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星隕落

文/本刊記者 馮珊珊

與360高調回歸A股相比，瑞星去年低調申請掛牌新三板，不知這家老牌殺毒廠商能不能在此重新起跑。

曾有殺軟界“黃埔軍校”之稱，巔峰時期，國內殺毒軟件市場占有率一度達到60%，一年靠軟件能賣7個億。曾是中國最牛逼的互聯網公司之一，一路走下坡，逐漸沉淪。十幾年后在新三板苦苦掙扎。關于瑞星的衰敗，眾說紛紜：不思進取、管理層內斗、行業恩怨、流氓軟件、功能單一……

2016年4月5日，瑞星在全國股轉系統掛牌，股票代碼：836598。但是，江湖早已不是那個江湖，瑞星也許還是那個瑞星。

“一個好的企業能夠存活下來，靠的是市場、實力，戰略和好的領導及員工。瑞星就如同華山派一樣，確實風光過，可惜后來市場不看好他們，自己實力又跟不上，戰略上種種的失誤，尤其是有岳不群這樣的領導再加上集團內部有些早已把錢撈足了現在渾水摸魚的元老們，瑞星現已完全轉型成流氓軟件，并且轉型十分成功。”有瑞星的關注者如此評論。

遭遇“神一樣”的對手

從成立到現在，瑞星的發展經歷過兩次高峰，兩次低谷。

兩次高峰：1992年，瑞星開始做防病毒卡，1993年，瑞星在防病毒卡市場No.1，用時1年；1997年，瑞星推出新的防病毒軟件，1999年，瑞星市場份額重回市場No.1，用時2年。

兩次低谷：1994年，江民推出KV100殺軟，1995年瑞星防病毒卡業務開始虧損，用時1年；2009年，360推出免費殺毒，三個月后瑞星失去市場No.1地位，2011年，瑞星宣布個人產品免費。

在一些用戶看來，“在與江民爭奪市場的初期，瑞星一度標榜自己‘查殺宏病毒最好’的理念，這種技術壓制的節奏同時也幫助了其快速擴張市場。但與360的競爭中，瑞星公司并沒有在個人產品體現出明顯的技術特色，反而批評聲不絕。在免費模式的沖擊下，3個月360就搶奪了1億用戶，半年后瑞星的市場份額僅剩不到20%，這比當年江民還慘。”

另有用戶指出，“2006年，卡巴斯基在市場上大舉發力，搶奪了瑞星的市場。原因是因為卡巴斯基營銷做的很好。各大電臺，街道，商場滿是他們的廣告，最重要的是卡巴斯基返給賣家的回扣很高。不管你是誰，只要你賣出去一套，你就能拿十元到二十元的回扣。而瑞星只有經銷商才會有回扣可拿。當年，全國各大電腦城殺毒軟件基本被卡巴基斯占領，因為人家利潤髙，而且廣告打的好，號稱擁有全球最尖端的殺毒技術。這個時候的瑞星依然我行我素，活在夢里，靠著老用戶支持和國家采購賺的錢做著走向世界的夢。這一年是瑞星快速走下坡路的一年。”在這之后，殺毒市場的份額，卡巴斯基一直居于第一，瑞星第二。

2008年，奇虎360安全衛士推出“永久免費”策略，進軍殺軟市場，靠著捆綁及營銷策略，迅速搶占了收費殺軟的市場。

當時，包括瑞星、江民、金山和卡巴斯基等在內的所有殺毒軟件廠商仍帶著老大哥式的傲慢，“看不清楚免費模式要怎么生存”，抗拒免費。

從生產方式來看，這就等于是牛車遭遇了拖拉機，你把牛車強行改造成拖拉機是沒希望的，再去新造一個拖拉機顯然也缺乏先發優勢。

2009年，其他免費殺軟進入市場，收費殺軟失去了市場的競爭力。這一年不僅僅是瑞星，其他老牌的殺軟公司要也已經搖搖欲墜。

“360病毒式的營銷讓很多人開始舍棄幾百塊錢的殺毒軟件用起來免費產品。這個時候，殺毒軟件已經由用戶主動購買變成需要依靠銷售人員推銷了。由于瑞星的渠道把控的問題，導致市場上串貨橫行利潤不高，因此很多經銷商更愿意銷售利潤更高的其他產品。這下，原本就在銷售能力更強的硬件渠道擁有忠實合作渠道的卡巴斯基、諾頓等國外廠商逐步搶占份額。而瑞星、金山等國內廠商所依重的純軟件零售渠道由于缺乏銷售能力、網點較少，逐步失去競爭力，要么關店要么轉向行業軟件市場。”有觀察人士如此分析。

“免費產品基本把原本的殺軟市場沖擊的一塌糊涂了，加上傳統軟件銷售渠道逐步退出市場，瑞星和金山等國內廠商基本把原本的銷售陣地丟光了。到后來，即使用戶想買瑞星，他在電腦市場里轉好幾圈都不一定能買到。”

在免費策略的轟炸下，360用戶數快速突破3億，成為國內市場份額最大的安全軟件廠商。360的免費模式如何賺錢？主要就是導航類（網址導航、游戲導航、網購導航）和應用商店，靠流量導入方式獲得收入。這就是所謂的網絡增值服務，有人把這概括為“羊毛出在狗身上，豬來買單”。

有免費的誰還還用付費的？瑞星玩起了老套路，抹黑360暗藏后門需與呼吁家不要用，后來被360告上法庭賠了20萬。

2011年3月，瑞星宣布旗下所有個人殺毒軟件將永久免費。“10多年來，瑞星從曾經的殺軟一哥走到現在的流氓軟件，各種原因最大的就是自身的不求進取，缺乏對行業主動探索的精神，加快了它滅亡的速度。”

一位江湖已遠的老炮兒用戶戲謔：“360由流氓變身為守護者，瑞星由守護者變身為流氓，醫生和屠夫來了一次華麗的互換。瑞星這幾年一直跟在360后面，360出一個它抄一個，而且抄的速度比金山還慢。”

2017年11月3日，360借殼回歸的消息刷屏朋友圈。504億借殼江南嘉捷（601313），中國互聯網第一大股就此誕生。有人說，這將是中國互聯網歷史上的里程碑事件，也將是A股少有的互聯網優質資產。三年累計對賭90億凈利潤，已經有研究機構將360正式回購后的市值預測至2400億以上。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新三板掛牌一年多，瑞星的股價卻僅有0.54元/股，市值不到7000萬，也沒有在新三板完成任何一次融資。如果360借殼后的市值是2000億，瑞星連競爭對手的兩千分之一都不到。

據傳，幾年前，360董事長周鴻祎曾托人轉告王莘希望收購瑞星。王莘回絕了，他回答：“這不是錢的事。”對于周鴻祎，王莘很不服氣，他不和“流氓談戀愛”，要有點“中關村英雄”的氣概。他說：“雷軍成功了，我很高興。互聯網的時代，中關村的老人總算沒有全軍覆沒。”

事后，周鴻祎回應說，“2007年，瑞星賣殺毒軟件賺了8個億，是歷史最高點。2008年，受360免費殺毒的影響，收入減半，2009年再次減半，甚至出現虧損。瑞星原來準備上市，現在讓免費殺毒攪黃了；瑞星保持了九年的市場第一，360免費殺毒推出三個月之后就輕松超越了。所以瑞星對360的恨，比當年恨微點、金山、卡巴，還要恨上一萬倍。”

獅子老矣，尚能飯否？

看著競爭對手成為巨頭，如今的“老獅子，尚能飯否”？

2016年4月，北京瑞星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在新三板掛牌，股票代碼836598。其實在2009年之前，瑞星曾多次傳出上市的相關信息。上市地點考慮過港交所、納斯達克、包括在國內A股借殼上市。

終于在內憂外患之下，瑞星徹底失去希望，放棄了上市計劃。根據工商注冊信息登記顯示，蘇州的新麟創投和東方富凱是之前瑞星的老股東，2013年其從股東名單中消失。

瑞星在新三板掛牌，只是掛個牌。資料顯示，瑞星的主營業務就是安全，根據客戶類型分為企業業務（2B）和個人業務（2C）。2B業務包括七大板塊，20多個產品，近年來關注度不斷減少。2C業務包括殺毒軟件、個人防火墻、安全助手、軟件管家、安全瀏覽器、賬號保險柜、安全WIFI等，與360的業務重合度很高。至于瀏覽器、網址導航和游戲聯運等副業，貢獻的收入也并不大。

2016年年報顯示，公司實現營業收入7256.33萬元，比上期減少9767.40萬元，下降57.38%。公司虧損7344.09萬，經營活動現金凈流出6564.61萬。

瑞星的2B業務面臨較大下行壓力。其中：軟件（殺毒軟件網絡版和虛擬化系統安全軟件等）、硬件（防毒墻等）和服務三個企業級業務的收入分別為4706萬（同比下降30%）、665萬(同比下降41%)和249萬（同比下降50%）。網絡增值服務收入比上期下降了7,083.84萬元。

2017年，瑞星依舊沒能走出虧損局面。2017半年報顯示，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2682.88萬元，比上年同期減少971.56萬元，下降比例為26.59%。上半年凈虧損2689.96萬元，賬面現金僅有2519萬元，如果不是關聯方瑞星國際向公司提供5000萬無息借款，也許還面臨更大風險。

報告期內，公司企業級產品和解決方案入圍中央政府采購名單，獲得了大量企業級用戶的支持，包括：中央辦公廳、外交部、國家審計署、奧組委、國家海洋技術中心、甘肅電力、青海電力、寧夏電力、重慶電力、中國電信、福建省政務云、蘇州市電子政務外網和陜西高檢等。

關于瑞星2B業務前景，有評論說：和個人網絡安全相比，企業級安全需要一對一的服務，從服務成本上看，公司在企業安全市場的技術成本是可以復制的，維護成本也比個人安全產品低，有利于瑞星扭轉虧損。企業級產品大多數互聯網公司都處在發力階段，沒有顯著的壁壘，而且目前企業級安全已是巨頭林立，沒有資源支撐的瑞星很難支撐。

“能給瑞星一點建議么？”

“找個好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