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瓊芳
有人說,醫學來自對生命的救贖,一邊救贖,一邊無助。所以,醫學是“竭盡全力采取有利于病人的醫療措施,不給病人帶來痛苦與危害”,醫學是“有時去治愈,時時去幫助,總是去安慰”……偉大的誓言與靜靜的墓志銘,都是源于對生命的關懷與尊重,正因這份關懷與尊重,讓醫學觸手生溫。
任歲月更迭,任歷史滄桑,上海交大醫學院一直守護著這份暖意,從未曾有一絲冷卻,那屬于醫學院的無數顆跳躍的心,那屬于醫學院的無數雙溫柔的手,默默凝萃醫學人文的至精至純。
這里的溫暖“十度”,訴說著醫學院的永恒溫度。
一棵白楊的韌度
每當看到白楊樹,上海交大醫學院黨委副書記、副院長吳韜就會想起那些難忘的日子:遼闊的南疆土地,漫天黃沙中,傲然挺立的白楊,他和他的“上海戰友們”銘記于心的流金歲月……
上海2010年啟動新一輪“對口援疆”,醫學院先后選派大批醫生參加衛生援疆。吳韜是上海第八批醫療隊總領隊,時任喀什二院院長——在關鍵時期,是他帶領上海醫生團隊共同努力,助推喀什二院成功創建三甲醫院,用實際行動詮釋“醫者仁心,大愛無疆”。
在喀什,“白手起家”的上海醫生太多,附屬仁濟醫院腎臟科主任醫師、時任喀什二院腎病科主任顧樂怡就是其中之一。1年半時間,顧樂怡建起一個完整學科,診治近3000例腎病患者,開展近4000次血液透析。就這樣,交大醫學院的許多個“顧樂怡”,用“上海節奏”創造了“喀什速度”。一例又一例疑難雜癥在喀什二院“終結”,一項又一項紀錄在喀什二院誕生,遠赴1600多公里以外的烏魯木齊轉診已成歷史。
吳韜記得,當他們首批隊員結束任務返滬時,被當地送行的醫生和患者圍得水泄不通。兩棵白楊樹旁,他們一起哭了!而那兩棵白楊樹,是吳韜和隊員們剛到喀什時栽下的,如今長成3米多高。在吳韜宿舍三樓的房間,正好可以從窗邊看著它們一天天長大。“風和日麗也好,風沙走石也罷,它們一如既往,勇敢生長,逆風飛揚,執著、倔強、堅韌,為人們帶來希望的力量。”吳韜說,“我們都是喀什的白楊。”
一條道路的長度
“上海中路28號”,這是日喀則市人民醫院的所在地。從1995年上海第一批援藏干部到來至今,這座醫院有了飛躍式發展,而“來自上海交大醫學院的上海醫生”,也已成為當地醫護人員與患者心中的特殊情結。
附屬瑞金醫院普外科醫生何永剛就是交大醫學院派出的第二批“組團式”援藏醫療人才之一。進藏初期,普外科是全院業務最繁重的科室之一,但腔鏡微創手術率不足15%。微創手術必須推下去!何永剛在設備和器材短缺的情況下,手把手教會大家如何操作。一年后,腹腔鏡膽囊切除術達60%以上。在這條“上海中路”,熱愛馬拉松的他幾乎每隔一天就要來一次5公里長跑。“更好地鍛煉身體,手術時間再長也不用戴氧氣面罩。”他說。

在高原做一臺手術有多危險?附屬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骨科主任醫師張偉恐怕更有發言權,在他援藏期間曾遇到一名因修氈房不慎跌落,導致5/6骨折完全脫位、四肢幾乎完全癱瘓的藏族小伙子多吉,看到小伙眼里那種對生的渴望,張偉說:“此時,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救活他,給他重生的機會,給一個家庭幸福的未來。”但實施這樣一臺頸椎前后聯合入路骨折復位減壓植骨內固定手術,別說在從未開展過此類手術的西藏,即使在醫療水平發達的上海也并非易事。1小時,2小時……經過在缺氧環境下近8小時的奮戰,手術成功了!術中沒有輸血,術后沒有感染!這不僅填補了西藏地區頸椎疑難手術的歷史空白,也開創了當地多學科協作診療的先河。但來不及慶祝,來不及歡呼,放下手術刀的那一刻,作為主刀的張偉倒下了。在氧含量極低的高原,一臺8小時的手術幾乎耗盡了他全部體力。心率130、氧飽和度80%,張偉自己差點也被送進了ICU。整整三天,他都爬不起來,一直吸著氧,但是他卻說:“用我倒下三天,換他一輩子站立,值了!”
今年7月,何永剛結束援藏任務,回到上海。但他時常懷念在“上海中路”奔跑的時光。這條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道路,仿佛好長,從過去綿延到未來;又仿佛好短,那些援藏的日子一下就過去了,然后被深深封印在每一個交大醫學院的醫生心里。
一次行走的亮度
7歲彝族女孩皮美(化名),生活在云南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蒙自市西北勒鄉,因為先天性眼瞼下垂,一直自卑、內向,直到上海專家免費在蒙自市人民醫院為她做了一臺手術,把她原本下垂的上眼瞼給“拉”了起來。她睜開眼的一剎那,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真的好漂亮!”
不過,附屬上海第九人民醫院眼科團隊想做的遠不止這些。該院眼科副主任郭文毅從交大醫學院團委得知要“精準扶貧”蒙自市人民醫院時,拋給團委書記游佳琳的問題是:我們能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要做,就要徹底改變山區醫療狀況。
游佳琳也這么想。這一次“光明行”,上海交大醫學院團委與紅河州衛計委達成眼科領域精準幫扶的新意向。九院眼科團隊每年多次到當地醫院義診和手術,每次在當地舉辦學習班,接受對口幫扶醫院的眼科醫生來上海進修。最終目標是:常見眼病和簡單眼科手術能在當地醫院由當地醫生完成;復雜病例通過九院遠程會診進行指導,更難一些的病例由九院醫生到當地手術……
因此,“光明行”的意義變得更加深遠——只有持續、長效幫扶一個地區、一家醫院的某個特定科室,才能真正解決問題。授人以漁的道理,如今已在交大醫學院得到廣泛共識。“今后對口幫扶,都會堅定走這條路。”游佳琳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