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旗，從雪域高原“飛來”
——武漢醫生林洪救治藏族患者卓嘎的故事

文 ／莊輝錦

“這是我媽媽托人在西藏制作好的一幅錦旗，是武漢的專家給了我媽媽第二次生命，這份恩情我們將永遠不會忘記。”

2017年10月25日，藏族患者卓嘎一家就要依依不舍地離開江城武漢，回到雪域高原的西藏自治區山南市隆子縣日當鎮日當村。臨行之際，卓嘎的兒子米瑪次仁代表全家人拿出一面剛剛從雪域高原快遞過來、用藏漢雙語文字書寫的錦旗，獻給華中科技大學武漢協和醫院神經外科林洪教授及其醫護團隊。

“醫德雙馨暖人心，精心護理勝親人”。說起這面從雪域高原“飛來”的錦旗，故事還得從頭講起。

“林教授，您幫我們看看這病該怎么辦吧？”2017年9月底，林洪接到西藏山南市人民醫院外科醫生羅布頓珠的求助電話，說他的病人卓嘎因顱內腫瘤急需救治。但苦于當地醫療技術、設備有限，他們遲遲無法決定手術。

思前想后，羅布頓珠想起了6年前曾跟隨湖北援藏醫療隊長林洪學習，林洪良好的醫德、精湛的醫術給他和當地的醫生同行留下深刻印象。于是，羅布頓珠便打來了這通電話向林洪求援，希望先進行遠程會診。

藏族兄弟羅布頓珠的電話，也勾起了林洪6年前在雪域高原時真情援藏的回憶。2011年，他被派遣到西藏山南市人民醫院開展為期1年的醫療援助工作。在工作生活之余，林洪與當地藏族同胞結下了深厚的兄弟般情誼。

“我沒想到，6年過去了，當地的藏族兄弟還會想起我！”林洪感慨萬千。通過影像學檢查，他發現卓嘎患的是“腦膜瘤”，必須手術切除。但武漢、山南相隔千山萬水數千公里，手術風險大。林洪有了“再去一趟西藏為卓嘎做手術”的想法，并為此行準備好了特殊顯微鏡等必要的醫療器械。可他的決定經羅布頓珠與患者家人溝通時，遭到了婉拒，術后護理和手術同樣重要，林洪來藏手術時間有限，綜合考慮各方因素后，他們決定舉家前往武漢，請林洪做手術。

卓嘎今年53歲，是西藏山南日當村的一位退休養路工。一年前，身體一向不錯的她出現無明顯誘因的間歇性頭痛，還伴有左側肢體乏力。因地處高原偏遠地區，卓嘎的求醫之路幾經坎坷。

米瑪次仁說：“媽媽第一次出遠門是今年去西藏拉薩做核磁共振確診病因，但我們當地的醫療水平有限，確診是腦膜瘤后，全家頓時沒了主意。”得知母親的病情后，米瑪次仁更是坐臥不安、心急如焚，便四處打聽救治母親的方法。

林洪教授（左）與趙洪洋主任（右）接收患者贈送的錦旗

所幸的是，米瑪次仁找到了羅布頓珠。“羅布頓珠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遠在湖北武漢的援藏醫療專家林洪教授。”米瑪次仁介紹，“聽說林教授在藏工作一年的點點滴滴，我媽媽對林教授精湛醫術深信不疑，決定一定要去武漢，請林教授在百忙中能親自為她主刀手術，對她進行救治。”

卓嘎決意從雪域高原來到武漢協和醫院接受手術救治。“聽說了這個決定，我又喜又驚。”林洪說，“藏區牧民信賴我的醫術，我很感動。”但一連串的未知狀況讓他十分擔心：一個腦瘤患者從高海拔地區到內陸江南，路途遙遠不說，氣壓的變化是否會引起突發狀況？平時手術麻醉等用藥劑量，在高原患者身上是否會有其他反應？

西藏海拔高，氧氣稀薄，考慮到地理環境和就診時間，藏民如有需要轉診的重病，一般會去成都或者重慶的醫院。當被問到為何舍近求遠前往武漢就醫時，卓嘎堅定地說：“林教授醫術精湛，我把生命交給他，完全放心!絕對信任！”

避開國慶節出行高峰，10月9日，卓嘎一家四口踏上了來漢行程。早上6時，從西藏山南坐車到拉薩機場，再乘飛機到重慶。下午3時許，轉動車抵達武漢漢口火車站，林洪手舉寫著卓嘎名字的名牌在出站口接站，直到當天晚上11時，終于接到了這家素未謀面的藏族朋友。

卓嘎一家從雪域高原到江城武漢的一路，林洪教授并不輕松。“我援藏時發生過高原反應，回武漢后又‘醉氧’，適應了好一陣子。讓患者趕來武漢做手術，一路風險很大。”為保障路途安全，林洪和羅布頓珠拿出周密的預案。出發前，根據林洪的指示，羅布頓珠為卓嘎打了脫水針，給腦內“騰空間”，減少腦瘤對大腦的壓迫。同時，林洪和米瑪次仁隨時保持聯系，電話、微信多次囑咐：趕路小步走，不要太急；一路盡可能少喝水，減少水腫。

為接待這位來自雪域高原的患者，林洪遠程“監測”患者生命體征，并聯系了自己在湖北恩施、宜昌、潛江、荊州等地基層醫院的同事朋友，拜托他們當卓嘎所在的動車經過時，患者若身體不適，做好給予相應救援的準備。米瑪次仁和林洪的聊天記錄里，顯示著一路上每隔一段時間，林洪詢問并交代患者乘車注意事項，防止在路途中出現意外等情況。

在卓嘎抵達武漢之前，林洪提前一周在華中科技大學武漢協和醫院為卓嘎辦理了入院手續及床位安排，保證她抵漢后第一時間獲得準確、及時、有效的治療。

接到卓嘎一家后，林洪把他們送到華科武漢協和醫院安頓好，為卓嘎做了檢查。醫院神經外科主任趙洪洋得知卓嘎病情后特別重視，與林洪同科室各同事對其病情深入討論。卓嘎所患腦膜瘤，雖不是惡性腫瘤，但有兩處且生長在運動區上，與中央溝動靜脈等關系密切，術后偏癱概率較高，而此時手術方式、手術入路、手術切除方案的制定就成了重中之重。經過認真分析討論，林洪提出雙切口一次手術完成兩處腦膜瘤同時切除的方案，得到各位神經外科同事的認可。該方案對患者顱內創傷小、恢復快，最大程度降低了患者術后出現偏癱的概率。

討論分析中，林洪及其團隊還對卓嘎由低氧到高氧、低壓到高壓、干冷到濕熱環境下，身體可能出現的病理、生理改變，一一進行詳細認真、科學嚴謹的討論，并制定了應對措施。

各項準備工作就緒，手術于10月13日進行。這天，趙洪洋和林洪雙雙走進手術室主刀，經過4小時手術，卓嘎顱內的2個腦膜瘤被順利取出。術后，不僅未出現偏癱，患者間斷性頭痛及左側肢體乏力感也逐漸消失。卓嘎顱內有一個直徑7厘米的巨大腦膜瘤，同側還有一個直徑約2厘米的小腦膜瘤，占據了腦部體積的1/6。

“根據大小推測，較大的在腦內約有6年時間，小的至少也有2年。”趙洪洋說，這個腦膜瘤沒有侵犯神經組織，患者很難察覺。但因瘤體越長越大，擠壓了腦組織，患者開始出現癥狀。如果繼續增大，后果不堪設想。“為了避免傳統馬蹄形切口影響術后患者頭部的美觀，我們采用了S形切口。術后第二天，卓嘎就能下床活動，如今已和常人無異了。”

“是武漢的專家給了媽媽第二次生命，這份恩情我們將永遠不會忘記。”手術后，經過10多天的精心呵護，卓嘎的身體已經康復。10月26日，藏族同胞滿懷喜悅，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武漢，回到西藏拉薩，回到故土山南市隆子縣日當村。

林洪表示，今后他還將繼續通過遠程會診，定期為卓嘎復查，幫助她全面恢復。通過遠程會診、雙向轉診，他希望為更多青藏高原患者提供醫療服務，用實際行動維護好新時代漢藏一家親的深情厚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