實際上是讓這些人作為金絲雀探測塔崩毒氣泄漏情況。“二戰”快要結束時,集中營里的塔崩生產已有兩年半時間,總產量差不多為1.2萬噸,其中1萬噸被裝進德國空軍的炸彈里。在此期間,上千名在集中營從事塔崩生產的苦工死于疲勞、營養不良和塔崩中毒。
1945年,隨著蘇聯紅軍攻打柏林,納粹迅速放棄了集中營塔崩工廠。數百名強制勞工被用敞篷卡車轉移至另一個集中營。在此過程中2/3的勞工因嚴寒死亡。蓋世太保追殺了所有幸存勞工,以防他們泄露內幕。
雖然急于阻止蘇聯人了解神經毒素的技術內幕,德國空軍嘗試摧毀集中營塔崩工廠卻未能成功。蘇聯人發現了塔崩工廠和沙林試驗廠,還將工廠設備帶回了蘇聯。英國和美國官員知情后非常恐慌。他們追蹤熟悉神經毒素生產的德國科學家,利用這些科學家的技術來創制、儲存新化武。一場與核武競賽并行、持續數十年的化武競賽由此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