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面孔熟悉度對面孔識別的影響

王旭輝 浙江理工大學心理學系

日常生活中，我們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人與人之間互動交流需要識別不同個體，我們可以通過多種特征來區別不同個體，其中最重要在識別中處于核心地位的就是面孔識別。快速識別熟悉面孔，可以讓我們有效探測內群體成員以及朋友，有利于我們的社會交往，是一種極其重要的社會適應性行為。根據熟悉度的不同，可以將熟悉面孔分為三類：1.名人面孔，主要指明星、政治家等的面孔；2.個人熟悉的面孔，包括親人、朋友等的面孔；3.自我面孔。這三者的在面孔識別機制上可能存在差異。

對于陌生面孔識別的很多實驗都發現，我們的表現并不符合之前研究提出的我們是面孔識別的專家這一觀點，當我們對陌生人的身份做判斷時，無論是記住面孔，還是將人與照片匹配，人們的表現都很糟糕。表情、光線和視角的變化都對人們的陌生面孔識別記憶有嚴重的影響，但不會對熟悉面孔有影響。早期采用識別記憶測試的實驗一致發現，識別熟悉面孔比陌生面孔更快、正確率更高。人們在觀察熟悉面孔時會有更強的皮膚電反應，這個現象不僅在在普通的觀察者中有觀察到，在一些面孔失認癥患者中也發現。熟悉面孔與陌生面孔的識別之間存在雙重分離的定性差異。有研究發現，一些面孔失認癥患者能夠匹配陌生面孔，但是失去了識別熟悉面孔的能力[1]。在這種分離的另一面，Malone等人（1982）發現一個患者保留了一定識別熟悉面孔的能力，但是在匹配陌生面孔存在困難[2]。

熟悉面孔與陌生面孔之間的差異也體現在觀察者使用面孔信息上，研究表明熟悉面孔存在“內部特征優勢”，識別熟悉面孔時，內部特征（眼睛、鼻子和嘴巴等）比外部特征（耳朵、面孔外輪廓和發型等）起到更大作用[3]，識別陌生面孔時，內部和外部特征作用接近[4]。Osborne 和Stevenage（2008）研究指出內部特征優勢會隨著熟悉性的增加而增加，而且將面孔倒置后，這種優勢就會消失[5]。Veres Injac等人( 2009) 研究發現，呈現熟悉的面孔時，內部特征多的面孔識別更快，而呈現陌生面孔時沒有這種優勢[6]。Heisz 和 Ryan（2011）的研究測試了被試對明星和陌生人的面孔進行學習和判斷時的眼動模式。結果發現，無論是老年被試還是年輕被試都表現出對名人面孔相對于陌生人的面孔的內部特征注視更多[7]。

進一步的研究指出，對于面孔內部特征的偏好集中于眼睛上，O'Donnell and Bruce (2001)研究發現成人被試對熟悉面孔的眼睛區域的特征和間隔變化相比不熟悉面孔更敏感[8]；Heisz and Shore (2008)研究考察了被試學習面孔后的眼動模式的變化，結果發現無論熟悉面孔還是陌生面孔，眼睛比其它面部區域獲得的注視更多，注視時間也更長。 隨著熟悉性的增加，被試對眼睛的注視越來越多，對面孔其他位置的注視逐漸減少[9]。Royer等人（2016）最近的研究指出，正常人識別面孔時對面孔中心、鼻區左下角和嘴巴中部區域的特征使用與個體識別效率顯著相關。隨著熟悉度的增加，對面孔中心、左下鼻、嘴巴中心的特征的利用降低，對眼睛區域的診斷性增加[10]。在單獨呈現眼睛的識別上，熟悉面孔和陌生面孔差異很大。對于熟悉面孔，Ge 等人 (2008)研究發現兒童對同班同學的面孔單獨呈現的眼睛部位識別相比其他部位顯著更好。對于陌生面孔，Liu 等人(2013)研究發現8-9歲兒童被試對單獨呈現的嘴巴和眼睛的辨別力沒有差異，成人被試對單獨呈現的嘴巴的平均辨別力比眼睛更高。而且在將面孔倒置時，眼睛位置的識別在熟悉和陌生面孔之間也出現了差異。Brooks 和 Kemp（2007）研究表明，倒置的熟悉面孔不影響被試對眼睛位置變化的識別。而在陌生面孔識別中，Barton, Keenan 和 Bass(2001)的研究發現,與正立面孔條件相比, 被試較難識別出倒置面孔中眼睛位置的變化, 其反應時較長。與此相似, 在Barton, Deepak 和 Malik (2003)的研究中, 研究者采用敏感性指標 d' 研究眼睛位置在面孔加工中的作用, 發現了相似的結果。

熟悉面孔和陌生面孔之間的差異可能體現在面孔整體加工水平上。熟悉面孔的知覺與倒置熟悉面孔的知覺發生了分離，倒置的熟悉面孔表現得像正立的陌生面孔。倒置損傷了面孔整體加工，使被試更多以特征進行加工。

總之，現有研究指出熟悉面孔與陌生面孔之間的差異體現在在面孔認知的多個層面上，對于面孔熟悉度對面孔識別的影響未來還需要有多個問題需要解決：首先，面孔熟悉度的量化，現有的研究進行了大量的熟悉面孔和陌生面孔的對比時使用的是“熟悉”和“陌生”面孔之間的二元對立，并未嘗試去解釋我們經歷的廣泛的熟悉，熟悉程度比通常公認的更加復雜。未來需要對熟悉程度進行進一步定義和細分。其次，對陌生面孔到熟悉面孔的學習過程進一步探討，現有研究對陌生面孔成為熟悉面孔的這一面孔學習過程的探討較少，陌生面孔變成熟悉面孔的這一過程是了解熟悉度如何影響面孔識別的極為關鍵的問題。未來需要從縱向角度研究陌生面孔變成熟悉面孔的動態過程。最后，熟悉面孔與陌生面孔的識別中眼睛的作用機制需要探討，眼睛在熟悉面孔中的作用與陌生面孔可能不同，理解這一機制有利于我們了解熟悉面孔和陌生面孔之間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