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終關懷在美國

編譯/方陵生 攝影/宗 子

在美國，有心理學家介入參與的臨終關懷，對緩解患者癥狀和提高護理質量有著極大的好處。

在美國醫院里常見的一個小插曲：一位奄奄一息、時日無多的老兵，他在退伍軍人事務部(VA)醫院住院接受臨終關懷。他的情緒極度不穩，焦慮不安，常在睡夢中大聲喊叫。鑒于他的這種情況，一名心理學家被派來幫助他。

這位患者雖然從未被正式診斷為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但心理學家發現，他的臨床PTSD亞癥狀在醫院環境中惡化了。護理他的護士們有時需要將他喚醒，給他服藥或檢查他的生命體征，這些工作會在不經意間觸發他的焦慮情緒。

發生在十多年前的這一事例，促使VA的心理學家提出了一些預防措施，以幫助醫護人員避免在危重患者生命即將結束時實施有可能加重他們精神創傷的照護行為。VA醫學中心杰出心理學家希瑟·史密斯說：“這些預防措施確實有效地提高了臨終患者的舒適度和生存質量。”

這個例子只是心理學家們在臨終患者最后幾天、幾個星期或幾個月內改善護理方式的案例之一。然而，雖然姑息治療領域正在迅速發展，但除了VA之外，提供這類護理的保健團隊通常并不包括心理學家。

心理學家擁有在患者生命最后階段幫助他們的強大能力，并對其家庭成員和護理患者的醫護人員提供支持。臨床健康心理學家諾里恩·里昂說：“通過研究和臨床實踐的訓練，我們可以幫助確保臨終患者在生命即將結束時得到他們需要的關懷和照顧。”

臨終關懷提高護理和生存質量

但是事實上，只有少數患者能夠享受到這樣的臨終關懷。接受臨終關懷的通常是那些只有半年或不到半年存活期的患者，他們需要的并不是能夠根治他們疾病的治療方案，從他們被診斷為患有嚴重疾病或絕癥之時，就可以接受可存活更長時間的姑息治療。姑息醫學強調癥狀管理和患者的舒適度，但有時也會結合一些治療性方案如化療等。

技術進步和新的治療方法幫助患有嚴重疾病的患者或絕癥患者獲得更長的生存期。華盛頓大學專門研究衰老臨床心理學的布萊恩·卡彭特教授說：“活得更長并不一定等于活得好。姑息醫學強調生存質量，關注重病患者及其照顧者在醫療、心理、社會和精神方面的需求。”

目前，姑息治療在癌癥治療領域已有了一席之地。醫生們意識到，在疾病癥狀管理和治療副作用應對方面，他們需要心理學專家的支持和幫助。如今，姑息療法正在延伸到其他嚴重疾病，如呼吸道或神經系統疾病等。

根據美國西奈山醫療系統的報道，美國的姑息治療計劃在過去十年里的增長速度超過了150%，特別是在一些大醫院里，許多患者因此計劃而受益。報道還說，姑息治療的一些干預措施證明可改善患者癥狀、提高患者的生存質量，并提高對家人護理的滿意度。這些益處在多類患者人群中都得到了體現，包括癌癥、神經系統疾病、肺部疾病和同時患有多種疾病的老年人。

卡彭特說：“一些有力的證據表明，姑息療法確實能夠改善護理質量、生存質量。”更令人驚訝的是還能節省醫療費用。“姑息療法傾向于引導人們遠離侵入性的、昂貴的同時對改善患者生存質量無多大裨益的治療方法。”之前一項對紐約四所醫院的調查發現，與接受常規護理的患者相比，接受姑息治療的患者每次住院的平均費用可節省6900美元。另外，接受姑息治療的患者在重癥監護室(ICU)中待的時間更少，在ICU中死亡的可能性更小。

臨終關懷為患者及其護理者提供精神支持

受過良好訓練的心理學家，不僅幫助人們決定臨終護理方式，而且還可以幫助人們在生命即將結束時處理各種復雜情緒。傳統的臨終關懷團隊通常包括醫生、護士和社會工作者，雖然一些醫院的姑息治療團隊中也有心理學家的參與，但他們的存在卻不如人們想象的那么普遍。

值得注意的一個例外是美國的VA。VA有心理學家，而他們幾乎都是跨專業護理團隊的成員，這至少可以追溯到20年前。早在那個時候，VA就已經認識到，臨終關懷和姑息治療也是關于心理、社會和精神的護理，而這些正是心理學家能夠真正發揮作用的領域。

大約15年前，VA創建了一個跨專業的姑息治療獎學金計劃，為從事臨終關懷和姑息治療專業的人們提供先進的培訓計劃，參與者中包括專攻姑息治療專業的心理學博士后。VA基于團隊的方法將患者護理的各個方面以不同于傳統做法的方式整合起來。心理學家擅長幫助人們處理焦慮情緒，例如，指導接受注射的患者如何放松，為他們提供心理服務。這種方法易于在醫院、醫療中心和療養院等的臨終關懷服務中推廣。事實上，在日本和一些歐洲國家的醫院里，心理學家已更多地融入了臨終關懷和姑息治療領域。

心理學家以多種方式參與臨終關懷

心理學家們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參與到臨終關懷的各個方面。他們可以鼓勵健康人考慮為未來的臨終關懷打算，并提前預約。他們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接受和應對嚴重或致命疾病的醫學診斷，成為其最后時日的精神支柱；還可以為失去親人的家庭成員提供心理支持。

心理學家可以通過多種形式來安慰臨終患者。例如，通過宣傳人生意義和提高生活質量來幫助癌癥患者，指導和幫助絕癥患者和他們的家人通過整理家庭剪貼簿、食譜、錄音故事或其他有紀念意義的物品，減少患者和照料者雙方的精神壓力，加強家庭成員之間的溝通。

美國阿拉巴馬大學研究慢性病和絕癥患者心理干預的心理學家麗貝卡·艾倫博士說：“臨終關懷的形式可以有許多，但都可以包括讓臨終患者講述他們的人生故事，分享他們的人生智慧，并讓周圍的人參與到這個過程中去。這些心理學模式有助于促進家庭和解，在生命最后幾年或數月的生活中，患者和家人之間充分表達愛意，對某些往事相互諒解與寬容。”

臨終關懷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但心理學家在臨終關懷中所扮演的角色通常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悲傷，臨終關懷是他們給患者或其家人度過一生中最痛苦時刻時奉上的禮物。心理學家也在幫助他人的過程中獲得滿足感和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