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在風中的人生

■文/王丕立

兒時，家里沒有時鐘，我們常常拿日頭做參照把握時間。

雨天不能做農活，可早早去學校。晴天，我們往往不是用簸箕筢一擔樅毛就是砍一挑柴火，或者割一簍豬草，然后步行到離家十多里地的大隊部學校讀書。記得夏天回家吃早餐的時候，我總會看到太陽浮在東邊的巖石上方，這個時候是七點多一點，沒有多久，公社的喇叭準會響起來。公社喇叭開始廣播的時間是七點二十。每當看到太陽從東邊石頭上冒出來，我就加快步伐，將柴或豬草疾步送回家，然后扒拉完早餐，趁太陽還懸在巖石上方時，迅速邁開上學的腳步。那幾年，我竟很少遲到，都是趕在八點半之前到達學校。

晚上回家時，即使在很遠我都盯住西邊石塊上方的太陽，我要跟它比賽，趕在它躲進石塊后面去之前回到家，這樣我就可以幫母親做一些家務活。所以每天放學后，我都撒開腳丫子跑回家。我奔跑的腳步聲還響在對面山坳上，母親就聽到了。母親以為我害怕山坳上的墳塋，一聽到腳步聲，就大聲喊我，給我壯膽，她不知道，我的心正繃著，非得讓太陽在我進家門后落下巖石去。

因為趕時間，我不能有半刻停留。后來，我做什么事都會給自己定個時間界限，都會在事情到達預定的期限之前完成，從不拖拉。這使我受益良多，無論是中學還是大學階段，我都能從容地完成老師布置的學習任務。即使是高三最緊張的時候，我都沒落下每天繞操場跑五個圈的任務，仿佛大腦中有一臺計算機精準地為我掐算好了時間。

養成了不拖拉的習慣，做事漸漸井然有序起來。和朋友約會，我總是能提前到達預定地點，從不浪費別人的時間。記得兒子出生后，既要贍養老人，又沒錢雇請保姆，我一邊上班一邊自己接送上幼稚園的孩子，為了將所有事情做妥帖，我常常手里正做到事情的這一步，腦中就盤算好了下一步，事情的進展往往行如流水，一氣呵成。

兒子長大后，我的空閑時間多了起來，于是，我一邊練習書法，一邊看書寫作，享受與時間賽跑的樂趣。洗碗、洗衣服時，往往接收通俗易懂的文學作品的語音朗讀；家務完成后，就坐下來看深奧一點的文學讀物。

只為人生太短暫，不計晨昏重韶光。奔跑著，感覺原來風中舒展的姿態是那么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