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燕
(中州大學 學報編輯部,鄭州 450044)
胡振鵬(南昌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江西省原副省長,江西生態文明促進會會長,廬山慶云文化社名譽社長):人類必須以更前瞻的眼光,更高的責任感,轉變傳統的自然觀、價值觀和倫理道德觀,汲取中國傳統文化的智慧,調整對待自然的觀念和態度,控制自身的行為,不能把自然作為無限索取、任意支配的對象,從自然的“征服者”轉變為人是自然界的一員,尊重自然規律,在向自然索取的同時,也回饋自然,有目的地保護與建設生態環境系統,在最大程度上與自然和諧相處。
王先霈(湖北省作家協會主席,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生態學研究的重點,是人類與其他生物的關系。依照對于人類在地球和宇宙中的地位的看法,可分為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態中心主義。在人類中心主義看來,人類的生命是珍貴的,其他一切生物生命的價值要用它們對人類生存的意義來衡量,所以,就有益蟲和害蟲、國家一級和二級保護動物和植物等種種名目,它們的認定,就是人類利益的標準,倘若人的認知變了,害蟲也可以變成益蟲。而在生態中心主義看來,一切動物的生命都有其價值,這價值與人類對它們的認知無涉,所有動物以及植物的生命應該得到與人類的生命同等的尊重與保護。
佛家的基本信念是眾生平等。眾生平等的核心是生命權的平等,每種生命都需要尊重。因此,佛教戒殺生,把殺害牲畜等一切有情之生命看作是十惡業之一。這里也潛藏了一個悖論,素食吃的是植物,植物也有生命,難道吃植物就不是殺生嗎?人類要生存,不進食就會失去生命,絕對的戒殺辦不到。地球上的生物鏈是億萬年形成的事實。這個事實使生態中心主義、使佛家的學說難以圓滿自洽。弘一大師和豐子愷先生是虔誠的佛教徒,是自覺的身體力行的生態主義者,他們主張保護一切生物的生命權。他們共同創作了《護生畫集》,豐子愷作畫,弘一大師配以詩文。他們在畫集中說,可以用扇子驅趕蒼蠅蚊子,但不能撲殺……他們也承認地球上生物鏈的無法打破,承認人不可能完全避免侵害其他生物的生命,客觀上提出了尋求眾生平等的更加縝密的理路。他們所遇到的困難也是西方生態中心主義者所遇到的困難。生態學家、倫理學者一直在尋找化解這一悖論的途徑。
我覺得,佛家的著述言論里,有不少相應的思想資料,值得我們重視。首先,對于“殺生”,佛教的典籍常常并不局限于從一時一事去看待,而是把大千世界作為整體,放在流轉中來看。不殺生,并不是無分別地徒勞地阻止一切生物個體的死亡,而應該理解為維護地球良好生態,遏制地球生態的惡化,使得地球環境良性地流轉發展。人類作為高等的創造了文明的動物,應主動協調人群之間、當代與和后代之間、人類與各種生物之間的利益;必要時放棄個體的、部分族類、部分人群的利益,維護地球長久的生態利益。佛教,尤其是大乘佛教,正是以眾生的快樂為快樂,以眾生的利益為利益。
釋慶道(湖北武漢古河禪寺住持):佛教文化中所蘊含的生態文明思想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佛國凈土世界是理想的生態王國,眾生平等是佛教生命倫理的思想核心,慈悲護生是實現生態文明的重要途徑,和諧相生是生態文明的內涵所在,心靈環保是生態文明的至高境界。
釋仁靜(廬山萬杉寺監院,廬山慶云文化社副社長):佛教是重視自然生態保育的宗教。佛教里的殺戒、因緣觀、正報依報思想,對自然生態起著保護作用;歷代僧人建寺,高僧護持林木的情懷,“一花一草無不是禪”,其眾生平等的意識和慈悲心,維持并保護著生物的多樣性。
青青(《河南日報》三門峽記者站站長,作家):《訪寺記》一書是我多年來走訪寺院的結果。我走訪了100多座寺院,這些寺院大多數都在山里。在訪寺的過程中,深感佛教是重視自然生態的宗教,佛教寺院與自然環境之相融相生。
自古以來,寺院建筑常與山林融合,不破壞森林環境,寺院環境保護了自然生態,而自然生態又使寺院格外清幽出塵;僧人修行力求淡泊簡樸,不侵犯自然資源,都是與萬物同體共生的表現;歷代的高僧大德,植樹造林、整治河川、珍惜資源,倡導戒殺素食、放生護生,更是自然生態的具體實踐者。
在訪寺的過程中,我發現佛教徒們不僅用心維護寺院及周邊的環境,而且廣泛參與植樹造林活動;很多寺院已經開始倡導文明進香,禁止燒有污染的香,以減少污染;提倡用鮮花供佛,不使用塑料假花,以解決假花難分解的難題;提倡資源回收,節水節電的細節隨處可見;許多僧人的衲衣補了又補,居室里一床一桌一凳,簡樸至極;他們信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在寺院周圍空地里種菜,種糧食,把勞動作為修行的一部分。他們這些生態環保的作為和意識,應在全民中推廣。
張嘉如(黃河科技學院兼職教授,紐約市立大學布魯克林學院副教授,宗教生態學學者):在現實生活里,美好生活到底是什么?人類的幸福、動物福祉與環境凈化是一體的。佛教作為一種實證的宗教,有著以慈悲為主導的關懷論述和長久的僧團傳統,可以為我們當今思考社區建設提供一個很有價值的參考點,也可以作為我們銜接社區行動與學術界生態論述的一個平臺。
“美好的生活”與精神安全感:美好生活的愿景是建立在精神安全感上。從佛教的角度來看,缺乏精神安全感的根源為無名,就是迷、對生命根本錯誤的理解。一個缺乏生命安全感的人,無法過一種全然美好快樂的生活。在生命表現上多半呈現出來的就是貪生怕死,希望在一生中得到更多的財力、名利和權力。在集體層面上,一個沒有精神安全感的社會,容易出現拜物拜金的風氣,耽溺物欲。當前物質文化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的物質安全感取代了精神安全感。佛教的緣起觀、修行和解脫,可以作為當今討論精神生態的參考。美國當代生態批評學者墨頓教授(Mimothy Morton)認為,生態不僅關乎全球變暖,也不僅關乎人類和非人類之間的關系,真正的生態精神更關乎愛、絕望與慈悲。
佛教美好生活觀與僧團的重要性:佛教更接近生態哲學,因為它的美好生活或幸福觀是“不二”的,它與外境是一體的。在當今世俗化的社會,許多現代科學對幸福、快樂的論述也多半放在個人主義的視角里。而亞里斯多德提出的美好生活基本上基于社會社區,人的福祉受到社會條件的限制,此限制影響到個人創造美好生活的條件與想象。在對美好生活觀的理解和實踐上,佛教與亞里斯多德有相似之處,但也有不同之處。首先,與亞里斯多德一樣,佛陀相信人的善與惡皆出于人性。亞里斯多德認為理性可以作為道德指導方針,而佛教不以理性取徑,因為理性為思想的產物,屬于六識的部分,佛教承認的只有慈悲心,也是“無我”精神境界的顯露。佛教的利他主義與西方的道德論述不同,它并非出于對集體的道德責任義務,而是出于無我觀及其體現出來的慈悲心。其次,與亞里斯多德一樣,佛陀也重視訓練和教育,但與亞氏不同,他把道德、修行與實證后所得的經驗結合在一起,也就是戒定慧三無漏學,并創造僧伽制度,提供一個社區空間讓大眾能夠共同生活、共同修行。從入世利他的心行之中,達成無我的自在解脫境界。由此可以看出,以利益眾生為主的僧團建構和護生傳統,可以作為當今生態社區建構的理論參考。
宋麗麗(清華大學外文系副教授):深層生態學認為,如果不從人自身的發展觀念與生存方式上改變,而僅僅依靠技術的力量,人類只能在邪惡的怪圈里打轉,其結果是陷入更大的危機之中。因此,深層生態學對人自身的改變提出了自我實現、生態智慧以及共生平等的發展觀念。在深層生態學的帶動下,近幾年出現了倡導簡單樸素的生活方式,回歸土地,能動地走出危機,維護與有機及無機自然環境互相依存的關系。深層生態學的自我實現、生態智慧以及共生平等的發展觀念,與農禪的融禪于農、以農悟道的禪修行為產生了交集,某種意義上可以說農禪是深層生態學的現實維。
農禪始于隋唐時代的道信,在黃梅雙峰山率500信徒定居,改變了僧侶們依靠自己乞食和施主布施的修行方式,立足一方土地生產食物,開啟把農事勞動生產納入禪修之中。百丈懷海是農禪的確立者,他確立了農禪成為農業糧食生產與禪修并一的制度,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規定。勞動在禪修中的地位被確定下來,并身體力行,實踐眾生平等。農禪的歷史發展過程折射著兩個層面的生態智慧:其一是精神上的自我實現,或戒定慧需要最大限度地守護一方土地,繁榮一方萬物;其二,勞作對于生命而言是必不可少的,是心性自在不變的媒介。
勞動、守護一方土地以及土地生命共同體的美麗與穩定,正是工業化之后急需張揚的生態智慧。隨著農業化、化學化農業在全球范圍內的普及,殺蟲劑、化肥、除草劑的濫用,極大地破壞了土地生命共同體的健康。工業化的農業把人與自然隔離,讓人類遠離勞動、遠離一方土地,同時也遠離了人生存的根本。農禪的自我實現、自給自足以及勞動修行的生態內涵具有帶領人們回歸自然的定力。湖南的藥山寺、江西的曹山寶積寺以及北京的龍泉寺,重新興起的農禪,賦予了有機農業深層生態學的意義。
傅修延(江西省社會科學院原院長,江西師范大學校長,資深教授,博士生導師):詩人陶淵明《歸田園居》中的“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等,令躬耕田隴煥發出動人的詩意光輝。陶淵明在詩歌美學史上開拓出的勞動之美,與田園之美一起構成了桃花源想象的魅力所在。這一想象使桃花源之類的山間盆地擺脫了平庸,讓人看到那是一個靈魂與肢體都能獲得安頓的所在。在社會形態由工業文明向生態文明轉型的當下,我們回頭再看陶淵明,就會發現無論是在桃花源想象中,還是在個人的生活實踐中,這位偉大的先行者都在倡導一種“資源節約型”加“環境友好型”的生活模式。我們應從中汲取教益,讓這種文化基因代代相傳,這也許是當前陶淵明研究的最大意義所在。
王曉華(深圳大學文藝學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從地理學的角度看,萬衫寺所在的廬山是中國生態群落中的標志性存在。無數動植物在這里繁榮生長,眾多文化名人在這里詩意地棲居。陶淵明就是生長于此的田園詩人。他因退隱鄉野而成為亙古的傳奇,因淡泊明志而演繹了簡單生活的古典范本。1500多年過去了,但他的故事依然引發無限的遐思。對他感興趣的不僅是傳統的隱士,更有我們這些生態主義者。我們從他淡泊的生活態度中發現了拯救性力量,看到了再造桃花源的希望,開始了這次朝圣之旅。此次會議在他的故鄉召開,實際上是向其致敬的一種方式。
胡迎建(江西省社會科學院贛鄱文化研究所原所長):陶詩中對村莊庭院、附近樹木、遠處嶺陸、湖水洲渚都有生動的描寫,以悠然之心看自然之物,心物交融,物我無間,展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他寫心態有樂:知足樂,飲酒之樂,與鄰為友之樂,尚友古人之樂,讀書之樂;心態有悲:以飲酒與賞菊為消憂解愁之方式。陶淵明影響大的原因:自身氣節高,辭官不做,甘貧樂道;客觀上社會意義大,歷代士人失意,多以陶淵明來安慰自己,以恬淡之心看待得失。
劉晗(華北水利水電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蘇軾一生與佛教結緣頗深,對不二法門有著精深的研究和獨到的見解,有著戒殺生的慈悲心、尚素樸的生活方式、與天同一的虛空心境,其濃郁的佛教情懷蘊含著萬物平等、敬畏生命、天人合一的生態智慧,是北宋文人服膺的“居士”。
蘇軾一生宦海沉浮,漂泊不定,每到一處,無論如何困窘,總是買田筑屋,遍植林木,再植以瓜果蔬菜,努力營造一方富有詩意的居住場所。為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一生德及草木、恩施動物。
蘇軾一生多窮困潦倒,即使身處富貴之境,也始終抱持素樸勤儉的生存理念,過一種簡單、素樸的日子。他視“甘脆肥濃”之物為養生大忌,提倡親近自然、樸素簡淡的飲食方式。在蘇軾的詩文中,隨處可見許多有關素食養生的內容,如枸杞、菊花、蔓菁、薺菜、桃花等,均為詩人所喜愛。
王茜(華東師范大學對外漢語學院副教授):談論生態批評的中國問題與中國經驗,必然要包含與中西古今的對話精神。在今天這個全球化的時代,所謂中國問題和中國經驗不是傳統固有的,而是在中西文化交流對話、現代和傳統對話的視域中生成的。如生態批評在使用某些傳統的概念話語時,應當首先將他們還原到它所在的具體生活世界中去,查看它們在其所在的歷史時空中所起的作用;進而明確其當時所在的具體生活世界與我們所在世界的差異性,然后才能就其對當代世界的價值和適用性做出判斷,而不是直接將其從歷史語境中抽取出來,直接應用于當代問題的闡釋與回答。
紀華傳(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研究員、佛教研究室主任):佛教中國化的過程既是佛教不斷適應中國社會的過程,同時也是中華文化對外來的佛教文化創造性吸收和發展的過程。佛教中國化的前提是中國文化中的包容精神。佛教之所以能夠成功實現中國化,還與佛教中自身建立在緣起理論基礎上的圓融平等、慈悲利他、中道智慧與凈心行善等內容是分不開的。所謂緣起,就是指一切事物和現象,都是因為種種因緣條件和合而成的,沒有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事物。一切事物和現象都是互相依存、和合共生的,所以人與人、人與自然都處在互相依賴、互相聯系之中。同樣,不同民族、不同國家、不同宗教共存于這個世界上,也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佛教的緣起理論及其圓融平等、慈悲利他等思想,對于增進不同文明的交流互鑒、緩解因宗教間的不寬容而帶來的沖突和暴力,具有積極的意義。
在佛教中國化的過程中,僧團組織制度方面適應了中國傳統的農耕文明,形成獨具特色的農禪并重的傳統。在中國佛教史上曾出現過道安大師的尼僧規范,后來百丈懷海禪師創始的禪林清規成為中國佛教的主體性制度,形成了農禪并重的優良傳統,這也是中國佛教制度的一大特色。
劉海燕(《中州大學學報》編輯部編審):我們的日常生活應有佛學和生態文明的維度。近年來,我國基礎教育、義務教育中的生態環境教育,已經提到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但教育過程中存在著種種復雜的問題,教育效果也不僅僅是課堂教育所能完成的,教師、學校管理方、社會生活環境等,都影響著教育的效果。首要問題是,學生所接受的課堂教育,在社會生活中得不到印證,造成了認識和生活的疏離,隨著環境的改變,功利性認知很快就會取代生態性認知。怎樣讓生態性認知在一個人的心中扎下根,讓人心回轉?
1.教師、學校管理者的日常生活中應有佛學和生態文明的維度,潛移默化,而不是灌輸生態教條。踐行高于知識。2.社會各界,如餐飲、服飾、各種消費、娛樂界等,倡導簡約、綠色為美學生活的標志。3.研習佛法,深悟世間原初之道,和世間萬物美好相處,自我的佛法修煉亦是生態踐行訓練,惠及自我也惠及萬物。4.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自我心智的高度,就是教育的高度。自我對成功、生命、文化等,都應有超越時潮的理解和堅持。
總之,讓簡潔、天然、綠色理念和仁愛之心融入我們的日常生活中,讓我們的心變得安寧美好一些,從有益于地球和宇宙的立場,而不僅僅是國家、單位和個人的立場,來思考和做事。
張云江(華僑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教授):現代生活節奏的加快,競爭的激烈,物欲和信息的膨脹等,使現代人越來越焦慮,心理問題也越來越多。在改善個體心靈生態方面,佛教禪修有其無可替代的價值與作用。方法之一是坐禪,心理習慣的改善;方法之二是觀念的調適。
項鏡泉(國家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研究員):廬山生態文明建設應按廬山市全境域統籌規劃,起點應高;要樹立科學的發展理念,全面貫徹落實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的生態文明建設思想,把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位一體”作為總體布局,堅持質量第一、效益優先的方針,摒棄片面追求GDP快速增長的思想和行為。生態文明建設絕不能孤立進行,必須與當地的社會經濟發展、人類文化的傳承和自然條件變化規律等緊密結合起來綜合協調進行。
賀偉(江西省廬山管理局作家協會主席):幾千年來,人類在廬山所進行的宗教、教育等方面的活動以及近代涌現出的別墅山城,都十分注重與自然山水的融合,所建的寺廟道觀、亭臺路橋、書院學堂、民居別墅都與自然山水交融輝映,促進了廬山生態文明的發展和完善,“天人合一”的境界在此得到了體現。
李勤合(江西九江學院廬山文化研究中心副教授):廬山文化作為中華文化中一種有代表性的區域文化,尤其是以杏林為代表的道家生態文化、以桃源為代表的儒家生態文化(陶淵明不僅貢獻給中國文化悠然自得的田園詩,更貢獻給中國文化一個以桃源為代表的儒家生態文明理想)、以萬衫為代表的釋家生態文化、以牯嶺為代表的現代西方生態文化,具有典型的生態文化意義。探求廬山文化中有關生態文化的線索,對建設當代的生態文明無疑具有重要的意義。
張昭希(黃河科技學院生態研究中心辦公室主任、館員):就生態文明建設來說,首先需要轉變自身對生態環境的認識,擺正和生態環境的關系;真正深刻認識到人類和生態環境的關系,才有可能從生態環境的各個方面進行改善和調整,達到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
釋能行(廬山慶云文化社社長,廬山萬杉寺住持,江西省佛教協會常務理事):萬杉寺為廬山五大叢林之一,歷來屬于禪宗寺院,因生態而得名,宋代高僧太超禪師種植杉樹萬株,受到宋仁宗皇帝敕封寺額“萬杉寺”。
萬杉寺的歷史和生態實踐,為當代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以下參考:1.傳承千年的生態文化。蘇轍賦詩:“萬本青杉一寺栽,滿堂金氣自天來。”朱熹造訪萬杉寺得詩句:“門前杉徑深,屋后衫色奇。”2.充滿靈性的生態環境。萬杉寺坐落于名山名湖之間,背靠廬山慶云峰,南鄰中國最大淡水湖——鄱陽湖,擁有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萬杉寺的生態之美,不僅在于它的自然之美,而更在于它的靈性之美。它的靈性之美,首先體現在建筑上,深山藏古寺,萬杉寺的殿閣樓臺、飛檐翹角在青山綠水的掩映下,宛如畫境。3.自凈其意的生態精神。指通過斷惡行善的修持來凈化自己的思想意念,從而達到凈化內心、身心清凈、回歸到物我一體、澄明空寂的本有自性,這是佛法修行的核心。4.和合共濟的生態文明。萬杉寺千年的生態實踐,體現的是理論聯系實踐的和合共濟,心靈與環境的和合共濟,精神與物質的和合共濟。
作者補記:廬山市原名星子縣,即田園詩人陶淵明的故鄉,會議在此召開,也表達了對這位簡約而詩意地生活的生態先賢的敬意。由會議發起者魯樞元教授提議,此次會議餐均為素食,也體現了生態學者的踐行理念。在大會及小組發言中,廬山籍及廬山本地的學者,對廬山區域的生態現狀充滿憂患意識,他們的歷史記憶和強烈呼吁令聽者動容,正如艾青的詩句,“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