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童：美利堅永遠的“敏感帶”

暗地妖嬈

2008年，好萊塢推出了一部電影，奧斯卡級戲骨梅麗爾.斯特里普與菲利普.賽默.霍夫曼聯合主演，電影講的是一個天主學校內，身為修女兼校長的管理者深深懷疑神父弗林有猥褻男童的罪行，一直以偏執狂式的方法對神父進行逼供，導致對方離職；然而到了影片末尾，女校長卻一臉茫然地跟別人講：“其實我并不確定他是不是做了那樣的事，我不確定......”

這就是當年拿到奧斯卡金像獎提名的佳片《虐童疑云》告訴我們的事，它傳達了這樣一種信息——在美國，虐童是永遠的“敏感帶”，無論你是不是這么做了，只要被稍稍覓到蛛絲馬跡，保管讓你萬劫不復。

百年虐童史

回溯美國的“虐童”史，可追索至一百多年前著名的“瑪麗案”； 1874年，一位傳教士親眼目睹了十歲女孩瑪麗慘不忍睹的生活際遇，別人家孩子的一日三餐是牛奶和面包，她的卻是父母的輪毆和鞭撻，永遠只有一件舊衣服遮體。傳教士記錄下這一切之后，找到警局求助，卻吃了閉門羹，原因很簡單——大家都認為這屬于家務事，跟司法機構扯不上任務關系。最奇葩的是，最終實實在在幫助了瑪麗的，卻是在動物協會工作的律師。也就是講，當年遭受虐待的孩子，只能被當成“動物”來對待。

你以為瑪麗是全美最倒霉的孩子了嗎？不，還有更離譜的。

自打2015年由托馬斯.麥卡錫執導的紀實片《聚焦》公映，終于讓全世界都看傻了眼，人們用錯愕的表情將目光“聚焦”于整個美國的神職體系，這些人以神之名收羅兒童進入教會，隨后將孌童變成了某種正規“儀式”； 電影結尾處展示的受害者名單長得可以繞地球一圈。這意味著，當大多數人過著平淡無奇的幸福生活時，身邊泣血的幼小靈魂卻在四下游蕩，他們無處不在，甚至很可能就蹲伏在你我身邊，以無言的吶喊向所有人求救。

當然，也有根本不存在求救機會的；在《聚焦》公映的同年，位于美國佛羅里達州已關閉的亞瑟G.度齊爾男子學校內挖出了55具青少年的尸骨。該校建立于1900年，早期專門用以關押青少年犯罪者。在這片總面積不足6平方公里的校區，法醫帶領團隊開展了最沉重的工作項目——挖死人，能“入土為安”的還算幸運，有些尸體甚至是在儲藏室的紙盒里找到的，里邊只草草地放著一個油了白漆的十字架。終于得見天日的55具骨骸，多數都查不到身份，只有少數死者得以被確認，家屬的說法是一致的——他們自打入校那一天就“失蹤”了。

沒錯，在“虐童”這件事情上頭，美國的變態們手法可謂“爐火純青”。

假如你有幸觀賞過電影《美國田園下的罪惡》，就能探尋到虐童者們的殘忍是如何煉成的。這部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講的是印第安那州一位家庭主婦，在撫養六個孩子的重擔壓迫下，仍然接收了寄養女孩西爾維亞，只因此舉可讓她每周得到二十美元的補助。可當西爾維亞的父母突然失去聯系，一周20美元的財路斷了之后，她被關進了地下室，每天遭受一家七口的鞭打、針刺、火燒，甚至連鄰家的孩子都聞訊而來，欣然加入虐待陣營。這些虐童者大致都抱著同樣的心態——通過對他人實施暴行獲得短暫的心理快感。

不難發現，多數的受虐兒童，都沒有好家境；以美國加州的受害人格妮為例，她出生就有智力缺陷，母親是位盲人，全仰仗父親的收入生存。在格妮剛滿20個月的時候，父親發現她算不上正常人，長期積攢下來的心理陰霾終于井噴了，他討厭這個孩子，連她發出的聲音都討厭，因此決定以“無視”的方式對待自己的親骨肉，把她用鏈子拴進一個小黑屋里，讓她在封閉環境里生活了整整十三個年頭。當社工發現格妮的時候，這位年滿13歲的少女體重只有26公斤，四肢蜷縮，不會說話，也沒有任何情感反應。格妮的父親在得知女兒獲救之后，便開槍自殺了，殘忍的真相是盲眼的母親交待的。事實上，格妮得救之后也沒有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至今只能靠手語交流，社交知識更是少得可憐。

這樣喪盡天良的案例，在美國數不勝數；生活不如意者甚多，反社會型人格患更是隱藏其中； 依據美國記者在2012年春天的調查得出結論，全美平均每5小時就有一個孩子死于受虐或者被忽視；僅2009年一年，就有1770個小冤魂誕生； 這其中，得克薩斯州創下全國虐童最高記錄。有虐待案底的父母中，女性占到563.6%，男性占45.2%，也就是說，在照看孩子這一任務中，女性占到了大多數。直到今年一月，猶他州警方還在一戶人家的衛生間里救出了一名十二歲男童； 那個衛生間的燈具開關被厚膠帶粘上了，為的是讓孩子永遠活在黑暗之中； 而男孩早就失去了站立的能力，體重只有27斤；他的監護人正是年僅35歲的親生母。

層出不窮的虐童事件，讓美國民眾處于焦虐和憤怒之中，他們開始堅信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虐童犯，也許平素看起來像是溫和的普通市民，唯獨面對孩子的時候才露出猙獰面目。這令“虐童”成為一個G點，懷抱正義心的美國人每每觸及這個點就會發出怒吼，以最堅定的態度向虐童者們甚至疑似虐童者們發起最猛烈的攻擊。

反虐童者聯盟的誕生

“瑪麗案”得以昭告天下之后的次年，紐約兒童虐待預防協會正式成立，雖然只是個民間組織，卻掀起了一場“護童”狂潮，一呼百應之下，美國順勢成立了數百家這樣的非政府機構，打開了美國明確建立青少年兒童保護法的大門； 經過十四年的努力，伊利諾伊州做了表率，成全了全美第一個保護受虐兒童的少年法庭。

1912年4月，威廉.塔夫脫總統簽署通過法案，美國兒童福利局正式成立，這也是世界上第一個專門處理兒童問題的政府機構。此后幾年前，《聯邦童工法》、《聯邦嬰兒法》，及《聯邦社會孕婦與嬰兒福利法》等一系列保護措拖正式出臺，令“虐童”成為全民關注的對象。這些法案總體來說有一個大原則——鼓勵舉報。

也就是說，只要有人稍稍流露一丁點兒對兒童的“不敬”，就很有可能被帶去警署喝個茶什么的。回頭看《虐童疑云》里的橋段，你就不會再覺得女校長角色的“疑心病”太過分了。這是“寧枉殺千人，不能讓一人漏網”的鐵腕政策，也是一層罩在每個孩子身上的電網，敏感而尖銳。endprint

上世紀八十年代，當中國家長還把“打孩子”放在教育層面上的時候，一部熱播美劇《成長的煩惱》刷新了多數人的世界觀。大家驚奇地發現，無論劇中的大兒子邁克如何頑劣，家長對其的懲戒永遠停留在“嘴炮”上，以正宗的“春風化雨”模式來引導孩子走上正途。為什么不“抽打”呢？原因很簡單，美國對“虐童”是有具體定性的，綜合起來講有六種行為被列入“虐童”范疇。

第一，對兒童進行身體傷害，無論你用的是拳頭還是鞭棍，只要孩子身上出現了傷痕，你就隨時準備面臨虐童的指控吧。2001年公映的合拍片《刮痧》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片中的爺爺以中國傳統治療方式刮痧為孫子治病，導致孫子身上出現了紫紅印跡，這對美國人來說可是大事兒，他們理所當然地將孫子送進了兒童監護所，并為這個家庭帶來了一場大官司。

第二，對孩子的忽視，不監管孩子安全、不照顧孩子的生活起居，甚至不給他們看病；這都是無法容忍的行為，甚至孩子有了情緒問題而置之不理，也構成虐童嫌疑。這就是為什么美國熱門美劇《無恥家庭》中，被父親棄之不顧的六名子女在成長過程中一直無視“父權”壓力，甚至頻頻理直氣壯地將父親從家里扔出去。

第三，性虐待；這也是大家最無法容忍的行為。它不僅造成孩子的生理傷害，更給他們背上了永遠的心理包袱；2017年7月，林肯樂隊主唱查斯特.貝寧頓在自已家中上吊自殺，糾其主因，仍然逃不掉其童年時受性侵的可怕經歷。查斯特去逝后，昔日拳王泰森也坦誠了自己年幼時被猥褻的痛苦回憶。也許美國人可以接受你嗑藥、濫交，但絕不姑息你將欲望發泄在青少年身上。《紙牌屋》男主角凱文.史帕西被《吉屋出租》的男主角安東尼.拉普曝光了當年丑行，指他在拉普14歲那年對其做出了性騷擾行為；此事的曝光，讓史帕西付出了血的代價，《紙牌屋》被停拍；參演的新電影中關乎他的戲份全部被剪掉，并換角重拍。

第四，是對兒童的感情或心理傷害；說白了，你不能隨意批評、辱罵孩子，不給他們正確的指導也不行。就這一點來說，美國有無數的影視作品都在不停警醒世人——千萬別得罪孩子。收視不停攀高的美劇《美國恐怖故事》第七季里也有這部分內容的展示，邪惡的保姆為了讓一個同志家庭徹底崩壞，刻意誘導孩子觀看恐怖視頻，不停向其灌輸極端思想。這在美國人看來，其性質嚴重程度絕不亞于性侵。

第五，把孩子徹底拋棄，導致孩子失蹤，或者不給孩子經濟或感情支援，也屬于虐待。美國人的想法很簡單，你連自己的孩子都管不住，或者不想管，你就沒有權力再擁有孩子了。奧斯卡影帝西恩.潘演過一個電影叫《我是山姆》，他因為智商有限，卻在撫養女兒，因此被社會工作者要求剝奪其撫養權。你無法給孩子正常的教育環境，就不能讓孩子留在身邊，這看起來殘忍，卻又具備合理性。

第六，毒品或藥品虐待； 這不單指給孩子吸毒或者下藥，還包括不能讓孩子看到監管人或父母嗑藥的場面。你得做出一個好的榜樣，成為世人公認的“好父母”，才能不受摘指。2016年12月，美國的錢伯斯夫婦因吸毒過量死在家中，他們那幾個月大的嬰兒就這樣被活活餓死了。一家三口的尸體直到一周以后才被發現。事實上，在此之前，錢伯斯因吸毒過量昏迷被搶救過一次，兒童及青少年服務中心的人得知此事，對錢伯斯一家進行重點拜訪，直到認為孩子能得到充足的食物和精心照顧，才放心離去。可惜這種“放心”令錢伯斯一家造下了驚天大孽，也再次敲響警鐘——千萬不要讓有惡癮的父母來負責孩子的未來。

虐童之后患，就像打開的潘多拉之盒，為社會造就了無數的黑暗。猶記2012年殺害中國留學生并殘忍分尸的變態兇手盧卡.羅科.馬尼奧塔，媒體在對他的調查過程中發現，他童年時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受虐經歷，這令他曾無數次在眾人面前笑說要殺掉自己的家人、同學和老師。可見，“虐童”這個敏感話題將永遠敏感，它宛若惡魔埋下的種子，待生根發芽之后，就會長出扭曲的果實，是鮮血淋漓，且永不愈合的創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