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桂花

王一帆

去年中秋節，我回到了一別幾年的家鄉。

這哪里還是記憶中的家鄉？我的心激動得快要飛出來了。家鄉原本是個不起眼的小村莊，村中有一條并不寬闊的沙石路，兩旁是村民自建的平房或樓房。如今，只過去了四五年，一條寬闊的柏油馬路就通向了外面的世界，兩旁還矗立起了不少高樓。

一跨進大門，爺爺便對我說：“你回來得正好，石佛寺后山上的桂花開得正旺呢，走，去看看！”

顧不得奶奶“吃了月餅再去”的喊聲，我就跟著爺爺出了門。

中秋佳節，天空高爽明凈，人的興致也高了許多。石佛寺是我幼時的樂園，寺中那一湖水，涼得不能再涼，我和三四個小伙伴常常在湖里嬉鬧，別提有多快活。有時，一只翠鳥“嗖”的一聲劃過水面，銜起一條小魚直往寺的瓦檐上飛，驚得水中的魚兒霎時沒了蹤影。小學畢業后，我跟著爸爸媽媽，離開了家鄉。每到過年，不是我們返鄉，而是爺爺奶奶來看望我們，我就再也沒有回到過家鄉。

與爺爺慢慢地邊走邊聊，突然間，望到了不遠處的小山，山上墨綠墨綠的，奇怪啊，記憶中的小山是光禿禿的，如今怎么披上了外衣呢？爺爺看出了我的疑問，指著小山對我說：“不是建設美麗鄉村嗎，那原本光禿禿的后山總讓人覺得不是滋味。領導們到村里一調研，鄉親們提意見出法子，決定在山上種滿桂花，給咱村加色添香。”爺爺說著，臉上露出一股自豪的神氣。“村里人一組織，大家提著鏟子、鋤頭等工具上山加入到種樹的行列。這桂花也真好，種下去第二年就滿山桂花香，今年比去年還開得旺呢！”

不覺已到山腳，一股股幽香似乎還帶著淡淡的甜味沁人心脾，踏上上山的路，好像進入了一幅綠水青山畫，滿眼的桂樹，枝葉層層疊疊，枝頭上一簇簇桂花，有銀色的、黃色的，爭奇斗艷。爺爺忙為我介紹道：“這株是金桂，是我種的，看，我掛了一塊小牌在上面呢。這是銀桂，還有丹桂、月桂……”隨著爺爺手指的方向，花叢中有一塊潔白的小牌子正輕輕搖曳，像是在歡迎自己主人的到來。我再看看四周，每棵樹上都掛著這樣的小牌子，只不過顏色和形狀各不相同。有紅色的、黃色的、綠色的等，有太陽形的、月亮形的、紅心形的等。我再細看每塊牌子上的文字，有像我爺爺這樣既種植又護養的，也有只種植或只護養的。有塊牌子上寫著：“你和我芳香家鄉，我和你地老天荒。”另一塊則寫著兩句唐詩：“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賞花容易栽花難！這滿山的桂花真得感謝你們啊！”我激動地望著爺爺。

“只是為建設美麗鄉村出點力呀。”爺爺滿臉洋溢著自豪的神色。

我們繼續往上走，山頂上的桂花還未完全開放，可香氣卻絲毫未減。這里視野開闊，爺爺和我熱切地望著山下，他指著遠處的幾點白房子對我說：“那是我以前工作的紡織廠。”平時經常聽爸爸說起爺爺在那個紡織廠當檢修工的故事，我仿佛聽到了梭子來回穿梭的聲音，看到了爺爺在車間內忙碌的身影。爺爺又指著山下的一塊空地說：“那里將建造一座養老院，以后，村子里就不會有孤獨的老人了……”一幅描繪鄉村生活的畫卷徐徐地展開來，爺爺這代人盼望了一輩子的小康新生活來到了。

和爺爺緩緩地走下山，路過爺爺種植的金桂樹，伸長鼻尖，再聞一下桂香，我的心都醉了。我仿佛看到全村人種植桂樹的熱火場面，大家為建設美麗鄉村添一樹綠蔭，送一樹幽香。

“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能不憶家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