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
到了學校,小翔才發現忘了帶當天要交的作業。他坐在教室里,很害怕他的啞巴母親幫他把功課送來,他知道母親的到來會給他帶來什么。
快放學時,他的“啞巴母親”終于來了,在校園里咿咿呀呀的打聽他在哪兒!當別人都圍著她看時,頓時他覺得很生氣,很難堪。可是,小翔的啞巴母親發現了他,她卻很開心,臉上露出了笑容,把捂在胸口的書本和作業簿交到他手上。而小翔,卻為了面子把書本和作業簿摔在地上……
上學后,啞巴母親讓小翔感到羞恥
小翔漸漸懂事后,才知道媽媽是一個啞巴,而且是一個時常被家人罵的啞巴女人。鄰居的孩子常欺負小翔,有的指著他的鼻子叫他“啞巴崽子”,他們不和他玩,一看到他來就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嘲笑他。
漸漸地,小翔把他母親的苦難看作是理所當然,有時甚至在她為他做好香噴噴的菜飯和縫好暖烘烘的衣服時,小翔還是很恨她。小翔恨她是“啞巴”,恨她給他帶來了別人的嘲笑和拋棄。
小時候因為家里很窮,父親很苦悶,所以整天喝酒,喝醉了就打他哥哥和他母親……母親沒有自由,半輩子沒有串過親戚門子,半輩子沒有出過遠門,聽別人說母親生下他們之前,臉上沒有露過笑容;只是做一些粗重的工作,有時還會挨父親重重的巴掌。但是,當她生下他們之后,母親就開始用她那咿咿呀呀的語言撫育著他們,看著他們一天天地長大,她臉上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小翔聽外婆說,母親天生是啞巴,生活向來很苦。父親的學歷很低,脾氣很粗暴,動不動就大喊大叫。所以小翔對父親的印象不太好。小翔從小就沒得到他人(外人)的關心或認同,是啞巴母親用她僅有的笑聲,用咿咿呀呀的情感,養育了他的幼年。
到了入幼兒園的年齡,因為媽媽受不了爸爸的脾氣和動不動就動粗的行為,媽媽、哥哥和他就搬到外婆家住。從此父親也很少主動與他們聯系。
小翔上了小學,有時會遭到同學的嘲笑,甚至遭到同學的指指點點。回到家里,小翔就將這一切苦惱和怒火,一股腦兒發泄在矮小的母親身上。啞巴母親面對著他,總是用那不倦的笑臉回應,撫摸他,默默地承受著他的粗暴言語。
小翔雖然才一年級,但記憶力很強。他記得在幼兒園時,有一次他忘了帶雨衣,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他坐在教室里,希望有人給他送雨衣,可是他又怕會是啞巴母親。他知道她的到來會給他帶來什么,可他又深知他的啞巴母親永遠為他活著,永遠深愛著他……但外人的冷眼和笑聲讓小翔很煩很生氣。這些事情的發生,讓小翔在眾人面前很不好受。
小翔的舉動(把書丟在地上)被他的班主任看到了,班主任知道了他有一位啞巴母親后找他談話,他心里頭掠過一絲恐懼。后來班主任要小翔見輔導老師。因為小翔的脾氣,輔導老師建議小翔與媽媽一起見外面的輔導員或心理醫生。
學校與心理師合作讓小翔的自卑感消失
因為對“啞巴媽媽”發脾氣而被老師帶來見心理醫生的小翔,對于醫生的問題總是十問九不答。因為了解小翔的感受,心理醫生耐心地讓他以游戲治療的方式,發泄他的情緒與想法。小翔把很多很多的娃娃和卡通人物的米尼奇排放在面前,然后把自己扮成擁有劍的超人。小翔用劍把那些娃娃和卡通米尼奇全部殺掉。
從外表看來,小翔好像很暴力。但小翔玩了一陣,他突然說:“好累,但很爽,很開心。”這時醫生趁著小翔休息時與他聊天。小翔告訴醫生,他把那些取笑他的人全部打死了。那些都是壞人,都是不喜歡他的人。從中醫生明白,小翔把他自己當成超人,他感到自己有了力量來面對這些外來的壓力。
但從專業的操作手法,心理醫生知道,自己應該做好引導。他告訴小翔,只有在治療室里,他才可以用隱喻的方式發泄,來到現實生活,他應當用勇敢的心態來面對這些壓力。
心理醫生要求學校的輔導老師合作,要他與學校的老師和孩子溝通。小翔的班主任知道他有一位啞巴母親后,也知道了他勤奮背后的原因,很是感動,也找小翔談了一番話。然后老師以此為例,在班上講了他的身世,并提出了要全班向他學習的號召。
后來,小翔告訴心理醫生,他那時怕極了,他怕同學們鄙視他、嘲笑他。然而,他知道錯了,同學們下課后,一個個都圍上他,給他送來贊嘆和敬佩的目光,他們的目光中也充滿了對他的啞巴母親的贊嘆。從那些真誠的目光中,小翔終于發現了他污穢的身影,也看到了自我恐懼的來由,他的心第一次顫栗了!
小翔覺得他欠母親好多,他犯錯了,他現在也開始期待他的啞巴母親能來學校看他了。小翔說:“她要是來學校,我定會撲上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