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超和英超足球聯賽競爭平衡狀況比較

李偉+陸作生+吳義華

摘 要：采用“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和“標準分數”測量法，對中超、英超聯賽的競爭平衡發展狀況進行測量比較，結果顯示：中超聯賽的競爭平衡曲線波動較大，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聯賽競爭平衡狀況的穩定性較差；中超球隊競賽實力處于強者更強、弱者更弱的兩極分化狀況。分析二者的競爭平衡調控手段得知，出于“吸引更多球迷關注”的宗旨，在確保球隊競技實力和俱樂部經濟實力均衡的同時，還應改變限制外援和工資封頂的思維，為高薪吸引全球頂級球員參與，打擊假球黑哨營造干凈而公平的賽事環境。

關 鍵 詞：體育管理；競爭平衡；中超；英超；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標準分數

中圖分類號：G80-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17）06-0048-06

Abstract： By using “Lorenz curve - Gini coefficient” and “standard score” measurement methods， the authors made a measurement comparison on the situation of development of competition balance in the Chinese Super League （CSL） and the Premier League （PL）， the revealed the following findings： the curve of competition balance in the CSL fluctuates more significantly， which， to a certain extent， reflects that the stability of the situation of league competition balance is worse； the competition strength of the CSL teams is in a situation of polarization， i.e. the strong becomes stronger， while the weak becomes weaker. By analyzing the two leagues competition balance regulation means， the authors concluded that based on the purpose “to attract the attention of more fans”， while ensuring team competition strength and club economic strength， the CSL should also change the thinking of restricting foreign players and salary capping， and create a clean and fair competition environment for attracting the participation of world top players with a high salary， and for cracking down competition fraud and black whistle.

Key words： sports management；competition balance；Chinese Super League；Premier League；Lorenz curve-Gini coefficient；standard score

“競爭平衡”是團隊職業體育研究領域里，經濟學家們所共同關注的一個核心議題。“球隊間的競技實力平衡”“球隊間的競技實力均衡分配”“天才球員的公平分配”等競爭平衡類似觀點最初出現在Rottenberg[1]的《棒球運動員的勞務市場》文中。Michie[2]將其定義為“競爭平衡是指球隊之間的競賽實力平衡”，Lenten[3]認為“競爭平衡是指職業體育聯盟內各球隊之間競爭力的均勻程度”。

無論是競爭力均衡，還是競賽實力平衡，其理論假設的立足點均是“球迷對比賽‘結果不確定性的偏愛”[4]。競爭平衡的重要性表現在，同等情況下，不可預測的比賽結果能吸引更多觀眾。為此，出于聯賽市場開發和增加聯賽收益的目的，歐美職業體育聯盟推行各種制度來保障球隊間競技實力均衡，制造比賽懸念和賽季懸念，以吸引更多的觀眾。

在“吸引更多球迷關注”和“聯賽市場開發”方面，被譽為最具影響力的英國足球超級聯賽（簡稱英超聯賽）是成功的。相比而言，我國職業足球聯賽一直未能擺脫球迷市場低迷的狀態。更為甚者，作為消費者的國內球迷，寧可熬夜觀賞歐洲五大職業聯賽的直播，也不收視黃金時段播出的國內職業足球聯賽，已是不爭的事實。因此，在同類比較中尋找差異，從競爭平衡的視角，比較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簡稱中超聯賽）、英超聯賽的競爭平衡狀況，審視二者在競爭平衡機制上的差異，找出提升中超聯賽關注度和影響力的對策。

1 中超、英超聯賽競爭平衡狀況比較

為全面認知中超、英超聯賽的競爭平衡狀況，設計“發展趨勢”整體性比較和“球隊強弱差距”局部性比較方案。選取1994—2015年間22個賽季的球隊積分為統計指標。根據對“中超職業足球聯賽競爭平衡發展趨勢”的預期目的需要，將“中甲聯賽”視為“中超聯賽”的一部分，重要的是選用的測量方法不受中超聯賽賽制和球隊數量變化影響。

通過文獻梳理發現，測量和評價一個聯賽或聯盟的競爭平衡狀況，仍是當今研究的難點。需要考慮到以下兩個問題：一是測量方法選擇問題，“如同定量研究貨幣供應一樣，競爭平衡的測量方法有很多種”[5]，由于各職業體育聯盟特征的不同，其最合適的測量方法也應不同。已有文獻明確指出，某些運用于北美四大職業體育聯盟的測量方法，并不適用于歐洲職業足球聯盟或其它聯盟[6]。因此，針對中超和英超聯賽的賽制特征，選取洛倫茲-基尼系數法和標準分數法為競爭平衡測量方法。二是評價標準值缺失。“競爭平衡如同財富，每個人都知道它是值得擁有的好東西，但是沒有人知道該擁有多少。”因此，目前研究成果中尚沒有一個普遍認可的評價標準。民諺云“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故采用比較法，選取世界上影響力最大的職業足球聯賽——英超聯賽的競爭平衡狀況為“參照系”，有利于中超聯賽競爭平衡狀況的自省和定位。endprint

1.1 聯賽競爭平衡發展趨勢比較

1）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法。

Schmidt曾采用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法，對1901—1990年期間美國各大聯盟球隊贏取聯賽冠軍份額進行測量分析[7]。將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法同“集中度類”其它測量方法相比較，例如：排名前五俱樂部的集中度（C5）和競爭平衡C5指數（C5ICB）、哈芬達指數（H-Index）和哈芬達競爭平衡指數（HICB）。其優點在于，消除了球隊數量變化對測量數值的影響[2]。因此，楊揚[8]將其評價為“所有測試方法中較具有優勢的一個”。

以聯賽一個賽季內（如中超和英超）的球隊積分為統計指標，將聯賽球隊積分從低到高依次排序，計算第i支球隊積分在聯賽球隊總積分中所占的比重wi（i在1，2，…，n取值，其中n為聯賽球隊的總數量），然后利用業內人士普遍認為簡便易用的山西農業大學經貿學院張建華先生提出的基尼系數計算公式：G=1-[（1+2（w1+w2+…+wn-1）]1/n，計算出聯賽球隊積分的基尼系數。當基尼系數為0時，表示聯賽競爭絕對平衡；當基尼系數為1時，表示聯賽競爭完全失衡。

2）測量結果與評價。

收集1994—2015年間中超（含中甲）聯賽和英超聯賽的球隊積分，數據如表1。

1）數據均來自球球網[9]。另外，英超聯賽是跨年度比賽，如1993/94賽季，出于統計方便，簡記錄為94賽季

從整體層面上，對中超聯賽競爭平衡的發展趨勢進行測量與評價。通過洛倫茲曲線-基尼系數法得出測量結果，并繪制競爭平衡發展趨勢圖（見圖1）。

首先，從整體來看，22年來中國足球職業聯賽競爭平衡發展呈現上下波動，并沒有表現出明顯改善的趨勢。其次，曲線波幅較大，說明了中超聯賽競爭平衡狀況的穩定性較差。

1.2 首尾球隊競技實力比較

1）標準分數法測量。

標準分數法已被運用到歐洲職業足球聯盟的競爭平衡研究中。例如Szymanski[10]運用標準分數測量1946—1995年期間歐洲職業足球的競爭平衡狀況呈下降趨勢，且發現意大利和西班牙職業足球競爭平衡狀況比英格蘭要好。Koning[11]運用該方法，分析荷蘭頂級足球聯賽的競爭平衡狀況。標準分數法主要運用于團隊職業體育競爭平衡測量，它選用球隊積分為測量指標，其測量值不受球隊數量的影響。因此，更適合用于積分制下不同聯賽競爭平衡狀況的比較。

標準分數法（standard score）也叫z分數（z-score），表示在一個賽季中，選取聯賽（如中超或英超）的球隊積分為統計指標，聯賽中某支球隊積分與各球隊積分的平均值之差除以各球隊積分的標準差：標準差=（某支球隊積分-各球隊積分的平均值）/各球隊積分的標準差，用公式表示為z=（x-?）/σ，其中x為某支球隊積分，?表示各球隊積分的平均值，σ表示各球隊積分的標準差。標準分數值以標準差為單位的分布量表，代表著某支球隊積分和各球隊積分平均值之間的距離，用以觀察聯賽中每支球隊積分在各球隊積分中的相對位置，還可以用它來判斷聯賽中各球隊積分是否有離群點。對不同均值或不同標準差的聯賽球隊積分，往往不能直接比較，可通過將其轉化為標準分數后再進行比較。

選用標準分數法，從局部層面上測量聯賽中首位和末位球隊的積分“離散度”，以反映球隊的競技實力強弱程度，并將中超和英超聯賽的測量結果進行比較。測量值越大說明球隊的“離散度”現象越嚴重，也就意味著球隊脫離聯賽中球隊整體水平的狀況越嚴重，即競爭越失衡。

2）測量結果與評價。

從局部層面來看，對首尾球隊在聯賽中競賽實力狀況進行測量與評價。選取中超聯賽2011—2015年間5個賽季的聯賽積分進行“標準分數”法測量，探尋首位和末位球隊的積分“離散度”，以反映球隊競技實力的強弱程度。

測量結果如表2所示，中超聯賽中首位和末位球隊的標準分數測量值均大于英超，即其“離散度”超過英超聯賽。這說明在中超聯賽中，球隊之間呈現“強者更強，弱者更弱”兩端分化的競爭失衡狀況。

2 中超、英超聯賽競爭平衡調控手段的比較

通過文獻梳理發現，影響職業體育聯賽競爭平衡的因素有很多，可分為主要影響因素和非主要影響因素。“優秀球員的分配”和“俱樂部經濟實力上的競爭”被Késenne[12]列為影響競爭平衡的主要因素。對此，楊揚將職業體育聯盟競爭平衡的概念直接歸結為：1）競技能力的競爭平衡；2）經濟實力的競爭平衡[11]。在總結國際成功聯賽的4個通行標準中，鮑明曉[13]闡明“球隊之間的實力要均衡及整個聯盟和俱樂部整體上財務要健康，財務制度要健全。”球員分配和經濟實力為其中兩個通行標準，足以表明“球隊競技能力”和“俱樂部經濟實力”是影響競爭平衡的主要因素。借鑒Christoph[14]的觀點，除上述因素外，還存在其它影響因素，如政府（國家、聯邦州、區）出資支持俱樂部基礎設施的非統一性、俱樂部所應用的裝備上不同的高新技術、俱樂部成員道德的純潔性、興奮劑的使用、運動員心理上的差異、指揮藝術和比賽環境、裁判員道德水平和業務水平、比賽組織與管理工作等等。

2.1 球隊競技實力的調控手段

無論是中超還是英超聯賽，球員轉會是球隊競技實力的絕對性影響因素，在本研究中青少年梯隊培養影響效果可以忽略不計。理論上球隊的競技實力受球員轉會和梯隊培養的兩者因素共同影響，但在實踐中，對于職業足球通行的“開放式”聯賽模式來講，球員轉會是一支球隊競技實力的決定性因素。在歐洲職業足球聯盟中，受波茲曼法案后的自由轉會制度影響，球員流動性大大增加，吸引著全球優秀球員到歐洲賽場上淘金，俱樂部為了“獲勝最大化”的目的，爭相雇傭和挖取優秀球員來增強球隊競技實力。同培養球員的成本和風險相比，一筆巨額的轉會費更符合現代商業運作的手法，且其程序簡單，對比賽成績提高效果顯著。受國際足聯球員轉會規則的趨同性影響，雖然在2010年我國職業足球聯賽自由轉會制度改革以前，一直保持限制球員自由流動的“保留制度”性質，但是，并沒有改變職業化以來俱樂部梯隊培養荒廢的狀況[15]。所以對中超、英超聯賽球隊競技實力調控政策的比較研究，也就歸結為對球員轉會制度的比較。endprint

我國職業足球聯賽從最初的3+1外援限制，到2017年5月“新政”的3外援限制，一直沒有改變對優秀外援的限制性思維。而英超聯賽利用球員自由轉會制度的便利，弱化了外援限制，“往往一場比賽下來幾乎全是外籍球員”[16]。其募集國際一流球員參與聯賽，不僅競爭平衡狀況比中超聯賽要好，而且確實做到了“能夠吸引大量球迷觀賞”， 完成了聯賽市場開發并“打造一流聯賽”的目標。放眼歐洲職業足球轉會制度，其經歷了保留和轉會制度、博斯曼體系、后博斯曼體系這三大轉會體系演進[17]。而我國職業足球，在2010前采用的是對歐洲保留和轉會制度，進行一定程度復制的“摘牌制”，直到2010年才開始采用自由流動轉會制。這也說明，同英超聯賽相比，中超球員轉會制度的演進過程有一定的趨同性和滯后性。

2.2 俱樂部經濟實力的調控手段

在2013年，歐足聯頒布財政公平政策以前，包括英超聯賽在內的歐洲職業足球俱樂部的薪資是不受約束的。因此，歐洲職業足球俱樂部表現出位置競爭賽制強化了俱樂部“獲勝最大化”動機、俱樂部之間爭相購買優秀球員和高薪穩定球隊而展開“軍備競賽”、 激烈的球員資源爭奪導致俱樂部過度投資、打破應有的收支平衡計劃。這一趨勢帶來的嚴重后果是大量俱樂部面臨虧損和破產的生存困境[18]。測量所得的英超聯賽競爭平衡曲線波幅平穩并呈上升趨勢，這也證實其競爭平衡狀況日益惡化。針對這種情況，歐足聯最終不得不頒布“財政公平政策”，希望通過“支出不能超過收入”這一核心條款來約束俱樂部球員的薪資投入，進而限制俱樂部購買球星和挖取球員的行為，達到球員合理流動和維護聯賽競爭平衡的目的[19]。歐足聯財政公平政策頒布后，英超的競爭平衡狀況得到改善，這讓人不難想到二者的關聯性。

雖然，中超聯賽的俱樂部經營表現與英超俱樂部有高度的相似性，如位置競爭、獲勝最大化動機、高水平運動員儲備、俱樂部虧損、外來資金注入等，但不同的是，工資封頂式的“限薪”手段，一直貫穿我國職業足球聯賽的始終，有類似NBA聯盟的工資帽調控手段的功效，歐洲職業足球卻從沒有采用過此類措施。為什么歐洲職業足球不采取球員薪資封頂？我們不難得出原因，即英超在全球范圍內引進一流球員的策略，與之對應的是支付給高水平球員應得的高薪酬。對于世界球迷來說，利用高薪酬引進的明星式球員，本身就具備了追星式的關注效益。因此，英超聯賽的市場開發能吸引更多球迷關注，進而達到增加收入等一系列成效。

通過比較中超和英超聯賽對俱樂部經濟實力的調控手段發現，二者表面區別是“限薪”和“不限薪”，而其共同點在于應對的問題，即俱樂部之間經濟實力差距的問題。出于公平考慮，俱樂部競爭應在同一起跑線或使用相同的工具。所以，我們應改變“限薪”思維，不應是俱樂部薪資“量”的多少，而是俱樂部間薪資“差距”的大小。

2.3 球員道德問題

中超聯賽競爭平衡曲線在2009年出現陡然下降的“拐點”，其競爭平衡狀況曾一度優于英超聯賽，但是隨著情況的持續惡化，近期反不如英超聯賽。“拐點”出現于正值足壇“反賭掃黑風暴”的嚴打時期。早在2002年Sanderson[20]就認為“俱樂部成員失去純潔道德”是影響競爭平衡的因素之一，而假球和黑哨等非體育道德行為也是一直困擾中超聯賽的重要問題。由此2009年的司法介入與隨之而來的中超聯賽競爭平衡曲線“斷崖式”震蕩效果說明：一方面，“俱樂部成員道德”影響著中超聯賽的競爭平衡；另一方面，有待完善監管措施以監督各種不正當競爭行為。

值得關注的是，影響中超和英超聯賽競爭平衡的調控手段存在差異。“司法介入”引起的中超聯賽“反賭掃黑”風暴，是造成聯賽競爭平衡狀態曇花一現好轉的主要誘因，而英超聯賽卻是通過聯賽制度改革——“財政公平政策”的收支平衡扭轉俱樂部財政競爭不平衡局勢。與英超聯賽制度性改革的長效性和自我完善相比，中超聯賽的司法介入顯得有些臨時性和外力性，缺乏長期的自治效力。所以需從聯賽層面頒布制度性監管措施，改變中超聯賽競爭平衡的消極局面，加強中超聯賽競爭平衡的制度建設。

矛盾有主次之分，事物因其主要矛盾而存在，主要矛盾決定各次要矛盾的發展，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就抓住事物的本質，就能全盤統籌[21]。既然“球隊競技能力”和“俱樂部經濟實力”被認為是影響聯賽競爭平衡的主要因素，那么這就是我國職業足球聯賽的競爭平衡保障機制設計中應考慮的主要矛盾。但是，影響中超聯賽競爭平衡因素的個性特征——“俱樂部成員道德”也不可忽視。

基于聯賽特征篩選出適宜的競爭平衡測量方法為洛倫茲-基尼系數法和標準分數法。對中超和英超聯賽測評比較結果為：從整體層面上看，中超聯賽競爭平衡發展趨勢曲線上下波動，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改善趨勢，并且其競爭平衡曲線的波幅大于英超聯賽，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聯賽競爭平衡狀況的穩定性較差。從局部層面上看，中超聯賽的首尾球隊“離散度系數”均大于英超聯賽，數據表明中超聯賽中球隊競賽實力呈現“強者更強，弱者更弱”的兩極分化狀態。競爭平衡是出于“吸引更多球迷關注”，同英超聯賽競爭平衡調控手段比較來看，中超聯賽競爭平衡調控手段應做到：一是在引導球隊競技能力均衡的同時，應廣泛吸引全球頂級球員參與；二是改變“限薪”的工資封頂思維，以縮小俱樂部經濟實力差距；三是對觀眾負責，抓好聯賽的假球黑哨等道德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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