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小學體育對我國小學體育改革的啟示

陳莉

摘 要：運用“以研究者為研究工具”的質性研究方法，對美國波士頓地區兩所公立小學以及與小學生相關的體育系統進行深度調查，發現美國小學體育由開放的學校體育課程和立體的社會體育網絡共同構成。對我國小學體育改革的啟示主要有：在器物層面，小學需要與社區、社會在場地、設施等方面實現共享；在制度層面，小學體育的管理與投入可以采用多方參與的社會治理模式；在認知與精神層面，需普及三維健康觀，并從社會文化的高度發展小學體育。

關 鍵 詞：體育課程；小學體育；社會體育系統；質性研究；美國

中圖分類號：G807.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18）06-0112-05

Abstract： By using such a qualitative research method as “using researchers as a research tool”， the author conducted an in-depth investigation on two public elementary schools in the Boston area in the US as well as local sports systems in relation to elementary school students， and found that elementary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in the US is composed jointly by open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courses and 3D social sports networks. Inspirations from elementary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in the US to elementary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reform in China mainly include the followings： at the level of equipment， elementary schools need to realize sharing with communities and society in terms of playground and facility； at the level of system， elementary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management and investment can adopt a social governance mode participated by multiple parties； at the level of cognition and spirit， China needs to popularize the 3D health view， and to develop elementary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from the height of social culture.

Key words： physical education curriculum；elementary school sports；social sports system；qualitative research；USA

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將全民健身上升為國家戰略，提出包括全民健身和競技體育全面發展的體育強國戰略目標。小學體育是這一戰略實施的基礎，小學體育的發展方向、發展模式可以有哪些選擇呢？了解別國的小學體育模式也許可以為我國小學體育改革提供一些新思路。2016—2017年筆者到美國波士頓訪學期間，作為教育研究者，除研究之外還申請到公立小學做志愿者，每周兩個半天時間到一個二年級班級做教師助理，得以近距離深入觀察美國小學的各項活動。與班上孩子們一樣，我也最喜歡學校里的體育課。同時我7歲的兒子入讀當地另一所公立小學，他在國內上學時非常不喜歡體育課，但在美國小學，體育成為他最喜歡的課程，還對籃球、足球、滑冰等當地孩子熱愛的運動產生強烈興趣。美國小學體育為什么具有這么強的魅力？它成功的經驗是什么？從2017年1月至2017年9月，我對我志愿服務的公立小學和我兒子在美國的體育經歷開展了有計劃的跟蹤調查，運用“研究者本人作為研究工具”的質性研究方法，在自然情境下對美國小學體育進行整體性的調查，總結美國小學體育的經驗，思考美國小學體育對中國小學體育改革可能的啟示。

1 開放的美國學校體育

在波士頓，我志愿服務的K小學是位于劍橋鎮的8分公立小學（美國獨立的非營利性組織Great Schools根據嚴謹的質量標準對全美各州的學校進行1～10分的評分，8～10分被認為是優質學校），我兒子入讀的P小學是位于布魯克林鎮的10分公立小學。在K小學，我每周兩個半天跟班，這樣一周有機會觀察一次體育課、兩次課間活動，運動會則全程參與觀察。我每天跟兒子交流他在P小學，參加學校體育活動的感受，觀察他的態度與行為。除學校里的體育課，我還為兒子報名參加社區課外體育興趣班、校外專業俱樂部的滑冰訓練班、以運動為主的夏令營。通過這些經歷可以看到美國小學生所能獲得的體育資源并不僅僅是學校開設的體育課程，還包括非營利機構、體育教育企業、專業協會等機構提供的體育活動，這些體育機構既分享共同的體育理念又有明確分工，既協作又有競爭，共同構成小學體育的立體框架。

1.1 美國學校體育課程的設計與組織

在K小學和P小學，一周有3節（45分鐘/節）體育課。在K小學，體育課是典型的SPARK模式（Sport體育，Play玩，Active積極的，Recreation娛樂，Kids孩子們）：上課以游戲為主，游戲整合跑、跳、伸展、承重、協調、合作等多種身體活動，很少有單一動作的強化練習；大量球類活動，以享受這項運動的快樂為主，在趣味對抗中學習該項運動的基本規則與技能技巧；鼓勵學生主動參加，重點在于激發學生潛能；沒有體育考試，對學生體育成績沒有統一要求。

1.2 美國學校體育課程對學生的影響

體育課游戲設計有趣、氛圍輕松，孩子們參與積極性普遍很高；同時，每節課活動量相當大，可以觀察到教師和學生出汗較多。根據孩子們在體育課內外互動還可看到：體育課上表現出眾的學生通常也是班上受歡迎的“明星”；體育課上合作次數多的學生通常也是日常生活中的好朋友。可見體育不僅鍛煉孩子們的身體，還對他們社會性發展有重要影響。

我沒有直接參與觀察過兒子所在P小學的體育課，但哪天要有體育課，孩子從早上就開始期待。上學路上有時候會碰到老師，孩子見到體育老師，比其他老師都要更熱情地打招呼。就孩子表現來看，孩子在體育課上能體會到快樂，在體育課上與同學、與老師的互動比其他課程要多。當然，也許這是因為我兒子的英語不是很好，在其它課堂上與老師、同學的交流不是非常流暢，而在主要通過身體語言交流的體育課上，孩子能跟老師、同學進行更自如的溝通和合作。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體育不僅是身體的教育，還對學生心理、社會適應方面有直接影響。

1.3 美國學校體育場地設施的管理

在學校體育場地與設備方面，K小學與P小學差距較大。K小學由于是與另外一所中學相鄰，所有的體育場地和設施共用，包括室內籃球館、體操館，室外標準百米直線跑道、足球場，在離學校約300米的地方有社區公共橄欖球場。P小學位于中產階級聚居區，并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直線跑道。體育課的場地主要有3個：（1）食堂上面的二樓有籃球場大小的空間（不是籃球場），與教室隔了一個樓道，這里是天氣不好時的室內體育教室，可以開展一些不激烈的室內游戲；（2）教學樓旁邊的一個小活動場地，形狀不規范，其中一塊200平米左右的場地做地面軟化防護，上面安置大型的攀爬器材，這里是午飯前后孩子們自由時間的樂園。由于地面防護比較到位，即使孩子從器材上不小心掉下來也不會受嚴重的傷，所以孩子們基本上是散放著在這塊區域玩耍，老師并不需要特別在旁邊監護。其余地方就是草坪，自由活動場地。（3）有簡單圍欄的戶外操場，包括4個標準籃球場和一大片草坪，這里是天氣允許戶外活動時的體育課場地。這個操場雖然有圍欄，但并沒有封閉，在非上課時間，社區居民可以自由進入。總的來看，這所學校的體育場所雖然不大，但可以滿足日常體育活動的需要；雖然看起來非常簡單、但樸實，防護得當。

1.4 美國學校運動會的主題

一年一度的學校運動會是美國小學師生熱切盼望的大事。美國小學的運動會更強調每個人的參與，沒有跑步、跳遠、跳高這些常規項目，也沒有拔河這樣高對抗性的項目，更多的是具有趣味、個人挑戰性的項目。比如說扔鞋子比賽，比誰把自己的鞋子扔得最遠；個人挑戰項目包括攀巖、滑索等。各個項目難度有高有低，有強調力量的，也有要求靈活性的，每個孩子自愿選擇、排隊參加項目。P小學與K小學的運動會籌資、活動設計與組織都是家委會，場地在學校附近的大型公園。老師和學生都自由參與，很多項目都是親子活動。由于活動豐富有趣，師生參與度都非常高。

美國小學階段學校體育的整體特點可以用“開放”來形容：（1）課程目標開放，沒有強制性要求每個孩子必須達到一個預先設定的統一目標，允許孩子差異性發展；（2）課程內容開放，美國學校體育沒有國家統一的教學大綱，教師自主設計課程，每堂課會有多組活動供孩子們選擇參與；（3）物理空間開放，學校的體育活動會到校外場地開展，學校體育場地也會對社會公開，資源共享程度很高；（4）社會空間開放，以家委會為代表的社會組織在學校體育事務中發揮著重要作用，P小學的運動會完全是由家委會籌資、計劃、組織實施的，教師和學生都是自愿參加，K小學的運動會則是由教師和家委會共同組織的。

2 立體的美國社會體育網絡

波士頓的小學周一至周四是14：30放學，周五是13：40放學，基本上每個孩子放學后都會參加課外興趣班。體育是大多數美國孩子課外興趣班的首選。這些課外體育興趣班與學校的密切程度存在差異，但都以學校為中心向外發散，構成社會體育網絡。

2.1 家委會統籌的課外體育興趣班

“P學校延長日”（P School Extended Day，簡稱PSED）是在州政府正式注冊、P小學家委會管理、全部由家長任職的的非營利性機構，所有經費來自于社會捐贈。這一機構成立的目的是為P小學所有學生提供高質量、豐富的放學后托管與興趣班。PSED機構與小學平等合作的同時保持完全的獨立。學校在PSED中扮演“咨詢者”的角色，為機構活動的開展提供意見，但沒有權力干預機構的工作。

“豐富計劃”（enrichment program，簡稱EP）是PSED提供的放學后興趣班，以藝術、體育、科學為主。以2017年度的課程來看，體育類課程既有足球、擊劍這樣的專業課程，也有“超級體育”（super sport）這樣的游戲類課程。EP體育活動場地有的在學校，有的在學校附近其他機構。我兒子曾經參加過的“超級體育”就在學校附近的教堂開展，放學后由EP的教師把孩子們從學校帶到教堂活動室，家長只需要訓練結束后去接孩子就可以。

PSED與學校、社區的關系非常密切，租用學校、社區場地需要付費，但相對便宜，因此，孩子參加PE的費用相對于其它校外興趣班要便宜很多，而且時間、場地與學校無縫對接，對孩子、家長都非常方便，所以PE課程非常受歡迎，在線選課時往往需要“搶”。

2.2 體育教育公司提供的社區體育興趣班

PSED提供的公益性體育項目雖然非常受歡迎，但數量有限，主要還是靠社區內的培訓機構滿足大多數孩子放學后體育活動的需求。開學時學校老師會給孩子們發課外興趣班的宣傳單，這些興趣班以體育和藝術為主，其中體育類興趣班數量大大超過藝術類。教師在發放這些宣傳單時，不會做有傾向性的推薦，只是提供信息，完全由學生、家長自由選擇。關于社區體育機構的資質，學校也并不需要對之負責，完全依賴成熟的市場體系與信用系統。

大多數社區體育機構都是營利性的，主要通過收取學費來維持運營。因此，優勝劣汰的市場規律要求這些營利性體育機構提高服務質量、改善機構管理效能，開發出別人不可替代的特長、特色項目以求在競爭中取勝。

盡管要面臨激烈的市場競爭，社區體育活動組織的使命和價值觀并不局限于體育本身，以布魯克林鎮最有影響力的Viking Sports 為例，這家成立于1993年的體育公司聲明其使命是“通過體育建構一個全納社區”，要為社區內所有人提供不同層次、不同風格的體育活動，幫助人們實現健康的身體、社交和情緒的全面發展，強調快樂是體育社區的主要內容[1]。即通過體育活動營造社區認同是社區體育組織的基本使命。經常會組織以家庭為單位的體育活動項目，在親子關系、鄰里關系建設方面起到促進作用。

在場地使用上，社區體育機構的活動、課程通常與學校共享場地、設施。社區體育機構的課程、活動大多是在放學后、周末、假期，這些時間段學校體育場地、設施都是閑置的。社區體育組織付費使用這些學校場地。如Viking Sports 青少年組的項目主要就是在布魯克林高中開展，布魯克林高中是當地最好的公立高中，擁有50米恒溫標準游泳池、室內籃球館、體操館、室外足球場、橄欖球場等齊全的體育設施。

在游戲與專業的關系上，這些由社區體育機構開設的校外體育興趣班都有具體的專業特色，但活動方式仍然以專業運動游戲為主，目標主要是向所有愿意參加的孩子普及某一類體育項目。一旦在專業運動游戲中發現有天賦的孩子，通常會建議孩子去更專業的體育協會接受培訓。這些校外體育興趣班的教練基本上都參加了本專業的體育協會，他們與更專業的教練、訓練隊有密切的聯系

2.3 產業化發展的專業體育俱樂部

以快樂體育為主的課外興趣班是學校體育課的延伸，專業化水平都不很高，要真正學習某一個體育項目，就需要進入專業體育俱樂部。這樣的體育對孩子及其家庭來說意味著更多的時間、精力和資金的投入。受深厚體育文化影響，熱門項目的專業體育俱樂部在招收新學員時并不困難。

我兒子每周要去有上百年歷史的波士頓滑冰俱樂部學習滑冰。一位教練、兩三個助手帶十來個差不多級別的孩子練習。教練帶著練基本運作，助手協助。很快就能看出孩子們的進度不一樣了。我兒子的滑冰天賦一般，而同時練的那一批里有孩子天賦很高、進步很快。幾次課下來，教練就建議那些有天賦的孩子找一對一的教練專門練。我兒子繼續小組學習。雖然滑得不太好，但也能慢慢享受這項運動的樂趣。除少量時間對外公開場地，這個俱樂部大部分時間和資源都用于培養專業運動員，俱樂部培養很多優秀的世界級運動員。每年俱樂部要舉辦兩三次世界級運動員的表演賽，且邀請業余小學員與這些明星運動員同臺表演。每個學員都可以自愿報名參加，只是需要接受更多額外的練習，服裝等也要專門準備。考慮到時間、費用，我沒有給孩子報名參加，他的一個好朋友參加一次這樣的盛會，回來后非常激動，對冰上運動的熱情更是被激發出來。

在暑假，我兒子還參加一個以運動為主的夏令營，夏令營期間組織大家去觀看了一場波士頓紅襪隊的比賽。雖然那天特別曬，也看不太懂規則，但賽場的氛圍、好吃的冰淇淋讓孩子非常高興，對棒球、對紅襪隊的認識和感情都有很大的提升，甚至我們準備回國時，孩子還要求要一套紅襪隊的隊服留作紀念。

無論是滑冰俱樂部里的初學者與世界級選手的同臺表演，還是夏令營組織孩子們觀看當地最有影響力球隊的比賽，這些活動讓孩子們對一項運動更能產生一種自豪感、認同感，從而激發他們更多地參與到這項運動中去。

2.4 隨處可見的公共體育場地與設施

波士頓公園是美國公共體育場地典型代表。建成于1634年的波士頓公園是全美第一個城市公園，位于波士頓市中心，占地20萬平方米。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公園里跑步、散步、嬉戲。除了日常的休閑娛樂，位于公園北面的“青蛙池”夏天可以戲水、冬天可以滑冰，全部對孩子免費開放。需要強調的是公園里的冰場是由最大的專業滑冰俱樂部——波士頓滑冰俱樂部負責提供場地維護和活動組織，12歲以下的孩子可以不限時免費滑冰。在新年時，俱樂部還會在公園里為民眾免費奉獻幾場高水準的冰上表演。

除了作為地標的波士頓公園外，還有數不清的大大小小公園。基本上每個公園都有一個大草坪，可以供各類球類運動開展。安置有攀爬架、秋千、滑梯的兒童游戲區也是隨處可見。每個公共活動場地邊都有相關建造歷史的介紹，也無論規模大小、地理位置在哪里，都建設、維護得非常好：地面都作了防護處理，設施設備及時維護、更新，我帶著孩子體驗了數十個兒童公共游樂場，沒有遇到過一次公共游玩設施有破損的情況，孩子們均可安全、放心地使用這些公共設施。

除了居民的自由體育活動，一些自身場地有限的學校和校外體育機構也會利用這些公共場所開展體育活動。如K小學和P小學的運動會不僅全校師生可以參加，學生的家庭成員也可以參加，有些家庭不僅父母，兄弟姐妹也一起來參加學校的運動會，這樣學校的體育場館肯定是不夠的。就我所經歷的，這兩所學校都把學校運動會安排到學校附近的大型公園進行。

因此，隨處可見的公共體育場地和建設、維護良好的公共體育設施是整個城市體育，包括小學體育最大的投入，也是最堅實的基礎。

3 對我國小學體育改革的啟示

美國教育從整體上來看屬于地方分權的管理體制，州政府主要負責本州的教育事務。因此，美國各個州的教育政策、資源、發展水平差異非常大。本研究所調查的波士頓是麻州的首府，擁有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大學等上百所大學，是全美人口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城市，福布斯雜志認為波士頓擁有全美最好的大城市學校系統。因此，波士頓地區的小學體育應該反映的是美國小學體育的先進水平而不是平均水平。

波士頓地區公立小學體育的經驗主要體現在學校體育與社會體育的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由此給我國小學體育改革帶來如下啟示：

3.1 在器物層面，美國小學與社會在體育場地、設施等方面高度共享

通過體育場所的共享，首先可以實現資源共享，減輕學校資源投入的壓力，特別是一些大型的、高度專業化的場地、設施、設備的建設與維護，即使是對經濟高度發達的波士頓地區的公立小學來說也是不可能的，而借助社會力量則可以為學校體育課程提供更多資源；其次，通過開放體育活動的物理空間，還可以幫助實現體育項目的推廣，如大量公共的橄欖球場、籃球場、足球場，學校、社區都可以免費使用，對這些項目的推廣無疑是有積極作用的，特別是波士頓公園里由專業滑冰俱樂部運營的公共冰場，免費對孩子們開放，并不時地組織專業運動表演，既豐富了社區的體育文化，又有效地推廣這一當地的傳統體育項目；最后，學校和社區的體育場所共享，還有力地推動了社區融合。

反思我國的小學體育，盡管從2005年就提出“學校體育與社區體育互動”[2]和“學校、家庭、社區體育一體化的網絡發展”[3]，但至今學校體育與社會體育在物理空間上仍處于相互隔離的狀態。從美國的經驗來看，小學體育與社區體育的互動實際上主要是小學在場地、設施、物資等方面高度依賴其他機構。相反，我國學校體育場地、設施往往比公共體育場地、設施還要好很多。如果要實現學校與社區體育互相開放，結果只能是學校體育場地、設施被校外人員擠占，這從當前引起廣泛爭議的“廣場舞占領籃球場”等事件就可以反映出來。因此，當前我國小學體育與社區體育的不能互相開放，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公共體育資源的不足。多年來，公共體育服務財政投入占國民生產總值的比例只是在0.05%左右徘徊，其中群眾體育占公共體育服務財政投入的還不足10%[4]。根據美國的經驗，小學體育作為全民健康的基礎，高度依賴公共體育，因此，加大對公共體育的投入是提高小學體育水平的重要方面。

3.2 在制度層面，美國小學體育的管理與投入實行地方為主、多方參與的治理模式

美國聯邦政府在1995年制定《邁向未來：國家體育標準內容及評量手冊》，這一被稱為國家體育標準的政策對美國學校體育的影響是劃時代的。但根據教育立法和教育投入制度，各州根據聯邦政府的國家標準再制定本州的體育標準，而標準的具體實施則由各學區教育局掌握。因此，雖然有國家體育標準，但美國不同州、不同學區的體育標準仍然有較大差異，更多的與當地經濟、人口、體育傳統等相關。而且在學區的學校體育事務上，除了教育行政部門和學校，當地的非營利組織、體育教育企業、專業體育協會都深度參與學校體育事務，極大地豐富了學校體育的資源，并在推動學校體育本地特色化發展以及培養全員體育、終身體育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我國小學體育的管理體制，可以用統一、封閉來形容，從整體上來看仍然是“舉國體制”，教育部和國家體育總局都設置了與青少年體育相關的主管部門，地方政府相應有下級機構設置，但“教育、體育兩個行政主管部門對青少年體育的發展關聯程度較低，條塊分割的政府體育組織管理機構設置現狀，不利于從青少年全面發展的角度綜合開展對青少年體育的指導與管理。”[5]一方面，學校體育的行政主管部門內部存在條塊分割，從而難以有效地管理學校體育，使體育與其它學科相比明顯被邊緣化；另一方面，自上而下的高度統一要求又使得學校體育缺乏足夠的地方特色和個性，幾乎所有的孩子都要求達到一個統一的硬性標準，體育成為應試教育的一個組成部分，體育成為學習的壓力而不是基于內在需要的快樂之源。此外，小學體育主要依靠政府投入、政府管理，其它社會組織基本上不能參與學校體育事務，特別是難以參與學校體育事務的決策，難以真正實現學校體育與社區營造、專業體育的有效合作與共同發展。因此，提高政府指導、管理小學體育效能的同時，有必要在深化社會治理轉型的大背景下，建構起多方參與的學校體育治理模式。

3.3 在精神層面，“體育”在美國社會是一種全民信仰

美國當代作家、制片人Gotham Chopra在2015年拍攝的6集電視紀錄片《體育宗教》（Religion of Sports）在全世界引起強烈反響，他通過對美國人參與體育活動的觀察與拍攝記錄，認為體育在美國人的生活中有著宗教一樣的地位與作用，體育不僅塑造著人的身體，還塑造著人的精神，在包括美國在內的很多社會里還塑造著社會形態。事實上，就本研究所觀察到的，美國小學里最受歡迎的學生是體育優秀生，美國社會里體育明星也會被視為英雄。欣賞體育、參與體育成為大多數美國人生活的必要組成部分，體育也是美國孩子社會化的重要途徑之一。文獻檢索可以發現當前以美國為主的西方國家體育社會化研究的高頻詞前兩位的是“參與”和“感知”，體育的健身功能逐漸由一維的體質健康逐漸轉換為“身體”“心理”和“社會適應”的三維健康[6]。

而在我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根深蒂固，“只有學習不好的孩子才練體育”也是被普遍接受的偏見。很多家長都有小學體育就只是體質練習，甚至就是為完成“達標”任務的認識。不僅語、數、外課程學習擠占體育活動時間被視為可以接受，而且因為孩子們為了完成體育考核標準接受大量枯燥的重復練習，“喜歡體育，不喜歡體育課”成為我國小學里的常見現象。因此，要實現快樂體育與競技體育共同發展，讓體育成為個人可持續全面發展、社會健康發展的要素，有必要從認識上普及三維健康觀、從情感上培養全民對體育的熱愛、從文化上塑造有特色可持續發展的體育文化。

參考文獻：

[1] About Viking Sports [EB/OL]. [2017-10-20]. https：//www.vikingcamps.com/about/.

[2] 李娟，牛靜. 論學校體育與社區體育的互動[J]. 體育學刊，2005，12（5）：95-97.

[3] 林朝暉. “學校、家庭、社區”體育一體化的網絡發展研究[J]. 中山大學學報論壇，2005（3）：279-282.

[4] 邵偉鈺，王家宏. 中國公共體育服務財政投入研究[J]. 成都體育學院學報，2015，41（3）：36-40.

[5] 張綽庵. 青少年體育綜合改革的理性思考[J]. 北京體育大學學報，2014，37（8）：1-5.

[6] 李曉棟，呂夏頔，祁海南. 國外體育社會化研究的前沿熱點與演化分析[J]. 中國體育科技，2017，53（5）：2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