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師自辦煙花博物館

蔡理

走進馮氏煙畫博物館，那幾千張色彩絢麗、內容豐富的煙畫，令人眼花繚亂。煙畫是舊日香煙包內附贈的一種小畫片，上面印著風景、人物、體育、動物等彩色畫面，上海俗稱為香煙牌子。每套香煙牌子畫片少則幾十枚，多則百余枚，其種類無所不包，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市井民俗、文化體育、琴棋書畫、奇花異草，細細觀賞猶如閱讀微型百科全書。20世紀上半葉，小小的香煙牌子曾風靡一時，與郵票、錢幣，成為世界三大收藏品之一

飽經風雨，父子煙畫情緣

馮氏煙畫博物館館主馮懿有自豪地說，我收藏的煙畫以方寸之地記錄從鴉片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直至新中國成立前的真實歷史，我想讓年輕人通過煙畫見證歷史。

馮懿有已84歲，是一位具有40年教齡的老教育工作者。其父馮孫眉從8歲就開始收集香煙牌子，最多時曾擁有6萬多片、800多套，是上世紀30年代上海灘有名的煙畫收藏大王。

據馮懿有回憶，抗日戰爭時期，父親失業在家，生活窘困，當時，曾有富商愿出幾萬大洋欲購之。但馮孫眉不為千金所動，寧愿當衣服，也沒有出售。

馮懿有最早接觸的啟蒙讀物，就是父親收藏的這些圖文并茂的煙畫。小時候識別動物、認字直至吟讀唐詩，看《岳飛傳》之類的歷史故事。而真正發現煙畫的價值是他參加工作以后在一所中學當老師，當年的教學參考書不多，馮懿有說服父親，把收藏的煙畫讓他做輔助教本，特別是各類知識性煙畫，如兵器、交通工具和各種動植物，以及那些異域風情或民間風俗煙畫，能對兒童和學生進行生動的直觀教育。

“文革”中，馮孫眉憂心忡忡，他思慮再三，決定把這一輩子的心血寶貝撕掉，并把碎片用報紙包好，趁著月色拿出去扔掉。撕著這一枚枚的心血寶貝，馮孫眉心如刀割，淚水不停地在流淌。“實在太可惜了！6萬多張煙畫后來只剩下3158張成語、諺語、看圖識字等知識性的煙畫。就連這些，也是我拼著命保護下來的。”談起這起災難，馮懿有搖頭嘆息。他父親狠心撕掉了一輩子珍藏的這么多煙畫，但對那套73枚全套的“至圣先師孔門師弟像”，再也下不了手了，馮懿有只好到銀行租了個小保險柜，把它藏在了銀行里，這才讓這套珍品逃過一劫。

竭盡全力，尋覓更多藏品

盡管許多珍貴煙畫都毀于一旦，馮懿有決心把撕毀的煙畫再收回來。他一有余暇就逛舊物市場、文物地攤，孜孜不倦地尋尋覓覓，豐富所藏。

1994年，馮懿有應邀去北京中國國家博物館開煙畫展，主辦方邀約他吃北京烤鴨，但他趁時間還早，就先去古玩市場轉轉，結果驚喜地發現了很多火車題材的煙畫，等他選購好才發現早過了約定的吃飯時間。還有一次，他在無錫拿出所有的現金兌換了珍貴的錢幣，卻發現有人在賣煙畫，他便轉身對賣錢幣的人說，能不能退掉錢幣，但對方不肯，說除非8折換購。最后，馮懿有只好忍痛以8折的價格賣了錢幣。

迄今為止，馮懿有擁有從清末、民國到現在的中外煙畫4萬多枚，種類之多，范圍之廣，都數國內第一，其中多套第一，令人拍案叫絕，大開眼界。而且具有精、稀、齊、妙的特色，所藏珍品有：1894年英國出品的世界第一套彩色煙畫《世界陸軍》；1904年上海三星紙煙有限公司發行的，堪稱國產煙畫鼻祖的《清末仕女牌九》等。《至圣先師孔門師弟像》中的《孔圣像》世上僅存3片，《蔡廷鍇簽名肖像》可稱為孤品。

煙畫的樣式更是五花八門，從藏品中可以看到圓形、三角形、葫蘆形、曲線形等不拘一格的怪異品種，還有采用毛織、繡、油畫、壓鑄等各種工藝制作的煙畫。而最使人感興趣的還是有的煙畫可以旋轉、折疊、拼接，平面可以變成立體的畫面，妙不可言。

無私奉獻，傳承煙畫文化

現在，市場上的煙畫越來越少見，一些捷足先登的收藏愛好者早就將煙畫作為投資品種，獲得了不菲的收益。但是，馮懿有從來不曾也不打算賣自己珍藏的煙畫，因為他一直謹記父親的話，收藏煙畫不為投資賺錢，是為了回報社會，為國家拾遺補缺。他經常義務到中小學、市少教所、長寧區看守所、市青年宮、少年宮等地展覽煙畫，講授收藏知識。同時，積極參加舉辦收藏展覽，還曾以體育煙畫赴瑞士洛桑參加中國五千年體育成就展引起轟動。

當各家博物館想向馮老借用有關煙畫資料展出，馮老都是欣然答應，因為他收藏的目的就是想讓更多人看到這些文化遺產。

為了能讓更多人了解這門文化，2002年，他自籌萬元在家里創辦馮氏煙畫收藏館，免費向公眾開放，他和老伴既當管理員，又當講解員，成為上海頗有影響的個人收藏館。

可惜的是幾年后老宅動遷到浦東，但新居在27層高樓，再開收藏館著實不方便，而兩個孝順的女兒深知父母的心愿，多方尋找合適的場地。如今，上海浦東新區政府特免費提供場地，馮氏煙畫收藏館又重新迎客了！

（責編：辛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