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林白是九十年代私人化小說創作的代表作家。以林白《一個人的戰爭》為例從主體意識、孤獨意識以及顛覆式的敘事手法三個層面對這一長篇小說進行解讀,能夠客觀而深刻地揭示其私人化小說的創作特征。
關鍵詞:“私人化”小說;主體意識;孤獨意識;顛覆式敘事手法
私人化寫作在當代文化語境的特殊關照下具有女性創作的個性化色彩。“‘個人化寫作或‘私人化寫作,就其廣義而言,是指那種疏離了統一的思想規范和藝術規范,以個人的自由選擇和自主創作為特征的一種寫作方式。……就其狹義而言,是特指90年代興起的以表現女性的身體隱私和生活隱私為特征的女性文學創作,是對這一創作現象的命名。這一命名緣于對林白的《一個人的戰爭》及其他女作家類似作品的討論。”[1]“私人化”的創作以一種區別以往敘事文學的對于個體生命的重視,創作出無論是在性別意識還是在性別特征上都極度放大加強的作品。作為九十年代私人化創作的代表,林白的作品為我們剖析私人化小說的創作特色提供了有效的文本范式。
1 主體意識
主體意識在林白的私人化小說作品中主要通過兩個方面突出地表現出來。一方面,在創作傾向性別色彩通過女性主義或者女權主義的宣揚得以突出。另一方面,林白私人化創作中的對于個體生存意義以及生命經驗的自覺的尊重意識要更為突出,描述的也更加細膩深入。
透過《一個人的戰爭》我們不難看出,林多米這個預先打上性別標簽的存在就是作品所要敘述的主體,作品中其他的人物尤其是男性的存在都僅僅只是作為敘述的背景。伴隨著主人公由一個女孩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女性,作者在敘述中向我們展現了性別意識覺醒的特殊意義以及在此過程中滋生并激化的沖突、矛盾與困惑。主人公對自我了解和把握的過程是從其對女性自身存在的認識開始的。林多米的幼年是由一大堆生殖器模型所構成的“一幅多么奇怪的風景”,在那之后她帶著驚恐和興奮的心情一次次地窺視生孩子的經歷,在某種程度上被看做是對生命意識和女性意識的自我啟蒙。可以說對性的認識是多米對世界和自我認識的原點。作為女性的自我存在意識在這種性的自我啟蒙過程中得以確立。而最初的主體意識也是在這種對性的啟蒙的自覺的尋求中獲得了覺醒的契機。因而,性別意識在作品接下來的敘述中,始終是一條隱伏的線索。作為女性主體意識的兩個方面,無論是對同性之愛的理性把握,還是對異性之愛的被動與無力,都始終是作家“無法擺脫”的創作情緒。
主體意識的另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就是對個體生命的重視。相較于其他文本,林白作品最大的不同在于她通過對最隱秘的私人經驗,最具有個人化的生命體驗,將個體內心世界的流轉作最大限度上的聚焦與展現。讀者的閱讀仿佛是在多米的內心中完成的,在我們閱讀眼光的關照下她是如此的赤裸與坦誠,漸漸地我們似乎感覺到我們就是多米,正在自我內心的深處里自言自語。以個體的生命意識為出發點,林白的作品充分表現了個體在生命歷程中的特殊體驗。在《一個人的戰爭》中,個體經驗與“自我”意識是伴隨著性別意識的展現而滲透全篇的。例如年幼的林多米就開始體驗性的快感并且產生了幻想被強暴的受虐心理;整個大學時代封閉的內心,以及由此產生的與人交往中被動而又逃避的心態;以及貫穿其一生的對同性自始至終的傾慕與“愛戀”等等,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向我們展現出個體敘述在文學創作中就分量和意義而言所努力且能夠達到的高度。
2 孤獨意識
“孤獨感是人類特有的精神現象,其重要表征是主體與對象相疏離所導致的一種刻骨銘心的精神空落感。”[2]多米的孤獨感在很大程度上來源于人的自我存在意識、主觀意識以及在此基礎上產生的隔閡感。
相較于孤獨,產生孤獨的原因更加令人忌憚。首先,多米的童年經歷在某種意義上是不完整的。父親過早去世,與母親之間于不經意中產生的隔膜,都使多米從小就不得不學習如何面對和解決自己內心的紛擾,處理與外界之間的復雜關系,這也就必然造成了她封閉、敏感、頑固、執著的個性。林多米在幼年時期就由對同性之美的愛慕而渴望得到與同性更多的接觸機會。在異性方面,既有多年之后仍然心存感念的對于哥哥到車站接“我”的記憶,也有對對在抄襲事件中給予我巨大寬容的劉老師的感激之情。然而多米卻終究沒有主動追求而只是一味地被動接受,甚至在她的內心深處有著不可名狀的巨大排斥感。
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她離開北流來到城市后困窘的成年經歷。林多米成年后的精神沖擊很大程度上來自于文化間的巨大差異,她既有拒絕世俗的格格不入也有著無可奈何的妥協。當然,作品中獨屬于女性個體的孤獨意識還來自于男性世界強加的傷害。多米與男性話語霸權之間處于一種緊張的狀態。這種復雜膠著關系的展現集中在與小說中幾個男性的交往中多米所遭受的誘惑、欺騙和暴力。在她封閉孤獨的內性情感中也曾經表現出對異性之愛的期待。一是在關于鬼的幻想中,“我”所渴望的與父親之間的交集,而另一個更明顯的事件就是“我”傾入了所有情感和包容的那場愛情,這場愛戀的結果就是“我此生再也不要愛情了。我將不再愛男人,直到我死。”[3]“一個人的戰爭”對多米來說就是堅守住內心世界殘留的那份孤獨,只有這樣才能守得住自己,才能對孤獨說不。
3 顛覆式的敘事手法
林白的《一個人的戰爭》既表現出對社會歷史文化固有秩序的顛覆,同時也表現出對于民族傳統思想意識的顛覆。對于小說中很多夢境的描寫,作家完全偏離了既定的敘事思路,以林多米的自言自語鑄造身體和心靈的肆意翱翔,呈現一個徘徊于常規與怪異之間的獨特情感疆域。同時,小說關于回憶的描寫,留給我們的卻是真實的體驗,傳達出一個女性在男性話語霸權中的無助與悲涼,表現出自我迷戀與內心迷失的雙向維度,不時地暴露出渴望自我表達和自我認知的蹤跡。
林白在寫出命運感慨的同時,她顛覆固有性別秩序,顛覆原有兩性概念的嘗試,全然彰顯出一個女權主義者的內心寫照。林白對于傳統觀念的顛覆還表現在人生價值和目標以及婚戀觀念上。在對同性的執著迷戀以及對異性的逃避過程中,作家借助林多米這個個體,以貼近人物存在方式的真誠、坦率的筆法描繪出女性尤其是女性個體在成長過程中無法復制的生命體驗和心路歷程。男性在她的世界里徹底淪為陪襯,對于通常女人所看重并傾注一生心血的生活表現出冷漠并且毫無所謂,而對于容易被平淡生活所淹沒覆蓋的細微體驗卻無限放大念念不忘。可以說,男性在小說中被林白打上了丑陋和低賤標簽,他們無疑是作為傷害者而存在的。相對的,女性則是善良、無所畏懼的戰士,男性的生活世俗且平淡無奇,女性的世界充滿著活力與溫暖。這毫無疑問是對異性的貶低和排斥以及對同性的仰慕和禮贊,而這一點恰恰是西方女性主義理論所極力主張的。
從以上三個方面的分析中,我們不難看出林白的私人化小說在描述女性個人經驗所具有的隱秘色彩的同時更多的體現出的是一種關于女性生存現狀和情感經驗的思索,從而在一個夯實的意義上表現出女性作家以私人化的寫作為手段所展現出的對女性特異性情感世界的全面關懷。
參考文獻
[1]王雪瑛.眾說紛紜女作家[J].上海:海上文壇,1996,(11):11—12
[2]王健.孤獨意識產生根源探析[J].西寧:青海社會科學,1997,(1):62—66
[3]林白.一個人的戰爭[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4
作者簡介
院志坤(1987-),女,碩士研究生,淮南聯合大學醫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