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之物

他靜靜地趴在蒼黃的丘陵頂端，身上的偽裝服恰適地與這黃沙融為一體。

風聲呼嘯而過，地表宛如夏日的瀝青，蒸騰著一股難以忍受的熱量。

但他絲毫不動，汗水滴滴點點匯成了幾條蜿蜒的線向下滑落，還沒掉下來，就被干燥的空氣吸收殆盡。他曾經是堅毅優(yōu)秀的戰(zhàn)士，當然現(xiàn)在也是。

他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已然被炙烤扭曲了的陣地。他必須死死地盯著那時不時就會被鋪天蓋地的黃沙遮掩的戰(zhàn)場，第一時間殺死每一個出現(xiàn)在他視線中的敵人！

在只有黃沙紛飛的世界里，敵人的尸體或許是不錯的點綴。他有些疲憊地眨了眨眼睛，足足持續(xù)了兩天的守衛(wèi)工作，讓他的神經早已超出了原本的負荷，然而這樣的日子或許還要繼續(xù)下去。

三天前，他離開地下掩體的時候，總部給他下了死命令，他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式發(fā)報機，心中咒罵了一聲：可惡的老家伙。這臺老古董毛病百出，他向總部回饋信息的時候，那邊可以接收，這一點已經證明過了。但是他卻沒有收到總部的一絲信息。然而他又不能扔了它，畢竟在現(xiàn)在的情況下，它是他唯一的同伴了。

就連他自己都沒想過，自己會有面臨如此境遇的時候——也沒人會這樣想過。

生理上已然痛苦不堪，幾日來連撒尿時眼睛都不敢從陣地離開的他，長嘆了一口氣。他畢竟不是機器，也有喜怒哀樂，也曾經有自己的家人。長期的戰(zhàn)爭使他喪失了人性，在戰(zhàn)爭中，他毫不留情地殺死敵方的士兵，而敵方的婦女和兒童也是會從背后擊殺他這樣心存憐憫的人。為了勝利，大家都使用了一些難以啟齒的方法。雖然對待敵方的手段殘暴了一些，但也確實是行之有效的方法。長時間的殺戮，已經使他的意識逐漸變得麻木。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掛在胸前的一個金屬殼制品，會心地露出了微笑，冷漠的心里還是留有一絲的柔情。這玩意兒的表面那丙烯涂料不規(guī)則地印出一個少女的容貌，只是涂料早已隨著時間流逝磨出了邊角。在一百多年前，這玩意兒被人稱為手機殼。

“呵……”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實在是太久了，我的記憶也有些老化了。”他的笑容恐怕正是因為這個。

他并非一個自然人，而是這個可悲時代的新興產物——克隆體。

手機殼上印著的少女，是他的大學同學，當時他與她是警校同一期的學生。那個時候，少女迷人的微笑和足以匹敵蜜糖的聲線，都給當時的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身材那樣嬌小的少女展現(xiàn)了她性格上的堅韌，當年他在軍事訓練中都差些沒撐過去的項目，這個可愛的少女卻一聲不吭地向下走著，雖然她的射擊成績一塌糊涂，然而總體來看，這是一個比他優(yōu)秀很多倍的女孩子。

他漸漸地喜歡上了她，每次靠近她，自己就會呼吸急促、胸口發(fā)悶。在得到她一張風采無限的照片后，他將照片印在了自己的手機殼上，每天手機不離手的他，每次從口袋摸出手機，都會看到她的笑臉。但他本身性格靦腆，生活中又不是個能說會道的妙人，于是直到畢業(yè)，他也沒有能開口將心事告訴少女。他只是在少女的背后默默地注視著她。大學畢業(yè)后，她開創(chuàng)了自己的一番事業(yè)，隨后他得知了她的婚事，得知了她婚后美滿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和丈夫在進行一場跨國旅游時，世界大戰(zhàn)不合時宜地爆發(fā)了。

敵國是一個不講國際道義的國家，在宣戰(zhàn)之初，在那個國家旅游的本國人就都成了人質，并在戰(zhàn)爭開始不久后就被殺害，包括她……縱觀人類歷史，和平的歲月總是稀少的，動蕩時節(jié)，才知太平安寧的可貴。想想也真是可笑，在歷史上，人們可以為了各種奇葩的理由發(fā)動戰(zhàn)爭：宗教、土地、資源，甚至是美人的笑容。

戰(zhàn)爭開始之后，規(guī)模漸漸變得越來越大，許多國家都相繼參戰(zhàn)，戰(zhàn)爭演變成了難分勝負的拉鋸戰(zhàn)。雙方兵源逐漸匱乏，像他這樣的在警校學習過的人也響應國家號召（或許是為了某個女人報仇）而成為一名士兵，參加了戰(zhàn)爭。他在戰(zhàn)爭中也顯露出過人的本領，受到了總統(tǒng)的接見，并被抽取了血樣保存了下來。

激戰(zhàn)正酣的時候，不知道哪個混蛋按下了核按鈕，使得戰(zhàn)爭驟然升級，之后核彈像爆竹一樣滿地開花，直至將地表環(huán)境破壞殆盡。無數的人因此而死，雙方卻都沒有贏得戰(zhàn)爭，這是他在臨死前最后一絲想法。

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用舌頭舔了舔干枯起皮的嘴唇。這時候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太陽毫無保留地向大地傾倒自己的能量，長時間匍匐在灼熱的黃沙上，使他有了些許脫水的癥狀，雖然水壺就固定在他的腿上，但是他卻不敢有大動作，敵方已經知道他在這個地區(qū)，或許已經派了士兵來殺死自己。

他努力地從口腔中搜刮了一點口水咽了下去，左手輕輕地放在胸前，摸了摸手機殼。

他的嘴角揚了起來。

當他在地下掩體中蘇醒時，他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情。他的國家在戰(zhàn)爭之前就已經掌握了克隆技術，并且在戰(zhàn)爭中已經有一些低等的克隆人參加執(zhí)行了各種危險的任務。如今，克隆技術更加發(fā)達，從胚胎到成人只需要四個月時間，甚至出現(xiàn)了擁有自主意識的克隆人士兵。

自己被克隆后還是自己嗎？他思索了許久，作為一個成年體的克隆人，他蘇醒的那一刻就能想起本體的記憶，他可以想起年幼時母親煮的芋頭，可以想起和朋友跑出去上網時的歡樂，自然也能想起大學期間風華正茂的她……然而他只是一個行走的工具，是被制造出來的殺戮機器。

敵國一方同樣也掌握了這項技術，也就是說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真是太可笑了，原來死亡并不是解脫的方式。雖然敵方士兵也是克隆人，但是只要想到敵方某一個克隆人的本體或許是殺害了她的兇手，他的仇恨就難以平復。

大批的克隆人士兵被派了地下掩體。一百多年過去了，地球所受到的創(chuàng)傷依舊難以平復，地表由于核打擊而變得荒涼不堪，生態(tài)環(huán)境支離破碎。在這樣的情況下，劫后余生的人們所想的并不是彌補自身所犯下的錯誤，思考怎樣來修復地球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而是繼續(xù)核戰(zhàn)前那場沒有打完的戰(zhàn)爭。

由于戰(zhàn)略物質的匱乏，不少克隆人甚至連衣服都沒有。地表上的克隆人并不敢反抗地下掩體中那些上級的命令，由于第一批克隆人恢復意識后，對上級感到不滿，發(fā)生了反叛，所以后來的克隆人士兵體內都被放入了遙控炸彈，克隆人們只能戰(zhàn)斗，竭力殺死敵方，如果運氣好，還能奪取對方的裝備物資。

有沒有新的克隆人試著懷疑這個說辭呢？反正他沒有這個想法。在這場早已違背了人倫的戰(zhàn)爭中，他也算是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吧。當上級代表軍方問他需要什么獎勵時，他沒有表情，他的家庭已經在百年前永遠地消失了，軍方也不會為了他而克隆自己的家人來浪費有限的資源，于是他請求上級給他做一個同樣的手機殼，以緬懷他那段沒有結果的愛情。

空氣中有一絲危險的氣息，他的胸口有一絲的壓迫感。緊張嗎？他自嘲地笑了笑，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他努力降低呼吸的頻率。是周圍有人嗎？他對于自己的神經質不敢怠慢，這是長期戰(zhàn)斗中磨煉出來的本領，在警校學習的時候，他曾經在偽裝實訓項目中得到了第二名的成績，如果不借助專業(yè)的器材，一般人是很難發(fā)現(xiàn)他的，而現(xiàn)在這年頭，先進器材恰恰是雙方都缺少的東西。

在三天前，百死余生的他奉命和兩個戰(zhàn)友攜帶著一部老式發(fā)報機來到了這個地方?？偛棵钏麄儓允卮说?。他們忠實地在這個地方待了整整三天，干掉了十多名敵人。雖然已經暴露了位置，但是他們并沒有撤退。這是命令！

對方的人也會不停地出現(xiàn)在這里吧，只要敵方地下基地所儲存的資源沒有用光，克隆人士兵就會不停地出現(xiàn)?？寺∪耸勘皇菫閼?zhàn)爭所產生的機器，沒有人為他們的死感到悲傷。

在這三天內，除了殺死十多名敵人外，他們還是有別的成果的，但是他掠奪的物資并不能歸自己所有，他通過發(fā)報機將截獲物資的信息發(fā)給了總部，就在今天上午，地下掩體派人過來，運走了他們搶來的物資，包括幾支破槍和一些干糧，甚至他所搶來的衣服都被運走了。不過，他總算給自己留下了兩塊壓縮餅干，因為他已經斷糧了。

他與兩個戰(zhàn)友來到這里的時候并沒有攜帶多少食物，其中一個戰(zhàn)友第一天就犧牲了，他與另一個戰(zhàn)友在夜色的掩護下挖出了幾只老鼠，核戰(zhàn)之后，這些小家伙的生命倒是十分頑強！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者，或許就是這些嚙齒類小家伙呢。

陣地三公里外有一個小潭，里面有渾濁的水源，放在和平年代，這樣的水連動物都不會飲用，但他和戰(zhàn)友也不管水中的核污染是否消除，就喝了個痛快。

另一個戰(zhàn)友是第二天犧牲的，當時他們受到了七名敵兵的攻擊，顯然敵方也想殺死他們。不過他的能力顯然更勝一籌，沒讓敵人得逞。雖然來犯的敵人全部被殺死了，但是戰(zhàn)友也被打中。戰(zhàn)友所受的傷并沒有打中要害，但是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zhàn)友的生命一點點流逝而毫無辦法。他沒有抗生素，沒有醫(yī)療器械。最后在戰(zhàn)友的一再哀求之下，他用手悶死了這個可憐的人。

第二天，他沒有找到老鼠。那么第二天的食物是什么呢？兩位戰(zhàn)友的尸體總部并沒有帶回去，一是因為總部可以用戰(zhàn)友的基因重新克隆一批，二是因為他們的尸體顯得有些殘缺不全……運送物資的克隆人士兵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聳了聳肩自顧自地離開了。

有敵情！

他向前望去，兩個敵方偵察兵匍匐在他左前方一百米的地方。

他冷笑著，神經無比亢奮，就是在那個地方，他曾經打死過十幾個敵人。現(xiàn)在他就轉移到了這里，看著那兩個偵察兵。

這次敵方的士兵應該更加的優(yōu)秀吧，畢竟敵人已經損失了一大批戰(zhàn)士。他的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呼吸越來越急促。

今天這是怎么了？他為何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他撫摸著自己的手機殼，“保佑我吧?！彼p手緊握著那把擊殺了幾十個敵人的AKM，雖然他更喜歡用斯太爾步槍，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有一把AKM已經不錯了。這支突擊步槍是百年前的產物，毛子出品，必屬精品。

他端起步槍，屏住呼吸，熟練地瞄準那兩個偵察兵。

槍響了，那兩個敵軍偵察兵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干掉了嗎？他心想，連偵察兵都這么差勁啊？在警察學院學到的小心謹慎，讓他又在那兩個偵察兵身上補了幾槍。然后，他冷漠地關上保險，背上發(fā)報機，小心翼翼地向后爬去。

此時，他不由得羨慕起那兩個死去的敵方偵察兵了，至少他們死的時候還有個伴呀，而他呢，已經孤身一人，兩個戰(zhàn)友一前一后地死去，他卻還活著。在被克隆出來之后，他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他勇敢一點兒，向她表白并選擇和她在一起，那么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呢？

如果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他與她都去國外旅游，那么，他們或許會一起死去?！安磺笸晖峦丈?，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是情侶間最美好的誓言了。又或者，戰(zhàn)爭如果不爆發(fā)呢？那些政客也許不會為了所謂的利益，而置自己國民的生命于不顧，這樣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他原本想，從警察學院畢業(yè)之后，在社會上歷練幾年，考取教師資格證，成為一名語文教師。突然爆發(fā)的戰(zhàn)爭，令他成了一個戰(zhàn)士，而不是手拿粉筆的授業(yè)者。

真是悲哀呀，他成了一個出色的戰(zhàn)士在戰(zhàn)場上殺戮著，但是，歷經無數的戰(zhàn)斗，他又得到了什么？現(xiàn)在他擁有的，只是這副破敗的身體，以及胸前所掛的這個手機殼。而現(xiàn)在，他手中的這把AKM以及這臺功能不全的發(fā)報機，應該比他還貴吧？人類的任性，破壞了整個地球生態(tài)系統(tǒng)，如今，能用的自然能資源已經不多了，剛剛他打死的那兩個敵人，其中一個甚至全身只穿了件四角褲，不過他們應該多少帶有一些可以用的資源。

那兩個人應該已經死了吧？從他開始轉移，那兩個士兵就一動也沒動。死亡？他冷笑。戰(zhàn)斗已然結束，為何自己內心還是如此緊張？如果他不是一個士兵，或許在慘烈的核戰(zhàn)中就已平靜地離開人世，也不會被克隆出來繼續(xù)戰(zhàn)斗。這一百多年來，雙方地下掩體中的自然人死了幾代了？那些家伙倒是可以繁衍自己的后代，而他這樣的人，只能被克隆出來當成廉價的武器。如果他戰(zhàn)死了，他身上的物品也會被搶走吧，包括他的手機殼。

他繼續(xù)后退著，不知為何，堅毅的他現(xiàn)在對戰(zhàn)爭突然有了厭倦的感覺……但是他不能自殺，克隆人在被克隆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設定成了不能自殺的武器。仔細想想，如果他自殺了，上級還會再克隆自己嗎？應該不會，一個心靈脆弱的人在這樣的戰(zhàn)爭里是沒有價值的。想到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

一聲槍響，他腿邊的石頭被擊飛了！

還有別的敵人在偷襲自己？為什么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他悚然一驚，迅速地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后下意識調轉槍口。他愣了一下，怪不得自己的呼吸會急促，內心會緊張萬分，胸口一直有壓迫感，原來如此……

他沒能開槍，他已經做不到了。敵人的第二槍打在了他的胸口，鮮血迅速地涌了出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緊緊地握住那個手機殼。

敵人的子彈不停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微笑著死去了。

敵人面無表情地換著彈匣，確認周圍沒有伏兵后，敵方的克隆人士兵一言不發(fā)地搜索著他的尸體上可用的物資。

尸體的左手緊緊地握住一個東西，是什么呢？敵軍戰(zhàn)士用力掰開尸體的手指，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破舊的手機殼，但是手機殼背面所印的那個女孩子的形象為什么與自己很有些像呢？面無表情的克隆人士兵百思不得其解。她看了看尸體，覺得這個殺死己方十余人的強悍敵兵似乎有點兒眼熟，但是她什么也沒有回憶起來，她甚至不知道回憶為何物?，F(xiàn)在她沒有時間多想，她還要繼續(xù)搜索這個地區(qū)，殺死她看到的每一個敵人。

她只拿走了那把AKM步槍，而將手機殼扔在了黃沙里。她的資料也是軍隊高層無意間得知的，他們發(fā)現(xiàn)她本來是敵國的某警察學院最優(yōu)秀的學員，偽裝技術在同期學員中成績是最好的，其他各項能力也是佼佼者。于是她被克隆了出來。

本來，她是被安排在附近的其他區(qū)域執(zhí)行任務的，但是當偵察兵發(fā)現(xiàn)此地區(qū)有敵國的潛伏獵殺小組之后，上級便把她派到了這個區(qū)域。她果然不負眾望，完成了昨天七個人都沒有完成的任務。

地下掩體，兩個科研人員一臉疲憊地看著顯示屏上的資料。

“我們的克隆技術，也已經能夠精準有選擇地消除克隆人生前的記憶了?！钡谝粋€人說道，他抿了一口合成咖啡，往嘴里塞了一塊餅干，這樣的物質條件在地面是無法想象的，“間諜說對方比我們更早擁有這種技術，而且他們已經在他們的士兵身上使用了?！?/p>

第二個人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們的這項技術也應該早日應用于戰(zhàn)場之上。只讓克隆士兵保留作戰(zhàn)技能，刪掉其他沒用的東西，或許沒有那些記憶的干擾，這些克隆士兵的戰(zhàn)斗能力和生存能力，會變得更強呢……”

一邊說著，第二個人調出了系統(tǒng)首選士兵的數據，“就從這個家伙開始吧，他的戰(zhàn)績目前是我們這個戰(zhàn)區(qū)最出色的。資料中的這個人，他的克隆體不久前被敵方一個女性士兵殺死了。嘿嘿，根據間諜的情報和數據庫里的舊資料，那個女性士兵的本體和他是同學哦，曾經一起在警校受訓呢，那個女兵的成績似乎還要高過他一點呢……”

“哈，確實很有意思……”第一個人冷笑一聲，“那就在他的身上試試新技術吧?！?/p>

他靜靜地趴在地上，雙手握著自己的自動步槍，子彈上膛，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射殺敵人。

就在剛才，他使出渾身解數，終于殺死了敵方的一名女性士兵。那個女兵身手不凡，他射殺了她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擁有嬌美的面容，然而容貌再美，在戰(zhàn)場上也是毫無意義的。

他依稀覺得，那個漂亮的女兵有些似曾相識……但是他什么也想不起來。再說他也顧不上這點兒莫名其妙的感覺，敵人技戰(zhàn)術水平很強，他哪里還敢分神？

“死去的那個女人，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遇到了我?！彼淠叵?。

就在這時，他驀地發(fā)現(xiàn)一個偽裝得很好的敵人已經悄悄潛伏到了離自己不是很遠的地方，這時候敵兵已經起身猛撲，握著高爆手雷向自己沖殺過來！他一瞥之間，赫然發(fā)現(xiàn)這個敵人有著和剛才那個女兵一樣的俏麗面容。

但是他連驚訝都來不及感受，全身肌肉本能地收縮虬結，飛速端起自動步槍，拋開一切雜念，狠狠地扣動了扳機！

【責任編輯：劉維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