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宋詞中的飛鳥意象解讀

范開迎

內容摘要：在詩歌創作中，有很多意蘊豐富的意象，在眾多的意象中，鳥兒則是詩人的最愛。詩人或托鳥言志，或借鳥襯情，含蓄委婉巧妙的將自己的內心情懷展示出來。可以說，那些本無關情感的鳥兒，就表露著詩人的內心情懷。本文僅就《唐詩宋詞選讀》中出現的重要飛鳥意象結合文本和其他詩句作簡要分析。

關鍵詞：《唐詩宋詞選讀》 意象 鳥

在詩歌創作中，有很多意蘊豐富的意象，上到日月星辰，下至花草蟲魚，林林總總，姿態萬千。在眾多的意象中，鳥兒則是詩人的最愛，它那婉轉清揚的啼唱，翩躚起舞的清影，最能激活詩人的靈感。“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便是最好的寫照。鳥兒飛翔在詩歌里，成為常見的意象，或是編織起優美的自然畫卷，營造出怡神醉人的意境；或者觸動了詩人敏感的心弦，啼鳴出他們深沉真切的情意。鳥兒在詩歌里跳躍，在詩歌里鳴唱，在詩歌里穿梭，在詩歌里訴說。它們從《詩經》飛抵《楚辭》，從漢樂府唱到唐律絕，又從宋詞舞進元曲，姿態翩然，占盡風騷。詩人或托鳥言志，或借鳥襯情，含蓄委婉巧妙的將自己的內心情懷展示出來。可以說，那些本無關情感的鳥兒，就表露著詩人的內心情懷。本文僅就《唐詩宋詞選讀》中出現的重要飛鳥意象結合文本和其他詩句作簡要分析。

沙鷗 一只飛鳥在寥廓的天地之中，它在詩人看來，是無伴可伴、漂泊孤凄的，這與詩人內心情緒相應相合。杜甫《旅夜抒懷》：“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水面寥廓，天空高原，人如天地間的飄零的沙鷗，轉徙于江湖之間，四海為家，流離顛沛。此景與詩人內心情懷，合二為一，曲折而幽微地表現出詩人漂泊孤苦的憂思苦痛。

子規（杜鵑） 在古代神話傳說中，子規是蜀王杜宇（即望帝）的化身。因杜宇被迫讓位給他的臣子，自己獨自隱居山林，死后靈魂不得安息，化為杜鵑。杜鵑啼聲極像“不如歸去”，古詩中運用“杜鵑”這一意象常用來暗含凄涼、哀傷、思情。李白的“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和秦觀的“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踏莎行》）等，都是以啼鳴的杜鵑，來表達孤凄、哀怨或思歸的情思。

鷓鴣鳥 在古詩詞里鷓鴣的形象有特定的內蘊。因喜雌雄對鳴，一唱一和，借此常喻夫唱婦隨，男歡女愛。鷓鴣聲類似“行不得也哥哥”，仿佛在暗示旅途的艱險，常用來表達滿腔的離愁別緒。如“落照蒼茫秋草明，鷓鴣啼處遠人行”（唐人李群玉《九子坡聞鷓鴣》）、“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辛棄疾《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等，詩中的鷓鴣形象不再是客觀意義上的一種鳥，而是寄寓了離情別思。

燕和雁 燕子是候鳥，常隨季節的變化而遷徙南北，喜歡成雙成對地翩翩飛翔，一般在屋內或屋檐下銜泥筑巢，為人們所喜愛，經常出現在詩詞中。“燕”大致有以下幾種內涵：

（1）表現春之美好和惜春傷時。“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后清明”（宴殊《破陣子》），“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白居易《錢塘湖春行》），“燕”幾乎成了春的代名詞。蘇軾的“花退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也描繪了一幅明麗的暮春風景圖。宴殊的名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浣溪沙》）則用“燕歸”表現春的消逝，時光的流逝。

（2）表現時事變遷。燕子遷徙南北，不忘舊巢，詩人抓住這一特點，抒發人事代謝、亡國破家的盛衰之感。劉禹錫有詩《烏衣巷》云：“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周邦彥在《西河·金陵懷古》中還化用了這一詩句：“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說興亡，斜陽里。”小小的燕子本無心時世，詩人卻讓它見證世事的變遷，負載興亡盛衰的感傷，從而表現詩人的“黍離”之悲。

（3）表現離情別恨。燕子素以雌雄頡頏，飛則相隨，以此而成為愛情的象征，因為燕子成雙成對出入，引起了詩人寄情于燕、渴望像燕子一樣比翼雙飛的思緒。于是，有了“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晏幾道·《臨江仙》）的艷羨惆悵，有了“羅幔輕寒，燕子雙飛去”（宴殊《破陣子》）的孤凄冷寞。

中國古代詩詞中，“雁”這一意象也極具情感張力，大雁以其獨特的個性、豐富的內涵，牽動著無數遷客騷人的情思，逐步形成了獨具中國特色的“雁”意象，具有恒久的藝術魅力。

（1）代指書信、音信。雁有年年遷徙的習性，而且準確無誤，因此古人把它視為音訊的“使者”，成語有“雁去魚來”“雁逝魚沉”“雁素魚箋”等。歷史上還有“鴻雁傳書”的故事。王灣的《次北固山下》“鄉音何處達，歸雁洛陽邊”中“歸雁”作為書信的代名詞，寄托著詩人真切的思念和美好的期盼。

（2）抒寫游子思婦的綿綿思念。雁和燕都是是候鳥，春天北飛，秋日南歸。冬春或者秋冬變換之時，大雁奮力飛回舊日巢穴，這一特性常常喚起漂泊的人們羈旅情思和離恨別愁的。“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杜甫《月夜憶舍弟》），邊塞秋夜，行人無蹤，一聲雁啼，隔空傳來，思鄉之情，令人斷腸？“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李清照《一剪梅》），一夜無眠，西樓徘徊，雁飛星空，是誰在苦苦等待？

（3）寫悲壯凄涼之景，表現落寞孤單之情。大雁行進，有陣有序，偉麗壯觀，自是一道風景。但失群大雁，會更顯孤凄，更會一起詩人的內心感觸。蘇軾的《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以孤鴻表現自己的孤傲自許和不愿隨波逐流的心境；蔣捷的《虞美人》“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則以風雨中孤飛的大雁，寫出了作者自己的孤寂悲涼；高適的《別董大》“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在暗淡的落雪的天空中，以北風勁吹中的雁子寫出了環境的凄涼寥廓。

白鷺 說起白鷺，我們不能不想起杜甫《絕句四首》（其三）：“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此兩句選取有特點的景物，春景明媚，白鷺飄逸悠然，傳達出詩人歡快安適的心情。晴空萬里，一碧如洗，白鷺成行，直上青天，凸現一種空靈，暗示一片生機，流露出詩人輕松明快的心情。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懷古》用“星河鷺起”來表現金陵之秋的美好，白鷺飛起，使畫面有了動感。

黃鶯 “幾處早鶯爭暖樹”（白居易《錢塘湖春行》），向陽之處，早鶯爭巢，用擬人手法，寫出早春的美好，凸顯詩人內心的喜悅之情。我們耳熟能詳的“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江畔獨步尋花七絕句》），視覺上描繪了彩蝶飛舞的畫面，嗅覺上仿佛陣陣花香襲來；詩人移情于物，透過飛舞的蝴蝶，啼唱的嬌鶯的形象，我們看到了春意盎然的熱鬧，也能體會出詩人面對美好春光時內心歡喜的情懷。

一本薄薄的《唐詩宋詞選讀》涉及的飛鳥意象可謂多矣，文本中還出現了“鵲”“鳳凰”“鷹”等，因為在詩詞中不常出現，就不再一一分析了。

（作者單位：山東省日照海曲高級中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