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PSC和LIH分析黃正德關于漢語復合詞的論述

摘要：和英語中的單詞不同，漢語存在大量的由雙字或多字組成的詞，也稱為復合詞。然而兩個或兩個以上詞的結合也可能是短語，因此區分復合詞和短語之間的界限一直是語言學家關注的重點。本文主要從兩個原則（Phrase Structure Condition（PSC）和Lexical Integrity Hypothesis （LIH））出發分析黃正德（1984）對漢語復合詞和短語的界定方法，尤其是動賓復合詞和動結復合詞。

關鍵詞：復合詞；PSC；LIH；動賓復合詞；動結復合詞

黃正德（1984）利用漢語語法中兩個重要的原則——短語結構條件（Phrase Structure Condition，下文簡稱PSC）和詞法完整性假說（Lexical Integrity Hypothesis，下文簡稱LIH）分析漢語復合詞。根據PSC，在漢語句子中，動詞或動詞短語只能出現在句子末端，后面最多只能接一個成分。LIH指出短語層面規則不能影響詞的合理組成部分，即詞的內部結構不能執行句法層面的短語規則。

一、短語結構條件

為了證實短語結構條件，黃舉了一些例子。1.在保留賓語結構（Retained Object Construction）中，只有“把字句”和“被字句”是能說的，非把字句和非被字句不能說。例如，“Wǒ bà jǘ zi bāo le pií.” 和 “Jǘ zi beì wǒ bāo-le pií” 符合漢語語法，但是 “Wǒ bāo-le pí jǘ zi.”不符合漢語語法。在“Wǒ bāo-le pí jǘ zi.”這句話中，從線性結構來看，動詞“bāo”后面接兩個成分，分別是內賓語“pí”和外賓語“jǚ zi”。從層級結構來看，動詞“bāo”在“bāo-le pí jǚ zi”和“bāo-le pí”兩個VP中均為左分支。無論從線性結構還是層級結構分析，這句話都違反了PSC；2.主謂倒置僅限于不及物動詞，并且動詞后不能接狀語成分。例如“Xià-le yǚ le.”可說，因為在“yǚ xià”中，“xià”是不及物動詞，后面不接賓語成分。但是“Xià yǚ de hěn dà.”不可說，因為動詞“xià”后有狀語修飾語；3.及物動詞不可同時接賓語和狀語（結果狀語，描述狀語，表持續時間狀語，頻率狀語）。例如“Tā kàn shū le liǎng gè zhǒng tòu.”不可說，因為動詞“kàn”后有兩個成分（shū和liaǎg gè zhǒng tòu），因此違反PSC。例3中的句子有三種補救辦法，分別為：復制動詞；前置其中的一種成分；把兩個成分合成一個。分別為：“Ta kàn shū kàn le liǎng gè zhǒng tòu”；“Nà bēn shū， tā kàn le liǎng gè zhǒng tòu.”；“Ta kàn le liǎng gè zhǒng tòu de shū.”這三種方法都避免句子違反PSC。

二、詞法完整性假說

為了證實詞法完整性假說，黃也舉了三個例子：1.詞的部分不能經歷并列縮減，這一規則對漢英均適用。例如，[huǒ-chē] gen [qì-chē]，New York and New Orleans可說，但[huǒ-gen qì] chē，New [York and Orleans]則不可說。因為“huǒ-chē，qì-chē，New York，New Orleans”均是詞，因此不能執行并列縮減這一句法規則；2.詞的部分不執行語義表達規則。“yī kuài lǜ sè de hēi-bān（一塊綠色的黑板）”中因為“hēi-bān”是一個詞，故“lǜ，hēi”的矛盾不會使短語產生歧義；3.照應規則不能指詞的部分。如“Chomsky likes Chomsky-ites/*him-ites”。

三、動賓復合詞和動結復合詞

黃參照趙元任（1968）指出漢語的復合詞大致有五類：并列復合詞，主謂復合詞，從屬復合詞，結果復合詞，動賓復合詞。趙（1968）提出區分漢語中詞和短語的標準，如果滿足“部分為黏著形式，部分為輕聲，整體意義非部分語義合成，離心型結構，組成部分不可分”這五個條件中的至少一條即可判斷其為詞而非短語。雖然LIH可以成功區分漢語大部分的復合詞，但是動賓復合詞和動結復合詞則是兩種系統性的例外。

a.Tā he?n dān-xīn zhè jiàn shì.（他很擔心這件事）

b. Tā dān shénme xīn.（他擔什么心）

c. Tā dān-le sānni?an de xīn.（他擔了三年的心）

d. Xīn， wo? yīdia?n dou bù hui dān.（心，我一點都不擔。）.

根據LIH和PSC，a中的“dān-xīn”一定是詞，如果是短語的話，“dān”后接“xīn和 zhè jiàn shì”兩個成分違反了PSC。b-d中“dān，xīn”分開，根據LIH，“dānxīn”應是短語。并且b-d中“dān-xīn”后未接類似a中的外部主語“，因此PSC不要求把“dānxīn”處理成復合詞，處理成短語更合適。具有類似用法的詞還有“xia?o-biàn， yōu-mò”等。

四、結語

漢語動賓和動結結構的表現可變現象，即在一些情境中被分析為詞在另一些情景中為短語使其受到研究漢語學者的廣泛關注。對于形態與句法的關系，特別是詞匯是否通過句法規則產生，存在兩種不同的觀點：“詞庫論“和”句法論。

黃正德（1984）提出漢語大部分動賓和動結復合詞以短語的形式儲存在詞庫中，當其后接賓語時經歷詞匯化過程，將復雜的V'結構轉換成簡單的非V'結構，即將短語變成詞。

程工，楊大然（2016）以分布式形態學為理論框架，分析現代漢語動結式復合詞的底層結構。程等認為動結式復合詞是包含兩個子事件的復雜結構，前一個動詞表示活動，它以一個表示結果/狀態變化的事件為補足語。

【參考文獻】

[1]程工，楊大然.現代漢語動結式復合詞的語序及相關問題[J].中國語文，2016（05）：526-540.

[2]何元建，王玲玲.漢語真假復合詞[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5（05）：11-21.

作者簡介：李哲（1993-），女，漢族，安徽省淮北市人，天津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音系學。