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桂系“三自政策”施行實效探究

20世紀30年代，以李宗仁、白崇禧、黃旭初為代表的新桂系全面掌握廣西的黨政軍事務。針對當時蔣桂戰爭后滿目瘡痍的廣西以及粵桂合作出現的新局面，新桂系抓住發展機遇提出了著名自衛、自給、自治的“三自政策”，以圖維護其在廣西的有效統治。本文擬就從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四個不同的維度來探究“三自政策”在廣西實施所取得的實效。

“三自政策”即自衛、自給、自治，是蔣桂戰爭新桂系遭受深巨創痛之后，在深刻反思和實踐的基礎上逐漸醞釀提出的，經過不斷完善，最終成為指導廣西發展的理論依據。新桂系的軍閥性質決定了三自政策最首要的是服務于政治需要，即通過政策的貫徹實施，暫時休養生息，儲備力量，經營好廣西并為重新向外發展做好準備，與南京政府分庭抗禮。盡管政策帶有濃厚的政治軍事色彩，這是它的局限所在，我們不否認，但它的提出和實施確確實實促進了廣西在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方面的發展和進步，推進了廣西的各項建設。

一、政治方面

新桂系根據“三自政策”的指導，在政治上主要采取“自治”原則，旨在控制廣西的黨政軍事務，與南京政府抗衡。在具體實踐主要有三點：其一，重視干部的訓練。新桂系規定各級干部必須“先銓定其資格，然后按級敘用”。1934 年初，廣西省政府頒布《廣西臨時任用縣長訓練辦法》，設立臨時任用縣長訓練班。同年5 月，成立廣西行政研究院，調訓現任縣長、區長和縣政府秘書。訓練科目有“三自三寓政策”、《廣西建設綱領》、地方自治、軍事常識等，強調對調訓人員“注重心理建設”，“養成忠勇奮斗之精神”。為了培養忠實可靠的干部， 加強內部團結， 白崇禧，李宗仁也是不遺余力，親自擔任教員和考核官，甚至還成立了秘密的政治組織，如1934年成立的中國國民革命黨，李、白二人分別任正副會長，入會的會員必須征得李、白的同意，方可入會，而且必須向李、白宣誓效忠。其二，加強對基層政權的控制。新桂系在訓練干部的同時，也把培養的這些“新人”派遣于基層各地，使其充斥于地方政權。新桂系除了在1932年推行保甲制度，建立鄉村新的行政組織外，在1934年還推行了B6V55Jagty44YSA4CW7Unw==“三位一體制”。所謂“三位一體制”就是鄉長兼任民團后備大隊長、中心國民基礎學校校長，村長兼任民團后備隊隊長、國民基礎學校校長，亦稱“一人三長制”。“三位一體制”是當時廣西政治的一大特色，它的推行不免帶有很大的局限性，但它所催生的廣西省鄉“政教衛合一”體制，卻有利于減少政府的財政拮據的窘況，也有利于新桂系的”三自政策”能夠有效地貫徹到鄉村基層，從而加強新桂系的統治地位。最后，新桂系對廣西內持不同政見的軍政干部，也是不遺余力的進行清洗和排擠。通過這些，新桂系不僅有效地加強了內部團結，成功抵御了蔣介石對一些桂系軍官的收買及分化行為，鞏固了在廣西的統治地位，而且促使廣西鄉村原本散漫無組織的狀態得到改觀，建立起了比較完整的各級行政機構，使社會秩序逐漸規范化。

二、經濟方面

在經濟方面，新桂系主要遵循“三自政策”的“自給”原則，力圖實現經濟自給和獨立，以抵抗外來的經濟侵略，最終目的也是為了鞏固自身在廣西的主導地位。根據“自給”原則，新桂系在經濟上進行了種種實踐：工業上，先后開辦了很多工廠，如廣西酒精廠、廣西糖廠、南寧制革廠、南寧染織廠、廣西制藥廠等，還從國外購進機器設備，聘請一批專家和技術人員來桂指導。同時， 新桂系鼓勵私人開辦企業， 并采取一些扶植措施， 使民營工業逐步發展起來。這些工廠的開辦，改變了廣西原本沒有新式企業的面貌，經過幾年的努力，到1936年廣西省營工廠發展到12家， 民營工廠62家；交通上，新桂系大力修筑公路，不僅修通了中心城市和重要城鎮之間的道路，而且還發動民眾修建鄉縣道路。除修路外，新桂系還疏竣河道，改善水路交通，購買飛機，與廣東合辦西南航空公司。這些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廣西之前交通閉塞，貿易依賴水路的局面；礦業上，新桂系設立了省營礦場，主要集中于礦產豐富的賀縣、河池、富川等地。礦業對財政的重要貢獻使得新桂系采取各種方法促進其發展，如購進先進設備，引進技術人才，鼓勵私人經營，出臺各種優惠政策，吸進華僑投資等等。一時間，廣西礦業獲得了迅速發展，到1937年，廣西的大礦區由1931年的20個陡增到301個，擴大了15倍多。此外，各種礦產的產量也是大幅提高，僅純錫一項，由1932年的356噸增加到1936年的2889噸，提高了7倍之多；農林方面，改良農業，設立農業示范場，試驗和推廣優良農作物品種、先進農具，防治病蟲害，興修水利，提倡冬種。發展林業，主要是設立省營農林試驗場、示范場、墾殖試驗區、林墾區等，進行各種林木的改良、育種和推廣。同時飭令各縣成立縣、鄉苗圃和農場，提倡造林。桐油、茶油是廣西重要的出口產品，在國際市場很暢銷。因此，桂系大力推廣種桐，規定縣、鄉、村每年種植數量，由各縣用無息貸款購買桐種發放。幾年間全省桐油產量迅速增長，桐油出口從1935到1937，兩年就增長了6萬擔，居廣西對外貿易出口的首位；對外貿易上，新桂系實行嚴格統制政策，在梧州設立廣西出入口貿易處，南寧、八步、平樂等地設分處，對全省出口貿易特別是油類、礦產品貿易實行壟斷，由梧州總處和各地分處統一收購， 集中外銷，禁止私商營運。此外， 新桂系還大力整頓金融，統一財政，改革稅制等，建立和完善地方金融財政制度，增加財政收入。這些措施的實行，使廣西經濟獲得了迅速發展，新桂系的實力也隨之膨脹。

三、軍事方面

軍事建設其實就是對“三自政策”中“自衛”政策的貫徹落實。新桂系認為只有實現了“自衛”，其它兩項政策的施行才有可能，否則一切都是枉談。所以，軍事建設是重中之重。為此，新桂系在廣西大力推行民團制度，實行武力民眾化，民眾武力化。這里的民團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民團，它的性質已經發生了變化，不再是維持地方治安的民間武裝，而是經過強制訓練可以隨時轉變為軍事力量的某種行政組織。新桂系將全省劃分為若干民團區，各級都設有專人指揮領導，且對民團人員的年齡、分組、訓練等等，有嚴格而細致的規定。為推行民團制度，桂系還在各民團區設立民團干部學校，如成立于南寧的民團干部學校，白崇禧親自兼任校長，積極培養民團基層干部。這一系列措施的實行，不僅節省了財力，也增強了新桂系的軍事實力和南京抗衡的資本，只要有需要，這些軍事色彩濃厚的民團組織可立即轉換成正規的軍事力量。此外，新桂系在學校實施軍訓，積極為軍隊培養后備指揮人才，甚至還對各機關的公務人員一度進行軍訓；在軍備上，新桂系也毫不吝嗇，積極向英、法、德等國采購，同時又自建兵工廠，滿足自身需要；為適應將來戰爭的需要，還組建空軍，在柳州成立廣西航空學校，向英、日等國購買飛機，聘請教官，選派飛行員去日本留學；每年還征調大批民工，在省會南寧、全省交通樞紐柳州、北部通湘重鎮桂林、桂江中游的平樂和黔桂交通要沖的宜山等地，大量構筑永久性的城防工事。新桂系對軍事建設巨大投入，其根本目的是反蔣，鞏固在廣西的統治地位，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時動蕩的社會環境下，新桂系的軍事建設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廣西的穩定，使廣西境內的人民有一個比較穩定的休養生息的社會環境。

四、文化方面

在“三自政策”的指導下，廣西文化建設也在迅速發展。首先，新桂系在全省范圍內普及國民基礎教育，還頒布了《廣西普及國民基礎教育五年計劃大綱》，以行政法規的形式對廣西的教育發展作出了明確規劃。政府財力有限，所以積極鼓勵社會力量投資教育，實行群眾辦學，最大可能實現民眾知識水平的提高。由于新桂系當局依靠政治力量推行以及各方的協力支持，使得廣西的基礎教育迅速發展，截止1938年，廣西基礎學校發展到119 萬余所，中心基礎學校2000余所，入學兒童16318萬余人，成人13317萬余人。就連落后邊遠的山區和少數民族地區，這一時期也創辦了不少國民基礎學校。其次，新桂系對中等教育的布局、結構和體制進行調整和改造，大力推行國民中學教育制度，在桂西很多縣也創辦了國民中學，僅1936到1937的一年時間里，國民中學就增加了7倍。這一時期廣西的高等教育也有一定的發展，廣西大學在蔣桂戰爭后恢復，并增加了新的院系，添置了圖書儀器設備。1932年還創辦了廣西省立師范專科學校和廣西省立醫學院。除學校教育之外，新桂系也十分重視社會教育，通令各縣開辦民眾學校、民眾夜校民眾問字處等。廣西省政府在省會南寧先后建立省立民眾教育館、省立圖書館和省立博物館等。這一時期廣西的社會教育活動一度比較活躍。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三自政策”的出臺和實施的確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廣西各項事業的飛速發展，推進了廣西的現代化進程，但不可否認從根本上說“三自政策”依然具有明顯的局限性和狹隘性。作為歷史研究，對新桂系的“三自政策”我們應放在當時歷史條件下來考察和分析，給予實事求是的評價。當然，研究歷史也是為了服務現實，因此，對于“三自政策”的積極方面我們也應該借鑒學習，以更好地運用歷史服務于現代社會。

本文系2017年度廣西高校中青年教師基礎能力提升項目“民國時期開發廣西的思想與政策實踐研究”[2017KY0696]；2017年廣西高校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老區精神與老少邊地區發展研究中心一般項目“抗戰時期廣西邊疆建設研究”[LQ17B07]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百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