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窯文化彩陶旋紋裝飾形式初探

/張 豫（杭州南宋官窯博物館）

一、馬家窯彩陶裝飾紋樣的概況

這一時期的彩陶花紋以濃黑繁密為特征。一般都形體端正、表面光潔、陶質堅硬?；y色彩漆黑、濃郁厚重、陶色清新。線條剛勁有力、排列均勻。紋飾層層疊疊、結構復雜，但排列有序、形式飽滿，顯示了彩陶發展鼎盛時期的藝術風貌。彩陶上的圖案紋樣表達的是氏族部落共同體的意識，帶有一定的神秘色彩。這一時期的圖案以幾何形紋為主，也有動物和人物紋樣。

1、幾何紋樣

馬家窯文化彩陶紋飾繁縟，變化多樣，花紋關系演變的例證又相當豐富。出現的幾何紋有：點紋、圈紋、直線紋、波紋、弧線紋、旋紋等各種紋飾。不同的線條構成了不同的圖形各式各樣，粗細彎曲，豐富多變。

2、動物紋樣

彩陶中動物紋樣的類型并不多，在馬家窯文化中動物的紋樣主要有鳥紋、魚紋、蛙紋等。當時人們的生活主要靠狩獵為生，他們的生活來源都基本上來源于動物。

3、人物紋樣

人物紋樣在馬家窯文化彩陶中出現的十分廣泛。已在青海大通出土的舞蹈紋彩陶盆，既寫實又夸張，富有非常濃郁的生活氣息，在藝術史上有很高的價值。繪制的5個人一組排成一排繞成一圈，當盆里倒上水后，像一群人手拉手在湖邊跳舞一樣。這組紋樣也同樣是以二方連續的方式呈現。

二、馬家窯彩陶裝飾紋樣旋紋的藝術表現形式和特點

馬家窯彩陶的紋樣極為豐富，其旋紋是具有代表性的紋飾之一。這與當時人們所生活的環境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處在黃河流域的古代勞動人民勤勞質樸，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種旋紋的組合也表現了他們對黃河奔騰流水的一種藝術的表現，是把抽象和寫實能力美妙結合在一起的藝術反映。在馬家窯彩陶中，旋形紋樣的出現較為平凡，多種多樣，將其歸類基本上分為下列幾種：

1、彩陶旋紋的單個形式

旋紋，有人說圖案來源于自然，中國的圖案造型簡單、樸實，又不缺乏多樣化，即使一個旋形紋樣都能有很多的表達方式。水是人們

賴以生存的物質之一，人們對水的感情是豐富多樣的，從簡單的以線來表達到面，到點線面的結合，人們將這一極為簡單的紋樣描繪得出神入化。

2、彩陶旋紋的組合形式

①連續紋樣形式：

二方連續紋樣是以一個單位紋樣向上下或左右方向做有規律的連續重復排列而成的紋樣，在馬家窯文化彩陶的裝飾紋樣中很多的紋樣形式都以二方連續紋樣的形式而呈現。

比較簡單的紋樣，多以水波紋的形式：

雙耳旋紋彩陶瓶是馬家窯彩陶中典型的彩陶紋樣，而在馬家窯的旋紋彩陶瓶和旋紋雙耳尖底瓶的紋樣類同。但是尖底瓶的紋樣是上下連續而不是左右展開的連續紋樣。此類紋樣多以一個單體紋樣進行擴展。

旋渦紋為主體形式，流水而形成的漩渦，這一類型的紋樣是當時的人們生活在河流的兩岸，而漩渦的紋樣正是人們觀察流水而繪制下來的。

連續紋樣的形式在傳統的圖案作法上是比較常見的一種形式。不論是怎么樣的器型陶器上都會根據連續紋樣的形式，以二方、四方的連續而展開，以形成完整的圖案模式。

②適合紋樣形式

適合紋樣，是以陶器的造型特點在特定的位置上裝飾紋樣，紋樣繪制在彩陶的特定位置上，以表現出特殊的效果，這些紋樣從廣義上稱之為適合紋樣。

③綜合紋樣形式

綜合紋樣，彩陶的發展十分的迅速，隨著技巧上的成熟，在陶器上繪制的紋樣不只是單獨的一種紋樣，而在一個紋樣的基礎上還添加了別的元素與之相結合，使紋樣的變化更加的豐富多彩。

三、馬家窯彩陶裝飾紋樣旋紋的演變

甲骨文是現存中國的最古老的一種成熟文字。在甲骨文中目前已識別的單字來看，都具備著“象形、會意、形聲、指事、轉注、假借”的造字方法，可以看出不單單只是在文字上運用的是這些方法，在繪制彩陶紋樣上很多也采用的是這樣的方法。古代的勞動人民把自己在生活中見到的和自己想象的相結合，概括出了多種多樣的紋樣形式，旋形就是其中的一種。

旋紋的出現，這一紋樣不單單只出現在中國的遠古的彩陶時期，在商周的銅器上、漆器、瓦當上，同樣在國外的一些天花板裝飾畫、壁畫裝飾剪影、封面圖案、甚至在鐵工裝飾上也都有旋形紋樣的影子。

四、對馬家窯傳統彩陶紋飾思考

按照傳統上很多人認為彩陶所出現的點、線、面是日月的符號，古代的人們日觀天象。而旋紋中的點線更是再現水流川流不息、波光粼粼、波瀾壯闊的場景。但是與現代圖案的發展而言，不難看出那個時代以點線描寫日月與現代圖案的構成法不謀而合。

在馬家窯彩陶中的旋形紋樣也都存在著圖案構成的規律。而且這些法則很大程度上與二、四方連續紋樣所表達的意思相近。中國人一直以來就講究完整，有始有終。為求一個圖案的完整性，陶工在刻畫紋樣時將一個紋樣對稱化、不斷重復化，或者在一個較為簡單的紋樣基礎上不斷地加強、減弱一個元素，多些線條或多些點，這樣都能使紋樣多樣豐富化。

旋紋在彩陶上的是抽象的變形和幾何的圖形化，雖然這些紋飾是以自然物為創作的基礎和源頭，對所見事物的創造改變的圖形，但是這些圖形并不是一般單純的圖形，他們從最初的單一開始變形抽象，而這些是純粹而帶有感情的線條。

這些紋樣對稱性和循環性，讓筆者覺得很有規律，并想到民間春節時流傳的剪紙藝術。據了解很多的經驗豐富的剪紙者在剪紙的時候并沒有想到所謂要剪成什么形式和規律，她們會根據紙的大小、形狀剪出她們知道的東西罷了。這點讓筆者想到，彩陶上的紋樣也許就是根據器型的大小、形狀而畫出他們知道能想象到的圖形罷了。雖然這樣，想想在長期的熟悉狀況之下，都會以不經意而悟出道理，求其潛在的規則。也許在彩陶的紋飾發展上也是如此，也許開始的原始人在繪制時并沒有想畫成什么樣子，而是以陶器的器型的樣式畫出能畫的東西。有研究者認為在遠古時代，東西方的原始初民都是通過神話、圖騰、洞穴壁畫等具體的形象的東西來解釋現象世界，表達他們的愿望和感情。

彩陶的紋飾在表現上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它要符合畫在陶器所屬的器型上進行變化創造，而這種“局限”性的創造就使得要不斷變化線條的粗細、曲折、往復、重疊、疏密、交叉等形式的變化，來產生不同的紋飾圖案。這樣反復的變化才造就了紋飾的千姿百態。

在今天的藝術繪畫發展上，這種紋樣依舊是普遍存在的。在青銅器上出現的紋飾可能是由于其材質的不同，表現的似乎有點規整、威嚴，而沒有彩陶上的紋飾那樣的豐富具有變化性和生動性。但是這個內容的形式還是在被繼承和發展。所以筆者覺得彩陶的紋飾對后世的影響是對現在繪畫的一些表現手法與現在所運用的線條的變化，以及在于某一個固定的區域或不固定的區域下留下了一種趨向于規則和程式化的圖案。

馬家窯文化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個非常久遠的時代，在那個遠古時期我們的祖先就掌握了圖案的構造，創造了那么多豐富美麗具有很高藝術價值的作品。陶器是人類文明發展的重要標志。陶器的發明也很大程度上改善了人類的生活條件，而在陶器上的紋樣更是很大程度上表現了古代人民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力。這種想象力和創造力是我們現在所需要學習和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