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新裝

李玉婷

時 間 現代

地 點 新農村普通農家

人 物 秀 芝 40多歲，大兒媳，私營企業主

金 梅 30多歲，小兒媳，村婦委會主任

婆 婆 70歲，農村老人

【幕啟 干凈利落的農家客廳，婆婆上。

婆 婆 （唱）農家院秋高氣爽九月九，

迎來俺七十大壽樂悠悠，

想一想兒孫滿堂來拜壽，

不由得心里喜到眉梢頭。

【金梅提禮品上。

金 梅 娘——

婆 婆 哎，金梅，你來這么早干啥？

金 梅 娘，我早點過來給您老拜壽啊。您看，這是俺上百貨大樓買的件新衣裳，您老待會兒就穿上，圖個喜慶。

婆 婆 又是從大樓里買的，怕是不賤吧？

金 梅 不貴不貴，才……八十八塊錢。

婆 婆 八十八還不貴？

金 梅 娘！

婆 婆 好好，俺穿，俺穿。

【汽車喇叭聲響起。秀芝穿著闊氣、提大小禮品盒、蛋糕盒上。

秀 芝 娘——

婆 婆 哎——秀芝來啦！

金 梅 嫂子。

秀 芝 娘！大兒媳婦給您拜壽來啦！祝您老人家健康長壽、福壽雙全！

婆 婆 好孩子！你弄個廠子那么忙，回來看看娘就高興，又花錢買這么多東西干啥？

秀 芝 娘，聽說咱家今日雙喜臨門，您老這七十大壽是一喜，不知道那另一喜是啥呀？

婆 婆 金梅，你沒告訴你嫂子呀？

金 梅 娘，不急。中午客人們來的時候一塊兒說，那才好唻！

婆 婆 好，聽你的。

秀 芝 娘，您看我給您帶的禮物咋樣啊？

（唱）這個是法國的名酒醇厚香甜——

這是咱中國的名茶叫毛尖。

陽澄湖的大閘蟹——

徐福記點心美名傳。

北京烤鴨正宗貨——

鳳梨酥產自臺灣。

蒙古的奶酪新疆的棗，

三層的水果鮮奶大蛋糕味美色鮮。

婆 婆 太多了，太多了！

秀 芝 不多，還有咧，你看俺上百貨大樓給你買的名牌上衣，來，穿上試試。

婆 婆 多少錢？

秀 芝 ……不貴，牌上標著哩，八百八！

婆 婆 啥？八百八？退了去，退了去，這么貴的衣裳，俺不穿。

秀 芝 娘，一分價錢一分貨，好衣裳穿在身上，高端大氣上檔次啊。

婆 婆 啥檔次。你敞開讓俺看看，啥樣的衣裳值八百八？

秀 芝 （打開包裝，展示衣服）咋樣？好看吧？

金 梅 （一驚）啊，這……好看，好看。

婆 婆 就這，八百八？

秀 芝 啊，這可是國際名牌！

婆 婆 這和金梅買的八十八的也差不哪去。

秀 芝 啥？差不哪去？我倒看看地攤貨和商場名牌到底一樣不一樣。

金 梅 （抱起自己買的衣服往旁邊躲）不一樣，不一樣。

秀 芝 讓俺看看，讓俺看看——

【金梅抱衣服閃避，秀芝不依不撓與金梅搶衣服。

金 梅 嫂子，俺求你了，別看了，俺這件……實在是拿不出手！

婆 婆 啥拿不出手的，俗話說了，便宜有好貨。

秀 芝 錯了，是便宜沒好貨！

【二人爭搶衣服。

秀 芝 給我吧！（搶到衣服，抖開細看，瞬間笑容凝固。）啊，這……（又細看標牌標簽，愣住，跌坐。）

婆 婆 咋回事啊？你轉過來。

【秀芝無奈轉身。婆婆拿過兩件衣服細看，發現兩件衣服一模一樣。

婆 婆 咦，這不是一模一樣嗎？金梅，你從百貨大樓買的？八十八？秀芝，你也是從百貨大樓買的，八百八？

（唱）怪事年年有，

今朝到咱家。

一樣的衣裳兩樣價，

八十八的八百八。

這兩件衣裳俺都不要，

各人拿走恁回各家！

（伴唱）巧她爹遇上了巧她媽，

妯娌倆同樣的衣裳買回家。

一樣的衣裳不一樣的價，

你說尷尬不尷尬，

尷尬不尷尬。

金 梅 娘，都是俺不好。這衣裳確實不是八十八，俺是怕你您嫌貴不穿，才故意說賤的。

婆 婆 那還真是八百八買的？

金 梅 不是……啊……是……（看一眼秀芝后低頭不語。）

婆 婆 秀芝，你說！

秀 芝 ……不是八百八，也不是八十八，實價二百八。

婆 婆 你……說了半天恁倆都是糊弄俺啊！

秀 芝 俺是覺得二百多的衣服實在是拿不出手才——

婆 婆 俺一個老太婆，沒那么多講究！

秀 芝 娘——

婆 婆 拿走拿走，都拿走！

【婆婆下。

【秀芝提包欲走。

金 梅 （拉住秀芝）嫂子，不能走啊。

秀 芝 放手！

金 梅 嫂子，老太太脾氣急，說了幾句重話，你還要多擔待啊。

秀 芝 俺可擔待不起！在這個家，俺就是后娘生的。俺走了，你們一家老小合家歡樂，不是更好嗎？

金 梅 嫂子，你不也是這家里的一員嗎？你要是走了，哪里還有什么合家團圓呀？

秀 芝 張金梅，你別假惺惺的了！

（唱）自從你嫁進了這家門檻，

樣樣事情你全都占先。

金 梅 （唱）好妯娌講什么先和后，endprint

說什么親娘晚娘傷情動肝。

秀 芝 （唱）孔孟鄉禮儀邦誰不要強，

多少年好媳婦的美名你一人獨擔。

金 梅 （唱）你也是公婆心里好媳婦——

秀 芝 （唱）怎比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逢源。

金 梅 （唱）嫂子是女能賢眾口稱贊——

秀 芝 （唱）怎比你人前人后家里家外手段通天！

金 梅 嫂子，你消消氣，我給你看樣東西。（從包里掏出紅色喜報遞給秀芝）本來想中午吃飯的時候宣布這個喜訊，現在俺忍不住了。

秀 芝 （疑惑地接過，念）李秀芝同志，（對金梅）給我的？（金梅點頭）恭喜您榮膺全市“明星好媳婦”稱號。（對金梅）這是咋回事呀？

金 梅 這是專門發給你的通知，讓你明天參加表彰大會呢。

秀 芝 表彰大會？那我咋聽說，是你當選了——

金 梅 咳，申請是俺寫的，材料是我報的，就連這紅頭喜報也是俺替你領的，知道我這個婦委會主任多大權力了吧？

秀 芝 ……你為什么推薦我？

金 梅 推薦你的不光是我，還有咱爹咱娘一起聯名推薦呢！

秀 芝 真的？

金 梅 那還有假？

秀 芝 咱娘還在那生氣呢，我有啥臉面上臺領獎啊。

金 梅 老太太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金梅用眼神示意秀芝給老太太道歉。

金 梅 娘，剛才俺錯了，俺給您老賠不是。

金 梅 娘，俺也不對，俺也給您老賠不是。

秀 芝、金 梅 娘——

婆 婆 干啥干啥？這叫鄰舍百家的看見，還當俺是《小姑賢》里那個惡婆婆唻。

金 梅 咦，哪有這么慈眉善目的惡婆婆呀，是吧嫂子？

秀 芝 是，今天都怪我。這個“明星好媳婦”，我不合格。

婆 婆 誰說俺家秀芝不合格，叫他找俺老太婆說理！

秀 芝 娘！

婆 婆 秀芝，去年你爹住院那會兒，那七八萬的住院費你一把就交上了。

金 梅 后來俺才知道，那是嫂子準備給廠里更新設備的錢。

婆 婆 看看這家里吃的用的，不是秀芝買的，就是金梅做的，街坊鄰居誰不知道俺家的媳婦孝順啊！

金 梅 嫂子又是納稅大戶，是帶領全村人致富的女經理，這個影響力又有誰能比得了？

秀 芝 我……

金 梅 別說了，俺嫂子就是當之無愧的好媳婦！

秀 芝 （唱）手拿喜報好似夢，

李秀芝眨眼成“明星”。

多少的嫉妒多少怨，

全都在今天化清風。

老婆婆溫良慈愛似江海，

弟妹她默默付出好似春雨潤無聲。

悔不該莽撞張狂失氣度，

悔不該小肚雞腸錯怪賢明。

身為長嫂本該當為表為率，

這桂冠卻讓我羞愧臉紅。

秀 芝 娘，這衣服，俺去換一件吧。

婆 婆 換啥？俺遛彎穿一件，跳廣場舞穿一件！俺想通了，以后你們再拿東西來，俺是一律不問價錢，照單全收！

娘，這些年俺光顧著在外面忙，為家里做的事情真是太少了。以后俺好好向弟妹學習，真正做個好媳婦！

秀 芝 好！今天啊是咱家的好日子，老娘我也送恁一件禮物。這兩條紅圍巾是俺親手織的，恁倆一人一條。

秀 芝、金 梅 娘！

【婆婆將兩件新衣裳都穿在身上，秀芝、金梅圍上紅圍巾。

婆 婆 以后啊，咱一家人紅紅火火、和和睦睦地過日子，趕明年爭創那個……什么兵來？

金 梅 和諧家風好標兵！

三人齊 對，和諧家風好標兵！

（伴唱）火紅的衣衫火紅的夢，

火紅的日子火紅的情。

火紅的時代火火的過，

上慈下孝家和萬事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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